第11章 天佑之女

“发生命案时，你短暂的出现在现场，又突然消失不见，作何解释？”皇上说这话时，眼睛微微眯起，神色中透着探究，直直看着我，有一种想要探进我内心深处一般的攻击性眼神。

        平日里威严的皇上，此刻就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神情紧张且兴奋。

        殿中众人齐刷刷的看着我，那一刻我想完蛋了，当时我突然消失被人看见了，这要如何解释才能将自己洗刷干净呢。

        “臣女不知如何解释，当时臣女在假山洞里沉睡，被他们的争吵声惊醒，出去时，人已经死了。”我微微低垂眼眸，语气清淡的自述道。

        “谁能为你作证？”此刻皇上的语气更加逼迫，我余光中瞟到爹爹抿起的唇角与无奈。

        这是有理说不清啊？我总不能让济央这个鬼差给我作证吧！

        济央游游荡荡走了进来，行至我身旁不远处，淡淡道，“你与他说落霞峰的仙师能解惑。”

        “启禀皇上，落霞峰的仙师能解惑。”我虽不知落霞峰的仙师为何人，本着对济央的信任，我照本宣科的说道。

        听了我的话，皇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微偏过头，对着身边太监道，“去听风阁将肃清仙师请来。”

        “是。”太监领命而去。

        殿中陷入了沉寂，我闭上眼睛假寐，一方面听着济央在我耳边叨叨不停。

        “皇上本想单独提审你，被你爹一力拦阻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什么麻烦都主动找你啊！我看你还是找个高人给你指点指点。”

        他仗着我如今不敢开口说话，便这样折磨我，我想告诉他，只有优秀的人才会总被人惦记，可惜如今我开不了口。

        而我爹，我又一次让他们担忧了，心中有些不不好受。

        至于他说的高人？冥府不就有地仙吗？凡间的高人还能高过神仙？

        自他拿了红玉牌后，人就三五不时的玩个失踪，不过此时却是出现的刚刚好。

        说起红玉牌，我差点忘了，他说如果拿到红玉牌，他就能在凡间现身了，出了宫，晚上可以带他去庆祝一番。

        肃清仙师来的很快，一身白色暗纹长道袍，手拿拂尘，昂着头，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

        “无量天尊，不知皇上邀老道前来有何事？”他无视殿中所有人，亦不跪拜皇上，只询问皇上。

        “仙师，你身旁站立的女子有疑，望你能解惑。”皇上并不在意他的无理，抬手指着我，却不说解惑何事。

        肃清老道转头看了看我，须发花白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济央慢悠悠靠过去，“老道，今儿你帮了她，也算给自己添了功德，何乐而不为？你就随便胡诌几句即可。”

        济央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明显看到老道被白胡子掩盖的嘴角边抽了抽，他应当不知我为何再此，更不会将命案与我连在一起。

        最让我奇怪的事，他能看到济央，却又不说出来。

        “皇上，此女子是大福德之人，请你莫要随意诬陷她，做出损害自己功德的事。”他对皇上用的你，而非敬称或者您，皇上一点没放在心上。

        肃清短短一句话，让皇上再一次陷入沉思，眼睛里满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我捋了捋衣摆，站的笔直，任由他打量。

        不过这老道胡诌的本事还真厉害，随意几句话就将当今天子唬住了，不错不错，是个摆摊算命的一把好手。

        “仙师，刚刚有人怀疑此女与一桩命案有关，不知你可能算一算是否确有其事。”皇上不放心，想继续让老道多说一些。

        肃清老道竟真的抬起手抖了抖衣袖，掐起手来，半晌才道，“造谣之人造下口业，会下拔舌地狱，做了坏事会入无间地狱，皇上不必与她同流合污，她造她的孽，你积你的德，人世不能清算的，下去了都能算清，老天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让坏人逍遥太久，老道只想告诉皇上，此女惹不得，她身后有天佑。”最后一句话，肃清老道说的格外响亮，余音震动的整个大殿久久回旋。

        没想到肃清老道挺上道的嘛。

        此事自然不会就此结案，我却从命案漩涡中摘了出来，皇上命人用软轿将我送回坤宁宫，并嘱托姑姑好生相待。

        姑姑自然没有那么快消气，不过做了快二十年皇后，她还是很沉得住气，当即召来女官耳语一阵，只见女官神色匆匆离开了坤宁宫。

        “欢儿，你没事吧！”娘亲拉着我左右看了一圈，见我没事才放下心来。

        “娘亲，女儿无碍，此事女儿并未参与，不过是挡了某些人的道，想要借此机会将女儿除去罢了。”我一路走来，前前后后理了一遍，加上济央的八卦，总算有了些线索。

        “萧家人太缺德，自个女儿碰死了，竟想赖在我女儿身上，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

        济央说其实萧家小女儿撞死与萧家另一个庶女有关，那庶女才是萧贵妃名副其实的亲侄女，两姐妹年岁相仿，从小就爱攀比，此次进宫起争执却因纪宸，两人都对纪宸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发生推搡，酿成悲剧。

        “娘亲有所不知，当时女儿在假山洞里睡着了，梦见那萧家小女下了地府，被牛头马面送去拔舌地狱跟无间地狱受刑，女儿就吓醒了，醒来外面已出事了，女儿不敢停留，便赶紧离去，却被萧家庶女看见了，诬告女儿，不过萧家小女已经得到报应了，娘亲也莫要生气，不值当。”

        我的安慰起了作用，娘亲果然不再生气了，“如今娘亲唯独记挂你与景炎的婚事，其他都无所谓。”

        大哥比我大两岁，如今已十六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子来说，其实十六还比较小，而我才十四，没有定亲，却是算比较大。

        “娘亲，姻缘天注定，你莫要忧愁，女儿还想在您身边多待几年呢。”

        “待吧，不成亲，娘养着你。”

        她笑了起来，刚刚的灰败神色已退去，我摸着她鬓角的白发心疼道，“娘亲，女儿让您二老操心了。”

        “儿女大了，父母自然就老了，人就逃不开生老病死，你也莫要太在意，随遇而安就好。”

        我被娘亲说的心里酸酸的，眼眶湿润的点了点头。

        进宫以来出了太多事，假山案子在皇上的亲审下结了案，萧家小女自个扑蝶时不慎摔倒，撞到了假山。

        听到结局，我不厚道的笑了，萧贵妃的亲侄女，便是庶女也比萧家不得宠的嫡女重要。

        宫里放了行，娘亲辞别姑姑，带着我，着急忙慌的就赶了回去，此后大半年，娘亲都不提进宫探望姑姑的事，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府里，娘亲说我受了惊，让下人给我煮了安魂汤，喝了汤，已是亥时末。

        又到我上职的时辰了，济央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我屋里。

        不待他说话，我便先问道，“你不是说拿了红玉牌便能现身凡间，跟我下馆子去？”

        “哼，红玉牌拿到了，不得修炼一番？还不到时候，等着吧！”

        刚刚那个鄙视我的眼神定是我的幻觉，这济央如今越来越难懂了。

        我瘪瘪嘴，“等着便等着，我又不急，吃不着好东西，急得也该是你。”

        “哼。”

        不等他回复，我便先一步去了冥府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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