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商柳馨后悔莫及

商柳馨这几天憋在家里就像坐牢，现在她哥回来了，她就想跟她哥聊会天儿，走到厨房门口听见她哥叫她妈不要叫陈三复女婿，还说他们有可能不在一起的话，商柳馨意识到陈三复可能并没有出去，而是一直在镇里，只是不愿意来看她罢了，想到这一层，她心里猛地一沉，热汗滚滚而出，马上把一件衣服汗得透湿。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前面堂屋里，商繁正在那里看电视，商柳馨把电视关掉，把商繁叫到门前的那棵刺槐底下，问：“繁儿，我刚才问了哥哥，他说陈三复在镇里，你怎么不把毛衣给他呢？”

        商繁哪里知道商柳馨是在诈他，脱口说道：“他是在镇里，我还追到他寝室去了的，我说你病了，发高烧了还在喊他的名字，让他来看你，他说有事，脱不开身，还说这衣服你想给谁就给谁。”

        商柳馨听了，不啻遭受了雷击，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她喃喃自语道：“是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她的样子把商繁吓倒了，带着哭腔叫道：“三姐，你怎么了？”商柳馨也不看她弟弟，只是不停地说：“我知道了，知道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脚没抬起来，一下子被绊倒在台阶上，额头磕在石头上，鲜血马上冒了出来，商繁跟过去捂住伤口，商柳馨一把推开他，说：“谁要你捂，让它流，流死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商繁吓得大哭，跑进屋里去喊他妈跟他哥。

        吴秀池跟商青云听见外面动静不对，一起跑了出来，商繁叫道：“妈，哥，你们快去看三姐，她摔伤了直流血，还不让我帮她捂住伤口。”吴秀池跟商青云又一起往门外跑，看见商柳馨躺在那儿，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血。吴秀池大惊失色，跑过去坐到地上，一只手抱起商柳馨，一只手捂住她额头上的伤口，叫道：“姑娘，你怎么了？”

        商柳馨脸色煞白，嘴唇乌紫，泣不成声，哽哽咽咽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成了这个……样子，陈……三复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商青云已经折断了几只烟，把烟丝按在商柳馨的伤口上，听她这么说：“不是跟你说了吗？陈三复不在镇里，出去学习了，等他回来了，他一定会来看你的。”

        商柳馨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瞒我了，繁儿都告诉我了。”

        商青云说：“繁儿是个小孩子，他懂得什么，等会儿听我给你解释。”说着，和他妈合力把商柳馨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商繁已经端来了温水，吴秀池把商柳馨衣服上、头上、手上的灰擦掉了。

        该怎么跟商柳馨说呢？商青云脑子里转了几千个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在这个时候把真相告诉她，简直太残酷了，但又不能不说。过了一会儿，他把商柳馨叫进她的房间，让她坐下来，他自己也搬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开口：“柳馨，你不要想太多，目前陈三复只是没来看你，他有他的事，可能是真的脱不开身。我跟你说实话，陈三复这个人有他的长处，也有他的短处，我在镇里上班的这些日子，就听到不少人说他为人不实在，你不要把他看得那么完美，他不来，你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冷静地思考一下，看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

        商柳馨说：“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选择。他这个人，缺点也有，优点也有。我以往只知道他对我还不错，我已经把他当成了终身的依靠，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着他，就是这次打掉孩子，我最初不想同意他的意见，可他说现在要孩子不是时候，我最终还是依了他，没想到他竟会这样，都怪我太相信他了。假如我早点防着他，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

        商青云说：“柳馨，你错了，如果他不喜欢你了，你留着孩子能怎么样呢？你以为孩子就能留住他吗？”

        吴秀池这个时候走进来了，也插进来说：“对呀，孩子是他的，他不要，骗着你打了，作孽的是他，一个女人跟哪个男人不能生孩子。”

        商青云听他妈话说得难听，就说：“我们现在只是就陈三复没来看柳馨这件事在这里作推测，具体他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也许他并没有这个意思，柳馨，你要放宽心些，无论如何，你要保重好你自己的身体，退一万步讲，万一陈三复真的坏了良心，你也不用为他这样的东西难过，因为他不值得你难过。”

        商柳馨说：“我是为自己难过，想起来这几个月对他的付出，我就觉得后悔。”商青云这个时候并不阻止商柳馨往坏的方面想，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就着这个机会让商柳馨有个思想准备。

        这时商全贵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天上起了黑云，看样子要下大雨了。”商青云听见他爸回来了，就从商柳馨的房间走出来跟他爸打招呼。商全贵并不知道家里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看见大儿子回来了，高兴得咧开嘴笑了，说：“你们姊妹俩聊着，我去杀鳝鱼。”

        商青云说：“爸，您别忙了，坐下来歇会儿，我不想吃鳝鱼。”

        商全贵笑着说：“特意为你们弟兄留的，你回来了不杀，还等什么时候杀。”说着，到了后面厨房里。吴秀池正坐在灶门口的矮凳上发呆，连灶里火掉出来都没注意到。商全贵说：“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看见儿子回来，把你喜欢傻了，快把火拢到灶膛里去，我去杀鳝鱼去。”

        吴秀池说：“算了，你别瞎忙了，你杀了也没人吃的。”

        商全贵不解地问：“好好的鳝鱼，我们自己不舍得吃，留着等他回来吃，他为什么不吃。”

        吴秀池说：“你刚才不在家里，有些事你不知道。”就把刚才家里发生的事跟丈夫说了一遍。商全贵一听，气急了，一脚踢在灶台上，灶台上的锅盖、锅铲、水瓢、刷子都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叮叮当当地乱响。吴秀池说：“你在这里发脾气有什么用，陈三复又不知道。唉，万一陈三复要是不要柳馨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柳馨该怎么办啊，她做手术才两三天的时间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叫她怎么养好身体，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找谁去说理去？呜呜……”一阵大风刮过来，盖住了吴秀池的哭声，紧接着，瓢泼似的雨就浇了下来，霎时间，天地就混在了一起，屋面上的雨水就像是从水库的溢洪道里面冲出来的，射出老远。大雨一直下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下来，这时，外边已经是一片汪洋，门前的那条小河沟里的水已经快涨到商柳馨家门前来了，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是这条平时温顺得像绵羊的小河发出的巨大声响。可是，这再大的雨，也洗不掉商柳馨一家的耻辱，再多的水，也流不走陈三复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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