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玉牌

小厮将无色无味的药粉混进他们喂马的草料中，被马儿吃了下去，证据已经没了，只要小厮不主动说出来，这事定是能瞒过去的，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一下心情，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自己吓唬自己，只要能阻挡他讨好我爹就行了。

        灵儿的咋咋呼呼的性子也是我头疼的事，前世就因为这事，她被纪尧打了好几回板子。

        “灵儿，作为我的丫头，一言一行都关乎我的声誉，你若继续一惊一乍的，我不介意换个人接手你的位置。”

        我的神色有些严肃，灵儿看出我的认真，她神色愣了愣，双手紧攥着衣袖，脸色苍白的跪了下去，“小姐，奴婢知错了，请您给奴婢一个机会。”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去吧！”见她似被吓到了，我又于心不忍，可是以后的日子面对的事太多，我不能不警惕，如今想想，对付纪尧的事太过马虎，被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毕竟第一次做坏事，我忐忑不安的熬了两个时辰。

        傍晚一家人吃饭时，偌大个花厅只有娘亲一人在，我想打探消息都没地问，只好走近娘亲，撒娇般将头靠在娘亲手臂上，悄悄问道，“娘，爹怎么还没回来？”

        “今儿他不回来吃饭，你先吃吧！”端庄优雅的娘亲温柔的摸着我的手，轻声道。

        我本就为了旁敲侧击打探大皇子的消息，自然不会就此作罢，于是我抬起头，疑道，“爹在忙什么？连饭都没时间回来吃。”

        我抱怨了一句，坐在娘亲身边的凳子上，捏着筷子，假装没有胃口般挑着米粒。

        娘亲吃着饭，见我如此，放下手中筷子，叹了口气，“今儿大皇子出了事，与你爹爹有些牵连，被圣上传召进宫了。”

        “啊！这……爹爹会不会有事？”我心脏突突的跳了几下，大惊失色地问娘亲，亦是担心之前的事暴露了。

        “虽有些牵连，却与你爹爹无关，想来是没事的，你也莫要忧心太过。”娘亲神色虽有些落寞，却并未见担心，见我被吓到的模样，又反过来安慰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拍着胸口，吁了口气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爹爹依旧还没回来，桌上的菜品皆还满钵满盆，娘亲口中说着没事，却连吃饭的胃口都无。

        门房传来消息，爹爹全须全尾的出了宫门往家来了，我们这才安下心来。

        拜别娘亲，我回了院子，灵儿手中捏着一张清风拂杨柳的花笺，我刚进门，她就将花笺交到我手中。

        花笺是语表姐派人松来，邀我出去游玩的笺子。

        自从接过济央带给我的青玉牌后，我的天眼开了，能见到各种妖精鬼怪，有了纱衣的庇护，我虽不怕它们，可心理上总觉得怪怪的，不过环顾我家却并没有这些，也不知是不是将军府的阳刚之气太盛的原因。

        白日里拘魂与我而言太不方便，于是在济央来找我的时候，我让他带个话给崔判官，能不能允许我的任务都安排在入夜之后。

        济央爽快的应了我的嘱托，不过半个时辰，他就从冥府回到我家。

        他意气风发的进了我的门，脸上笑容灿烂的仿佛快要开花了。

        “崔判官允了你的请求，鉴于你走路实在太慢，以后出任务可由我带着你去。”济央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不耽误你的事吗？”

        济央却摇摇头，“我已经不做拘魂的事务了，你看这是何物？”

        他洋洋得意的拿出一块白玉牌在我眼前晃了晃，白玉牌通体雪白，玉质温润细腻，玉身泛着灵光。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给了我解释，“我升了，拘魂不归我负责，不过这片区域的使者都归我管了，包括你。”

        原来白玉牌就是升官了，难怪那么高兴，也确实值得高兴，这表明他已不再是魂体了，而是有些道行的小仙了。

        “这么说，你现在也算冥府里一个小小的仙家了？”见他高兴的模样，我深有同感，笑着问道。

        “对。”

        “本该庆祝一番，奈何你不能吃喝，只能口头上恭喜了。”我抱拳恭喜道。

        “无妨无妨，等我拿了红玉牌，我就能在阳间吃喝了，如今我去冥府街市吃喝也可。”

        “这么说，阴间也有饭馆？”

        “那是当然，下次带你去下馆子。”

        “好。”

        自从有了济央的陪同，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毕竟他是个有了道行的小仙，一般妖精鬼怪见到他就吓得半死了，除非遇到鬼煞级别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皇子遇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为了攀附权贵，京都各府忙碌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我让济央帮忙寻了几个小鬼四处散布大皇子中饱私囊，被流民报复的话。

        京华大街小巷传遍了，如此一来，圣上坐不住了，虽是不得宠的儿子，那也是自个亲儿子，被人这样传，有碍皇家威严，于是下令兵部彻查此事，又下旨坊间不得非议此事，如此种种，此事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半月一晃而过，这半个月以来，每日夜里我都游荡在各个阴暗角落，见识了豪门贵胄背后的猥琐德行，以及了解流民情况后圣上派遣的官员又吞了多少灾银与粮草。

        最无语的是，本是我无意安在纪尧头上的罪名，竟真与他有关，为了让他坐实罪名，我寻济央寻了几个阿飘去找纪尧私吞粮草，中饱私囊的证据。

        而我也被济央拉着去阴间下了一回馆子，看着桌上那些虫子菜品，我脸都白了，胃里翻江倒海般想要吐，济央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我不待他吃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日一早，赖床的我被娘亲拉着起来收拾后，乘着马车直往皇宫行去。

        “娘，我不想去，这个大皇子是个好色之徒。”

        我这么说并非造谣坏他的名声，也不是报复他前世杀我之仇。

        这半个月我出入他的府邸，每夜都会拘一新魂，全是妙龄少女，死状惨烈，犹如修罗场一般，没想到纪尧不仅贪财好色，私下里竟还如此狠辣残暴。

        娘亲斜睨着我，淡淡道，“大皇子虽对女色方面有些不检点，可怎么说也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如今遇刺，还与老爷有些牵连，我们本就该去探望一番。”

        对娘亲说不通，我赌气的抱着膀子，靠在车壁上，嘟囔道，“也不知表哥何时回京，去了丹阳就不回来了。”

        “娘娘为他的事急白了头，可他自己一点不上心。”娘亲长吁短叹道。

        我没想到娘亲竟与我说起这些事，以往她都不与我提宫里的事，“哦？”

        “如今战事又起，你爹与景儿又要忙碌了，圣上想让你爹带个皇子去历练一番。”

        说完宫里的事，娘亲又说了朝堂之事。

        “所以纪尧才那么积极的给爹送马？”

        我虽知道他的意图，如今娘亲提起，我却假装不知。

        娘亲点了点头，“如今他的腿没好，应当去不了了，所以娘娘想让二殿下快些回来。”

        宫门口停满了豪华的马车，我家的马车混在其中，却是最不起眼的，爹爹不在意外在形象，一心做清官。

        刚下车，四周好几个与娘亲交好的夫人便围拢来与娘亲见礼。

        其中有个夫人身后围绕着只充满怨气的阿飘。

        离我近了，它瑟瑟发抖的退开三尺之外注视着跟着的夫人，我却对此熟视无睹。

        “余夫人最近忙什么，我们日日在一起喝茶，却少见你出来。”

        “我家老爷忙，家里又无人帮忙，若是早日给景炎寻个媳妇，我也能如你们一般悠闲些。”娘亲满是羡慕的语气逗的几个夫人满脸笑意。

        一番寒暄后，几人一同往坤宁宫行去。

        正当我跟在娘亲身后走的悠闲自在时，济央飘到我身旁不远处，我拉开与娘亲一行人的距离，才小声问道，“何事？”

        “一个妃嫔昨日便已阳寿尽了，结果冥差都进不去，恰好你今日要去，一起收了吧。”

        这样的事，我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结果他又道，“不过我不能靠近那间宫殿，就靠你自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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