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徐楠回到家，徐父瘫坐在老旧到掉漆的沙发上，看着晚归的徐楠，没好气道：“去哪玩了回来这么晚？”

        徐楠习以为常的没有出声，自顾的整理着书包。

        她从小就在父亲冷淡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中知道她与别人家的小孩儿不一样，别家小孩儿纵是万般调皮，父母气的对他们又打又骂，但心里也是爱极了他们；徐楠不同，她没挨过打，平日里说是谩骂，更不如说是讽刺、冷言冷语来的更贴合些。

        所以她受了委屈她从来不说，她把自己包在满是刺的躯壳里，不许外人靠近，也不让自己出去。

        “我妈还没回来。”徐楠低着头问了一句。

        “不知道。”一字一句尽是不耐烦。

        徐楠皱眉火气直逼大脑，她最厌恶的不是父亲的冷眼相对，而是把母亲的好当成理所应当，像是她们欠他的一样。

        徐楠进了房间将自己的校服换下，上面的灰尘在蓝白的布料的映衬下显得尤其显眼，徐楠看着痕迹笑了，这么明显的痕迹，他究竟是没看到，还是无所谓不在乎，竟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算了，起码不能让她母亲看到。

        徐楠换好衣服就往外走。

        “去哪？”

        父亲的声音总是震耳的响，四周邻居都能听见，小时候徐楠常被吓到，但总是不敢表现出来，她怕母亲因为这事，或是因为她和父亲争吵，那是就不是简单的声响，伴随着的往往是扎心的冰冷无情的各种难听的话。

        伪装，情绪不外露这是徐楠从小练就的，就连哭她都是只是无声流泪，只要母亲喊她，她就可以立刻擦掉眼泪神色无常的同母亲说笑。

        徐楠脚下不停，淡淡道：“出去等我妈。”

        徐父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不断传来，徐楠脚下加快，想要把声音甩在后面，可声音像是针对她一样，无孔不入全进了她的耳朵。

        徐楠绝望的看着天空，泪在眼眶打转，她是真的累了，有时晚上失眠她就在想，如果就这样离开会不会干净一些，每每想到这，母亲那张因营养不良而枯黄的脸就会出现，徐楠知道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但她并不在乎，只要母亲在，她就不会离开，如果那天母亲也走了，她想那她也可以解脱了。

        一束光射过来，刺得徐楠睁不开眼。

        “怎么不回家？”

        母亲骑着电瓶车停在徐楠面前。

        只一秒，徐楠回神，“等你啊。”语气轻快，刚才的情绪被她遮掩的一点不剩，脸上带着浅笑，还有些俏皮，像个明朗的女孩儿。

        母亲脸上笑容放大，“回去吧。”

        “好。”

        徐楠看着母亲的背影，笑容尽收，眼底浮现一丝心疼和痛苦，她深呼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快步跟了过去。

        徐楠坐在教室，看着身边的位置，想起上周种种，他应该是不会在赶她离开了，但想着两人要开始好好相处又有点别扭，正想着江野就过来了。

        每次他出现总能引起一阵莫名的安静，他像是察觉不到一样，径直走到座位。

        江野屁股刚挨着凳子，那边许清寒跑过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江哥，你帅脸咋了？”

        江野白了他一眼，“你眼瞎，看不见？”

        “”

        徐娜看着他破皮红肿的脸，有点心虚不敢出声，也不去看他眼睛。

        张强眉头微皱，“到底怎么了？”

        江野收起几分散漫，慢悠悠开口，“又撞上赵远那王八了，没忍住。”

        江野说的随意，张强听了神色凝重，“这次因为谁？”

        徐楠看着她们你来我往，迷迷糊糊的，听不太懂。

        江野无意看了徐楠一眼，难得见她一脸迷惑，懵懵懂懂的竟有点可爱，不过也只是一眼，江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语气懒懒的，“没因为谁，就看他不顺眼，手痒便揍了。”

        许清寒啧了一声，“江哥，咱以后稍微收敛一点可以吗？”

        江野看他，许清寒接着：“太狂。”

        江野笑了，“不狂配不上我名字。”

        徐楠：

        张强看着江野，神色紧绷，别人或许回信他的话，但他不信，他最清楚江野是什么痒的人，即使他伪装的很好，本质骗不了人，说他无缘无故动手，骗骗许清寒这傻子还行。

        江野看了张强两眼没说什么，脸上依旧慵懒，张强见他不愿开口，也没再问。

        等两人都走了，徐楠才犹豫这来口，“你还好吧？”

        别扭的明显。江野有些好笑，看着她，挑了一下眉，“你问这？”

        手指着脸。徐楠点头。

        “放心，我皮糙，不会留疤，影响不了这张俊脸。”

        “”

        虽然他长的确实挺好看的，但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徐楠也很是佩服他，脸皮果然糙。

        徐楠又神色严肃，问他，“那天的事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能对我有什么影响，混混大家多常见，还不如我看书来的吓人。”江野摆弄着游戏机，很是随意。

        徐楠：“”，“不是，万一他闹到学校呢？”

        “那就叫家长呗，无所谓。”

        江野对这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徐楠看着他，想起那天他和他父亲的对峙，心里紧了几分，有点担忧，“那你父亲”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但是好像已经晚了。

        江野闻声，手僵住，迅速回神慌忙的操作按钮，还是晚了，游戏结束。

        徐楠看着，手心有些湿热。江野停顿两秒才开口，“问这么多，怕事情败露我给你供出来？”江野脸上全是笑，盯着她的脸，看她作何放应。

        徐楠：“如果真闹到学校，你就把我说出去，反正是他们先挑事，错不在我，我不怕。”

        江野看着她眼睛，眼底一片清澈，一个连天黑回家都不敢的人这会儿又在逞强，江野小声道：“胆小鬼。”

        徐楠没听清，“什么？”

        江野：“没什么？我觉得还是你比较怕鬼一些。”

        徐楠迷惑，这都什么跟什么？正在说这事，他说那天往她桌兜里放鬼照片吓她的事干嘛？

        不等徐楠想明白，江野道：“放心，你都知道这事是他有错在先，他会不知道？不会闹大的。”

        徐楠想了下，也对，便不再出声。

        经过上次那件事，两人关系和缓不少，虽然也并不怎么要好，起码不在见面就掐，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

        江野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玩那个游戏机，整天就这点乐趣，反正从来没见过他光顾哪本书。在老师眼里，他就是个透明，只要不惹事生非，就谢天谢地感激不尽了，他爱怎么就怎么，有时江野在班里待的闷，就说要去厕所，老师一副了然，摆摆手就让他离开了，他这一走就没了时候，什么时候回来全看他心情。

        徐楠有时还挺羡慕他的，起码活的自在，不约束自己做不想做的事，谁都不放在眼里，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做不到这么洒脱。

        徐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野现在睡觉像是刻意的不占她的桌子，两只胳膊交叠，头枕在上面，他那么一个大个，总觉得这位置他待的憋闷，徐楠上课时不时看他几眼，看着他把自己叠成一团就莫名想笑。有时江野睡的熟了也会姿势大展，胳膊再次混乱的往徐楠的桌上一放，徐楠现在也不像从前对他这种‘土匪’行径又厌又烦，现在她对此也只是笑笑，往一旁靠靠。

        两人和睦的相处模式惊呆了班里所有人，大家好奇归好奇，在背后议论的不在少数，却没一个敢当面问清楚的。

        怕是敢这么做的也只有许清寒那个二货了，张强像看傻冒一样看了眼许清寒，对徐楠摊了摊手，表示此行为请不要上升到他。

        徐楠笑笑。

        许清寒：“徐楠，你赶紧说说，你和江哥发生了啥，让我江哥转了性。”

        徐楠笑，想着既然是他兄弟，说了应该也没什么，便粗略的把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啧啧啧，想不到江哥也是个会怜香惜玉的。”许清寒一脸玩味的看着徐楠。

        张强无奈的扶额，徐楠虽然知道他也就随口一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囧。

        许清寒开始说个不停，“你看，我之前就说许可不是江哥指示的吧，你还不信。”

        徐楠看着他满脸的理直气壮，说不出什么，但又不想落了下风，辩解道：“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他之前对我做的事，能做出指示许可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张强：“那些事不是他安排的，他只是让他们吓吓你，至于那些点子只是那些人的个人想法。”

        徐楠看着张强一时没说话，她内心还是不想轻易相信他会是‘好的’，张强看徐楠似是不信，笑着道：“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张强脸上虽然带笑，但语气格外认真。徐楠看着有些疑惑。

        “干嘛呢？围在这干嘛？”江野从后面冒出来。

        徐楠思绪被打断，看着江野，眼神有些异样。

        许清寒嬉笑着说着没事跑了，张强看着许清寒畏畏缩缩的模样一整无语，对江野随意说了声，“走了。”转身离开。

        江野皱眉，感觉那两人莫名其妙。

        “看什么？”

        徐楠猛地回神，脸有些不自然，想着就觉得自己呆，出神就出神吧，关键是被抓了个正着。

        江野：“怎么个个都像有病似的。”

        “”

        徐楠：“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江野：？

        “那天误会你的事。”

        江野：“你误会的多了，你说哪件？”

        徐楠无语，“之前的事，虽然不是你的注意，但也你是根源，所以我道歉的事许可那件事。”

        江野：“你算的倒是清。”

        徐楠不理他。

        江野：“道歉要有态度。”

        “我有认真道歉。”

        “没什么表示？”

        徐楠皱眉，将自己位置扫了一遍，看到桌角放的水，拿过递给他，“新的。”

        江野笑了，送水就罢了，还是矿泉水，一块钱？江野接过来，徐楠刚心情好一点，下一秒就见他直接扔进了身后的垃圾篓，瞬间一脸青黑，瞪着他，火气直往上窜。

        江野任由她看着，看着她眼底的火也不为所动，徐楠突然笑了，点点头转过身。

        江野：“生气了？”

        徐楠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这人偏要火上浇油，说个没完，“不是你给我的吗？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徐楠再也忍不住，猛地扭头看他，江野看真的将她惹毛了，有点讪讪。

        徐楠瞪了他好几秒，刚想开口，就见江野飞快地从垃圾篓里将水捡了出来，徐楠被他行为整的一脸懵，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野：“刚开玩笑的，拿出来了。”说着把手里的水往她身前递了一下，徐楠没说话，班里有两个垃圾篓，一个是打扫卫生用的，一个是放废纸废本用的，他仍的虽是第二个，但，那也是垃圾篓呀。

        江野看她没反应，有配合着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真是开玩笑的。”

        徐楠的火刚燃起来，就被他一把冷水给扑的一点不剩，徐楠被气的发笑，“你”

        江野见她没事了，又开始牛哄哄的了，“看你小气的，玩笑都开不起。”

        徐楠也不理他。

        徐楠：“江野。”

        “干啥？”

        “我们算是和解了吧。”

        江野笑，“怎么，我还真能抓住一个小屁孩儿不放？”

        徐楠看着他不正经的模样也不说什么，她听说他留了好几级了，那他能比她大多少，装的老气横秋的，就是想逗她。

        徐楠：“算是朋友吗？”徐楠看着他又说，“我们。”

        江野抿了下唇，一本正经的，“不算。”

        徐楠苦笑，“哦。”

        江野笑，“我们算兄妹，你得管我叫哥。”

        徐楠看他，这人一脸笑，所以刚才他就是故意的，徐楠有点气，总是能被他耍了。

        江野：“叫声哥，你后我照着你。”

        江野笑的痞帅。

        徐楠：“叫哥可以，你以后得听我的。”

        江野看着她眼里放光，精明的厉害，明知她是故意，却还是道：“行。”一口应了。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徐楠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应的这么轻松，

        江野想着反正都答应了，反悔又不可能，便说道：“叫哥吧。”

        说着往后一摊，徐楠看着他像大爷一样的姿态，怎么总有种掉进坑的感觉。

        徐楠：“你很差这一声哥吗？叫你哥的人那么多。”

        江野：“差你这声哥。”

        徐楠：“”，吸了一口气，道：“江哥。”

        江野皱眉，“叫野哥。”

        徐楠：“他们都叫你江哥。”

        “嗯，你不同，你是妹子，得区分开。”说的差点自己都信了。

        “”

        江野笑着看她。

        徐楠妥协道：“野哥。行了吧。”

        江野满意的点头，看着徐楠脸上的笑更大了，“行，以后就这么叫。”

        徐楠咬牙切齿，“记得扫地。”

        江野脸上的笑僵住，原来在这等他呢。

        徐楠：“怎么，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江野：“扫就扫，不过怎么扫我说了算。”

        “你能不能要点脸。”

        “混混儿要什么脸。”

        徐楠有口说不出，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坦然的。

        江野看着她拿他不得的样子，高兴的不行。

        徐楠气的扭头不再看他。

        江野笑容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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