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御赐婚

还未开宴大部分人已然入座，魏临的位置被排在皇位左侧从正数第二张桌，旁人大多是拖家带口，仅有魏临独独一人前来参宴。

        尹洇儿看着桌子上摆好的山珍海味，忍不住的咽了几次口水。她十分相中那盘红彤彤的桂花糯米藕，看起来软糯糯的似乎可以入口即化。

        “肚子饿了？”魏临坐在前面，头倾侧向她站着的方向。

        尹洇儿摇摇头：“没有，一点都不饿。”

        这时肚子却忽然与她作对，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响了两声，虽然大殿中官员的谈论声不大，但也是能盖住她的响声的。

        魏临：“你靠近我一些。”

        尹洇儿挪动了两步，看着魏临没有搭理她便又靠近了两步。

        尹洇儿小声提醒他道：“侯爷，我过来了。”

        魏临是朝着正向坐着的，他没有转身顾她，而是把一只手背到身后。由于他穿着朝服，宽袍大袖将整个胳膊和手盖得严严实实的，尹洇儿并不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直到衣袖微落，手心露出。

        一个被红纸包裹着的糖放在魏临的手掌心上。

        “原本是我为阿苗备的，你实在饿的话先填填肚。皇兄还未到，现在还不能开宴。”

        尹洇儿左右瞧了瞧，趁着旁人没往这边看的时候快速俯下身子拿起那颗小糖果，然后拨开糖纸塞到嘴里。

        它像是红糖加工而成的糖果，在口腔中划开，甜津津的，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红糖味儿。

        ……

        “皇上驾到！”

        一身穿黄色龙袍的男子从后殿走出，身后跟着无数侍女太监。

        入座谈笑生津的众臣及家属纷纷起立，各自行礼，齐声高喊“皇恩浩荡，臣等恭请圣安。”

        尹洇儿作为下人站在人群的最后，腰弯得都要折了一般。

        “天下为家，这是是国宴，也是家宴；你们是臣子，也是家人。既然是家人家宴就不要拘束，都平身吧。”

        尹洇儿等着魏临坐下后才将腰直了起来，但是头仍然低的深深的不敢四处张望。

        她向来不愿意听这些人的客套寒暄话，诸如一些春节问候，一些民况国情，她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罢了。

        蓦地，她想起传闻中说皇帝与魏临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皇帝和魏临长得是不是有些相似？

        尹洇儿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作为掩饰，然后抬眼儿向那最高处的龙椅看过去。

        魏泯，长了一副笑脸。

        魏临，长了一副冷脸。

        若说像，她觉得哪里都不大像；若说不像，她又觉得眉眼之中又有几分重合。绝对的区别是在气，魏泯身上有一种普度众生包容万物之气，而魏临身上则是清濯淡雅之气。

        但在魏泯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看回之际，一股凶煞如龙虎之气油然显现，尹洇儿猛地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阿临身旁一直都是明起伺候着？”魏泯问道。

        魏临起身行礼道：“臣弟喜净，管不来这忙碌之事，明起早些年就跟着臣弟了，事情交给他办我也放心。”

        尹洇儿并了并脚跟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开钱庄好啊，有钱难买一清静！我和太后舍不得你走，便没给你封地。你留在都城享享福，过些好日子，以补偿补偿你当年颠沛流离受的苦。”

        魏临举起酒杯道：“皇兄如此疼爱臣弟，臣弟百般感谢。臣弟敬皇兄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

        尹洇儿将空酒杯接过来，并再次添上新酒。

        魏泯将酒杯放下：“众位爱卿，孤近来身体不适，不胜酒力，你们便各自请酒吧。”

        魏临身旁坐的是一众老臣，大多嘴滑，也爱聚众说说笑笑一抒己见，见到圣上便爱拍马溜须，对着天下现状祖国河山侃侃而谈。

        然而魏临对面坐的龚惬与他们不同，虽也是位及重臣，但不喜争抢，恬淡寡欲。他与妻子冯添韵同来，大多时候还是默不作声吃饭或者有人来敬酒时便喝上一杯。

        应当因为今日是魏临与皇帝喝的第一杯酒的缘故，不少官员纷纷上前与魏临敬酒。一开始魏临还是亲力亲为，一杯接着一杯喝。当兵部侍郎的酒敬上来时，魏临推杯停了下来。

        “稍等。”

        尹洇儿见到魏临将手搭到肩膀，随后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尹洇儿接收到指令后直接上前接过魏临手中的酒杯，她闭上眼睛一股脑儿将酒倒进嘴里，只觉得又苦又辣，下到肚子里像是燃烧了一半。

        “咳咳咳……侯爷喝不了那么多，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剩下的酒我来替侯爷喝了吧。”

        魏临笑而不语，夹了一片桂花糯米藕送入嘴中，嚼得十分香甜。

        排队敬酒的人见魏临这边婉拒，便纷纷而散去了旁人的桌前，冯丞相与龚太宰那边倒是围了不少的人。

        尹洇儿平日不喜喝酒，未有几杯便不胜酒力。

        “明起岁数也不小了吧，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不如有老夫做主给明起配一桩婚事？”这群老头极其会讲话，这是借着明起的由头暗示魏临。

        尹洇儿知道这只是老头们拿她开涮当个引子，便随意地笑笑不接他们的话茬儿。

        京兆尹是个大腹便便的秃顶，许是平时听案子多了对八卦敏感得很，听着这边有人闲聊便将脑袋伸了过来：“明起貌似是侯爷回京的时候伺候的吧，我夫人有个陪嫁丫头，虽说年龄稍微大点，但也算是好生养，不如我回头与我夫人说说？”

        “诶诶诶！你们瞧，那是谁家的姑娘，总是往我们这边瞧，是不是听到了咱们的话看上了明起小弟啊？哈哈哈哈哈！”

        尹洇儿打眼儿向那边一瞧，竟看到了那在殿外遇见的女孩儿。

        李二狗见着那边人往自己这边瞧便推搡了一下女儿的肩膀，亲自往女儿的杯中倒了些清酒，又凑到她耳边好言相劝了几句。

        姑娘应该是做了好大的思想准备才踉踉跄跄的往魏临与尹洇儿这边走来。

        魏临将没吃几口的桂花糯米藕放到了靠近尹洇儿的一边，随后又摘了几颗宝石葡萄送进嘴里：“想吃就多吃点，御前的菜错过了这回下回便难得了。”

        魏临将一个小汤匙放到她面前。

        尹洇儿差点儿忍不住笑意说一句“你对我真好”，这也多亏是那姑娘插话进来才打断了她的话。

        “我能……能敬您一……一杯酒吗？”

        魏临连手中的筷子都没停，头未抬便道：“明起，寻你的。”

        尹洇儿把眼睛从桂花糯米藕上挪开，端着杯子走到姑娘身边。

        “你瞧着，我就说这姑娘看上明起小弟了吧，咱这眼睛亮得很，毕竟这案子判的多了怎么着也不能白判。”

        尹洇儿端着酒杯道：“那我就先饮了，姑娘尽不尽随意。”

        在她仰脖儿饮完酒杯归位后却见着这姑娘一动不动，杯中的酒水未少一滴。姑娘抿抿嘴，眼神飘忽不定，忽然握着酒杯转向魏临。

        “我……我想敬……敬临安侯……一杯……”姑娘扭扭捏捏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四周皆静。

        “临安侯，闹了半天这是专程来找您的啊。”

        魏临抬头看去道：“姑娘，我有些不胜酒力，不如……”

        此时一声尖锐的女声插入。

        “谁家的女儿，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寻声而看，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远近闻名专爱贴在魏临身边的“狗皮膏药”程姣姣。那姑娘原本就是鼓足勇气才上来的，被程姣姣这样一吼更是吓破了胆，脸瞬间变得煞白。

        程姣姣装扮的极其花枝招展，将各种各样的装饰全都堆砌到自己的身上，到真活成了将军府养的那个大孔雀的样子。

        “临兄都说了不胜酒力，你为何还要往这边凑，是不但结巴耳朵也聋吗？”程姣姣站在这里气势的模样就如同在宣示着她的主权。

        姑娘被程姣姣这一折腾眼中含泪，令人怜惜不堪，鼻子还略微抽泣了起来。

        这边一有人抽泣，周围的人便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李二狗十分麻利的将自己的姑娘拽到了身后，对着魏临与程姣姣赔礼道歉。

        ……

        “阿临还是这样招姑娘待见。”

        魏泯停下与御史大夫的谈话，朝着事件的中心看去。

        “这可是程家的女儿程姣姣？”

        “回圣上，臣女程姣姣参见圣上。”

        魏泯瞧了瞧这中心的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到了魏临上：“孤记得阿临今年二十二了，想起孤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然有了一后两妃。”

        尹洇儿的目光在魏临的身上，一刻未有分离。

        她知道魏临的心意，他相信魏临不会随便答应——哪怕是圣旨。

        “阿临可有心上人，今日告诉给孤，孤作为皇兄便帮你结一段姻缘。”

        魏临眼波平静如水。

        程姣姣眉眼含笑，止不住的笑意。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如同提前说好一般，默契十足。

        “未有。”

        魏临话音落下。

        随同落下的不只只是程姣姣的心，还有尹洇儿眼中的希望。

        此刻坐在右侧魏临对面的龚惬起身出席，走到魏临身旁，面向魏泯道：“臣家中有一妹，年十九，精通琴棋书画和妇道，品行贤良淑德，曾有幸与临安侯有一面之缘，自此便念念不能忘。臣今日想为家妹求一个机会，也算是了却我心中一桩憾事。”

        谁人都知道龚惬出身低微贫寒，不用多想也知道在这样环境中生长的女儿比不上都城中的大家闺秀。

        “阿临，这是你的婚事，你觉得如何？”

        “臣弟觉得甚好。”

        朝中轰动，这这传闻中不近女色，挑剔的很，甚至心慕于死去的表妹的临安侯就这样与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定下了婚事？！

        实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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