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莫华年安慰了洋娃娃一路，终于把她哄回了家。

        “莫姐姐，葛耀华要是再来找我怎么办？”洋娃娃泪眼婆娑，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莫华年那所剩无几的同情心开始作祟：“不要怕，梓欣，我明天就替你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来找你！”

        “不要，姐姐，你不要为了我再去——”谢家的门倏的打开，谢梓欣低下头不再说话。

        谢妈妈看见莫华年，原本扬起的笑脸瞬间耷拉下去：“梓欣，快进门！”

        “阿姨好。”莫华年礼貌地叫人。

        谢妈妈却直接无视她，一把拽过谢梓欣：“都跟你说了不要和她一起玩，会被带坏的！真是晦气！”说罢猛地带上了门。

        莫华年碰了一鼻子灰，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转身下楼。

        昏暗的楼道里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贴满小广告的墙壁在几乎没有用的灯光下就像是吃人的怪物，可怖却麻木。

        “奶奶，我回来了！”她一进门使劲嗅嗅，“做的什么啊？真香！”

        “就你鼻子尖。”奶奶端着鱼，蹒跚着步子，筷子虚虚点了点她鼻头，“小馋猫！”

        吃饭的时候，奶奶瞪着老花眼使劲看了看她的校服：“你那个校服是不是不合身了？”

        “没有，正好呢。”莫华年往嘴里塞着米饭，悄悄拽了拽短了半截的袖子。

        “奶奶有钱，小了就买新的，咱可不能总是穿葛耀华的旧衣服。”奶奶摸着大孙女的手，一脸慈爱。

        “没事，校服嘛，有什么大小的，凑合穿穿，也穿不了几年了。”莫华年看奶奶从裤兜里掏出好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毛两毛的纸币，眼眶有些湿润。

        那些钱，都是奶奶一点一点省出来的。

        “我听你叔母说葛耀华一个星期有不少的零花钱呢，”她说着又掏出几张，“他有的，我大孙女也得有。”

        那些钱加起来还没有五块，却是奶奶不知道卖多少个塑料瓶才能赚回来的。

        “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给我钱，我哪能花的出去？”莫华年强硬地把那一沓子钱塞回奶奶的裤兜，“你给我攒着就好了。”

        “真是苦了我孙女了。”

        “能跟奶奶一起生活才不苦呢。”

        -

        晚上，莫华年打零工回来，躺在窄小的床上，望着有点漏风的屋顶，慢慢陷入沉睡。

        嗯？怎么这么亮？这么快就到起床时间了？

        “奶奶，我今天晚上晚点……？”莫华年睁开眼，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

        雕金的走廊，纷繁复杂的天花板，价值不菲的花瓶……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我家。

        莫华年下意识做了个蹬腿起身的动作，视野突然宽阔不少。

        我——飞起来了？？？

        莫华年惊慌不已，她横冲直撞，上下乱舞，她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无比的巨大，甚至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的尘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慢慢掌握了飞行的技巧，一点一点的向前方飞去。

        嗡——

        她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是一味的向前向前。

        前方突然出现一群人。

        “管家，给少爷的宵夜已经准备好了。”穿着统一服装的佣人们姿态方正，端着一个漆金盘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管家？我不会是穿越了吧？

        这个认知吓了莫华年一跳。

        那个看起来稍微严肃一点的中年大妈，一丝不苟的梳着大背头，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管家：“送去书房吧，少爷还在看书，进去的时候一定要轻。”

        “是。”佣人们齐声应和，排成一排，向反方向走去。

        书房的话，肯定会有一些资料的，说不定可以跟去看看。

        莫华年振翅掠过管家，跟上佣人的队伍，落在最前面的漆金盘子上。

        “什么声音？”一旁的管家似乎是听到了令她难以忍受的东西，“不会是苍蝇吧？”

        她又轻轻否定了：“不会的，家里连一只蚊子都没有，怎么会有昆虫……”

        这边莫华年刚落在盘子上，就被擦得放光的碗闪到了眼：“擦这么亮干嘛……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她定睛一看，碗面上清清楚楚的映出一个长着六条腿、背甲亮闪闪的……金龟子。

        莫华年：……

        这不会……就是我吧？

        呵呵，这年头，真是什么梦都能做了，还如此逼真。

        叩、叩、叩

        “少爷，宵夜来了。”管家轻轻出声。

        过了一会，从里面传出一道独属于少年的男声：“进来吧。”

        打头端着盘子的佣人跟着管家进去，把餐盘摆在桌子上。

        管家摆摆手，佣人退出门去：“少爷，十二点了，该歇一歇了。”

        莫华年踩在盘子的最上面，伸长了脖子去看前面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少年，却怎么也看不见。

        她振翅高飞，餐盘渐渐变小，很快就要落到少年的面前了。

        啪——！

        妈的，大意了！

        “哪里来的虫子？真是对不起，少爷，我会更加注意的。”

        莫华年失去意识前听见了管家的最后一句话。

        “呼——”她从床上惊醒，猛地翻身坐起来。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变成了金龟子，真是荒诞。

        她起身倒了杯水，给奶奶盖上毯子，继续躺下睡了。

        “刘妈，我吃完了，谢谢。”刀叉碰撞碗沿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

        不是吧？又回来了？这个梦还有完没完了？

        莫华年四处打量才发现，那把刀叉就摆在眼前，而自己掩藏在盘子底下。

        她悄悄探出条腿，又慢慢把身体挪出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飞离盘子。

        “少爷，晚安。”

        “晚安，刘妈。”

        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莫华年没有细想，静静降落在角落的花盆里，默默等管家出去。

        少年吃完宵夜，又坐回椅子上，一页一页翻着书。

        莫华年仿佛能看到他的侧颜：那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上下扫动，如玻璃球般明亮的眼睛温柔注视着书页，挺拔的鼻梁像高耸的山脉，微微勾起的唇不点而朱；挺直的脊背支撑着宽阔的肩膀，垂在椅子上的手看起来也白皙有力……

        他似乎是渴了，修长的手指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华年悄悄窥探着俊美的少年。

        杯子里没有水了，少年没有如愿喝到，他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来，莫华年好像被抓住了心脏，她的心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而跳动。

        他站起来了！

        他转身了！

        他……？

        莫华年：呕——！

        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赵老狗！

        -

        莫华年和赵无廖在今年暑假之前本没有任何交集，全靠葛耀华这粒老鼠屎，成功让莫华年厌恶了赵无廖。

        葛耀华，莫华年的表弟，恶魔表弟，还不是亲表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爸是奶奶捡回来的，一把屎一把尿喂大，帮着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接着就翻脸不认人。

        奶奶走投无路，带着莫华年来投靠的时候，这一家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生怕两个人占着他们一丁点便宜，给两人住得是地下室，穿的是三人穿剩下的。

        而葛耀华，完美继承了他父母刻薄、自私的嘴脸，一生致力于欺负莫华年，绝对不允许莫华年过得比自己好。

        偏偏打又打不过，只有挨揍的份。

        上高中之前，莫华年一直都是人们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不仅成绩是全市第一，长得还好，简直是所有家长梦寐以求的好孩子。

        而莫华年不出意外被一中录取，并进入全高中最优秀的班级。

        结果，被所有人期待的好孩子莫华年在高中的第一次考试中交了白卷。

        神一旦从神坛上跌落，就是最脏污的东西。

        从此，属于莫华年的时代一去不返。

        七月份刚放假的时候，莫华年凭借着优秀的中考成绩，找到了一份薪水还不错的家教工作。

        “哎呦！你们家那个谁来着？”谢梓欣妈妈一边挑着菜一边跟葛耀华妈妈搭话。

        “我们家耀华？”葛妈喜笑颜开，她最喜欢听别人提起自己的儿子了。

        “不是他，是那个女孩。”

        葛妈一听，脸一拉，不乐意：“呸呸呸！什么我们家的！那个小杂种怎么了？”

        “我最近在青光辅导附近经常能碰见她，她是去上辅导班了？”

        “青光辅导？她去那里干嘛？”葛妈眯了眯眼。

        “我这不是问你嘛，她哪来的钱去上辅导班？”

        “我哪里知道她去干嘛，平常见了我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点教养都没有！”她愤愤不平，“我平时对她多好呀，我们家耀华有的，一点也没缺着她的！”

        一旁的谢妈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这话亏得她好意思说！刚才还骂人家小杂种，现在就说自己对她好！莫华年穿的用的哪样不是葛耀华用剩下的？！呸！

        “你抽空让梓欣打听打听，他们不是关系好吗？这小兔崽子净喝我的吃我的，攒下钱不给叔母花，她哪来的脸！”

        谢妈不太乐意，表面应下。

        葛妈等了好几天也没个准信，决定亲自出马，挑了个莫华年不在家的时候，钥匙一开，翻箱倒柜的找钱。

        翻了半天才找出三百块，她不甘心，骑上自行车就去了青光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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