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原以为再相见会是很久，结果这天徐楠就接到电话说要聚餐，徐楠没有手机电话是打到她妈妈的手机，接完电话徐楠还有些懵，聚会？在学校时也没见大家关系有多好，这分开时形式会不会搞太大了？徐楠是班长，但是并没有和大家打成一片，往往是公事公办，所以她并不喜欢这种聚会，但碍于身份又不得不去，或者说内心也是有一点期待的，万一，他回去呢。

        大家都是学生，各家的生活条件也都差不多，选的地方自然也不是多么有牌面的地方，就靠街找了小摊，可给老板高兴坏了，一下子所有座位坐满了人。

        徐楠还是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她四处望了下，没有找到江野的身影，心里有些落寞，也是，他不来才是正常。

        已经开始了，大家难得玩的这么嗨，坐在路边，说笑打闹，声音震天，引来不少人关注，只有徐楠还是一脸平静，嘴角带着浅笑，与着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哎，吃上了。”徐楠猛地回头，看着江野震惊的说不出话，然后笑了，江野看着身边的人，啧了一声，没大没小道：“这是不给你面啊老刘。”

        “你给我滚。”心里确是高兴的。

        原来江野早早就到了，大家想把老刘找过来，但是没人敢，就找了江野，也是，整个班也就只有他什么都敢做，他不去谁去，也是不不负大家所托，还真让他把人给带来了。

        刘延坤和徐楠坐一桌，还有江野、许清寒、张强、黄盈，差不多都是熟悉的，徐楠突然就觉得这饭局也挺有意思的。

        老刘说了几句，大家就该干嘛干嘛了。夕阳渲染，星云初现，霓虹灯起，月光下，大家像是累了，无言的看着明月，带着满腔未说完的话。

        宴席总会散，人总要学会说再见，或许自此一别，你我皆成过客，但能相伴走一程就很好。人走的差不多了，老刘还坐着，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徐楠知道他心里定不好受，但什么也没说，江野不知道去干嘛了，桌上只有她和老刘。

        许久老刘出声，“徐楠，你喜欢江野是吗？”

        虽然已经毕业，但是老师这两个字无论什么时候对学生来说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徐楠看着他带着紧张，同时又充满戒备。

        老刘笑了，他说你是我的学生，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徐楠被点破，心里反倒轻松很多，低下头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老刘：“你知道江野家里是干什么的吗？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徐楠对他家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父子关系不和，很有钱徐楠是知道的，她不介意他们家的关系，但是家庭差距让她感到无力，她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好像只有这样他就一直只是城西那个没人敢惹的人物，当老刘说起时，她再也骗不了自己，是啊，她只是乡下小镇最普通的女孩儿，他即使在这里，也能看出他不是属于这的，会分离的吧，但是徐楠还是贪恋他的好。

        老刘神清苍老，像是个老父亲，“你的身份对他并造不成什么影响，大不了就是年少荒唐，他们有钱有势，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那你呢？你想过吗？”

        徐楠嘴角泛起苦涩，年少荒唐，不伤心吗？怎么会，是她一厢情愿，但总幻想着会得到回应，现在听起来心痛的就像撕裂了般，那以后呢，徐楠不知道，即使再不介意家世，可是只要低头就会发现鸿沟一直在脚下，只是自己倔强的不肯低头罢了。

        老刘说：“他现在就是声名狼藉，你敢让别人知道你和他走的近吗？就连朋友你都不敢让家里的人知道吧，你不用急着反驳我，你先问问你的心，你是聪明的孩子，及时止损才是你该做的。”

        老刘最后说让她放下，放在她肩上的手，就像这世俗的眼光还有她和江野的距离，压的她喘不过气，只要稍稍用力她就会倒下，徐楠眼睛酸涩难忍，泪在眼眶打转，她说：“我知道了。”

        江野站在墙后，自嘲一笑，看着手里的可乐嘲讽自己就像个笑话，原来她与世人无异，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江野将可乐丢尽垃圾桶走了。

        “哥，你去哪？”许清寒迎面走来。

        “走了。”江野丢下两个字，头也没回。

        许清寒一脸雾水，看着徐楠还坐在位置上，眼神涣散，像失了魂，“徐楠。”

        徐楠吓了一跳，看着许清寒问：“怎么了？”还有点惊魂未定。

        “你干嘛呢？人都走了你还坐着。”

        徐楠笑了下，“我等。”说着神色凝了下，心里苦笑，现在连正常提及都不行了吗，“我等江野。”

        “江哥刚才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徐楠皱眉，“走了？”

        “嗯。你别做着了，赶紧回家吧，我也走了。”

        徐楠看着街上车水马龙，感觉周身彻骨的冷，缓慢起身，身体像一具空壳，世界太广阔了，让她找不到归宿，老刘说的什么都对，但是有一点他忘了，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明知前面是烈焰，进去就是焚身化骨，可还是忍不住靠近，徐楠这辈子，什么都不想要，以前就想着能陪着母亲走完一声就好，现在她多了一份贪念，她想——她能和他有个未来，可怎么就这么难呢，她想再大胆一次，能陪他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结局如何，她不怨，不恨。

        徐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总之她将自己埋进枕头，感受心脏蔓延到五脏六腑的痛，许是哭累了，什么时候意识没了她不知道，再醒来时已经中午了，很少能睡这么久，却睡的也不舒服，醒来头疼的厉害，总归无事，徐楠做院子里，大脑放空，一坐就是一天。

        只是徐楠没想到，那天他的不告而别是再也不见，领成绩那天下了点下雨，不大，朦朦胧胧的，竟也有了江南的风味，洗去长时间的燥热，难得的清爽。

        徐楠还是照常发挥，考一中不成问题，江野成绩确是出奇的高，还记得那天徐楠说让他好好考，他当时还说让她别后悔，徐楠想着笑了，只是到最后也不见江野过来，还是许清寒说找不到他了。

        徐楠当时第一反应是开玩笑，那么大的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可是那天到最后江野也没来，许清寒和张强说，他们有给他大过电话，也去了那家网吧，最后直接去了他家，家里落了锁，没人，怎么找也找不到。

        徐楠心空了大半，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说一声，让我去哪找？

        那天徐楠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周辛辰过来看她说，别想了，向他那样的少爷还能一直待在这破地方不成。

        徐楠没说话，气也气了，心也伤了，能有什么用，徐楠从窗户望过去，是花白的天空，一点也不蓝，苍白的像是病入膏肓，让人讨厌。

        徐楠病了足足七天才好转，那天她没回答周辛辰的话，她在想，江野，你走了别后悔，你走的那么轻松，我也不要找你了。

        徐楠坐在屋檐下，想着想着视线就模糊了。后来，她再也没见过江野，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高中课程更紧，徐楠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忙的没时间想他，只是偶尔见操场是大汗淋漓，发丝飘然，恣意又明朗的少年，她还是会想起他，想他痞坏的笑、狂妄且不着边幅的话还有忍藏在外表下不易察觉的温柔，有时候情绪压抑的久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只要有一个突破口，所有情绪就像发了疯似的往外挤，徐楠看着操场失声痛哭，不在乎路人看她的眼神，那是她哭的最凶的一次。

        后来，徐楠不喜欢说话，性格淡漠，少见她与谁交好。后来她听周辛辰和顾佳说许清寒家里出了事，再也没了玩性，又去上了个九年级，和她们一个班，从头来过，她们说，很难想象他从前那么顽皮跳脱的人，竟也变的沉默寡言，有点像以前的江野。说到这时，她们脸色一僵，赶紧换了话题。

        徐楠苦笑，原来有些人注定会成为不能提及的对象。张强徐楠倒是见过几次，毕竟一个学校，只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擦肩而过，她甚至不想见到张强，不想他成为自己打开过去的钥匙。徐楠有时候会觉得那两年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不真实，醒来时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是偶尔身边的景物会提醒她，那场大梦真的来过。

        很多年以后，校园暴力逐渐受到广泛关注，曾一度登上热点话题，城西中学治安也比之前好上太多，再没了混迹一时，不学无术的混混，也没人知道，曾经那里有过一个校霸，他也有写过一段如火炙热般的青春，他们的事迹成了尘土封存的光阴，只是时间滑过，总会留下痕迹，比如，现在的城西中学会让学生带沙袋训练，老师说，曾经有位女生就是这样，生生把成绩从二十几提到六十多，徐楠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城西的典范教学，江野也不知道，他成了老师教育混日子学生的教案，昔日混混儿一跃成了中考第一，只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徐楠最后还是去了南科大，只是高中的时候身体突然就像垮了一般，就连普通感冒都极难好，药是一瓶瓶往下灌，身体确实每况日下，学习压力，加上病魔作乱，徐楠性格更是孤僻，报志愿时，她再三犹豫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心，说是借口也好，心存幻想也罢，总之她去了。那么好的成绩原本可以上顶尖的专业，偏她学了教育类，这也她母亲逼着她做的决定，那是她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母亲争吵，那天她哭着说：“现实多残酷我知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想做我喜欢的，即使以后会后悔，所有人都可以说着话，我唯独不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母亲是怎么回答她的，她记得很清，母亲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学个好找工作的职业，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那天她哭了很久，高中三年发生了太多事，大多都是不好的，那是徐楠最黑暗的三年，可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最后她还是不想母亲伤心，学了教育。

        长时间压抑，心理多少会出问题，徐楠知道自己可能病了，但她每天都还在努力的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二零一七年，今年她二十二岁，本科毕业，七年，她一次也没再见到过那个现在想起依然会心动的男生，徐楠坐在操场上，看着前面一对情侣在拍照，女生嫌弃男生把她拍丑了，男生好脾气的安抚，徐楠看着笑了，她想，世界太大，这次是真找不到你了。

        “徐楠，你在这啊，可找到你了。”是室友周欣容，可能是快跑过来的，站在几米远，大口喘着气，脸上焦急的神色不掩。

        今天徐楠要作为学生代表致辞，徐楠看了下时间，惊的猛站起身，“我忘了时间了。”

        周欣容向她招手，“快走快走。”徐楠跑着过去，两人一路带风奔向典礼厅。只这样看，她像大多数人女生一样，未经世事，还带着淳朴稚嫩，只是这是徐楠的伪装，只有徐楠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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