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醒

“怎么可能？”他想都没想就说道，“你这傻孩子，喝多了做梦了吧！”

        “是吗？”金婵也糊涂了。

        她探过头去瞧着他现在“这张脸”，努力地想从他现在这个样子找点印象，但很可惜，不管她怎么回忆，她都想不起他面纱后的脸是什么样子，只隐约记得，他长得好像不正常……

        “咦！”她眼眸一亮，“你耳朵那边怎么了？”

        莫知寒摸了摸耳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中，他蹙了蹙眉道：“被狗抓的。”

        金婵：被狗抓的？

        狗能爬到他脸上去抓了他？

        这得多大的狗啊！成仙了的吧！

        等等——

        不会是她抓的吧？

        莫知寒看她认真地在想，忍俊不禁，未免再继续这个对他不利的话题，他将脸一板，开始慢慢地跟她算起了账：“下次还敢不敢跟你师父玩心眼了？”

        “……”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一而再再而三，她回回干不过他，而且每次都给他抓得正着，她仿佛在挑战他的底线，简直要多作死就有多作死，干了这么多事情，换成别人早就弄死她了……她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求饶道：“我、我再也不敢了……”

        莫知寒瞧着怯怯的她，一副生怕他会揍了她的可怜模样，不禁软了声音：“我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害人者，必将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知、知道了。”血泪教训啊！

        “从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今后你既跟了我，做人就要堂堂正正的，切莫走上歧途，”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

        搞什么呀？

        好像她往后做了什么错事，就会让他很失望一样！！！

        她的压力怎么那么大？

        “听到没有？”他道。

        “听到了！”她想哭的心都有了。

        本来自个儿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结果碰到这样一个妖人，什么事情都管着她，真是烦死了……偏偏这妖人还是她自己招来的，她后悔的都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说吧！”

        “之前是怎么成了‘妖女’的？”

        他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

        金婵不免长叹一声。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跟他撒谎，这下就给老老实实地全部交代了：她在给好朋友小雪找药的路上，路过了一个寺庙，看到寺庙里面死了很多人就过去看看，没想到她前脚刚出门后脚江湖上的人就追来了，说她是凶手，还要抓她去武盟的上元城，尽管她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信，硬说她是妖女要绑了她，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是对手，眼看自己就要遭殃，可后来居然又来了一拨人……

        听到另一拨人的时候，莫知寒目光倏然一沉。

        金婵也被搞得七上八下，看他等着自己往下说，她只好继续告诉他，这伙人将她从江湖武盟的人手里救出来，还很尊敬地称她为“圣女”，将她能捧得多高就有多高，她觉得有人保护还不错，就当了这个圣女，接着她利用这个身份，让这伙人帮她去找药，但万万没想到，这波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她就此与他们断了联系。

        “我保证、我真的没叫他们去害人！”

        “我只是让他们帮我找药！”她摸不准他心里怎么想的，连忙发誓给自己撇清。

        “这么说，你确实见过魔教的人？他们的确有个圣女？”

        “是啊是啊！”金婵连连点头。

        当下她也猜到他可能在调查魔教的事情，遂主动将她知道的关于魔教的消息告诉他，圣女应该很神秘，否则他们根本不会认错人，此外这伙人也没在她面前提关于魔教的事情，所以她除了知道他们有几个人，身上有什么图腾外一无所知。

        “嗯。”莫知寒若有所思地点头。

        说完了这些，金婵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可片刻后，她就觉得奇怪，原本她一心想跟他作对，这些事情死活也不愿意告诉他，但现在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之后，居然觉得心里很舒坦，好像压在身上很重的担子终于有人给她分担了……另外，她总觉得他是不是会给她做主？

        她怎么会对他有这种期望？

        莫知寒片刻之后，果然开口：“妖女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哦。”她着实有点感动。

        莫知寒凝视着她这乖巧的样子，欣慰地一笑，继续说道：“对了，你刚刚说你要找回阳给小雪治病，但据我所知，四海会失窃的药叫做锁阳，你拿错了！”

        不是猜测，而是笃定。

        他说着指向桌上的那个布包。

        金婵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连忙扑到桌上将布包里的药给掏出来，看到药还在她才放心，随后就又恼火起来：“虽然你是我师父，但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偷看我东西，也太过分了！”

        “谁想偷看……”莫知寒看着她光溜溜的小脚，无奈地摇头，“是你喝多了把我认成小雪，自己把这东西掏出来给我看，说给我找到了药……”

        “不是吧！”

        “我、我真的干了这种事情……”她晃了晃。

        说实话，山贼那药的药劲真的太大了，刚喝那药的时候还隐约有点印象，后面就一片模糊……到底是他拿出来的还是自己拿出来的，她着实不确定。

        当然，她心里还是觉得……

        偷看人家姑娘家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为，他应该不会做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就舒服了点。

        “这两日你宿醉未醒，我特地去查了查你说的‘回阳’，的确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四海会所失窃的这个‘锁阳’，从药性上来说却根本不一样，”他指着她手上那药，好心地提醒，“救人的事情并非儿戏，多耽误一天，病人就会多一分危险，你可要想清楚！”

        “……”她沉默。

        “我觉得，你最好找个大夫来辨认一下。”他提议道。

        也是哦！

        万一真错了，岂非耽误了小雪的病情？

        找个大夫鉴别一下，也花不了多久的时间！想到这里，她应道：“我会去查的！”

        “你先梳洗一下，我就在隔壁！”他说着走了出去。

        人走之后，金婵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自己赤脚在地上，怪凉的——

        而她身上的里衣外衣都被换掉，一套崭新的衣服挂在衣架上，像是特地给她准备的，她暗暗舒了口气，想着要不是刚刚那大婶在屋里，她都不知道这妖人对自己干了什么。

        总的来说，这件事情后，她着实后怕……

        往后还是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吧，回头再有更倒霉的就不好说了。

        她这样想着，抱起衣服坐在床边慢慢地穿好，刚要拿过鞋子时，就被震惊了！

        那是一双做工精美的鹿皮短靴，毛茸茸的，看着又舒适又温暖，单看这成色就觉得很贵，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鞋子，不由拿在手中摸了摸。

        屋里寻了一圈……

        她那双破了底的鞋已经没了。

        她连忙拿起来试了试，又温暖又软和，关键是非常合脚，看来这双鞋子就是给她的！

        可他为什么给自己买双新鞋？

        难道是他看到了她那双旧鞋惨不忍睹，所以给她买的？

        啊啊啊，这也忒丢人了！

        她将脸埋在被子里。

        过了好一阵，她才从被子里出来，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走到面架处拿起面巾好好地洗了把脸，水是凉的，一下子缓解了脸上的燥热。

        ……

        过了大半时辰。

        她终于适应了这双新鞋给她带来的惊喜，才缓缓走出门去敲了敲莫知寒的房门。

        不过莫知寒并不在房里，他在楼下似乎在和伙计说什么事情，见到金婵走下来，他笑着到她面前去，笑着说道：“蝉儿是不是饿了？我刚让伙计给你做些小米粥！”

        ——蝉儿？

        ——为什么他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眼瞧着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笑看着他们，她颇为窘迫地说了句不用了，便继续往下走了两步，发觉莫知寒看着她脚下的鞋子，她面上又浮现两朵红晕，难为情道：“这鞋子……”

        “可还合脚？”他笑看着她。

        “挺、挺好的。”金婵不敢对视她的眼睛，手不自觉地去抠着自己的衣角。

        莫知寒将她这一幕都瞧在眼里，顿了顿，他微笑着说道：“那日我背你回来的时候，不慎弄丢了你的鞋，后来也没有能找到，只好赔你一双新的，别嫌弃哦！”

        “啊？”金婵猛地抬头，“是因为我鞋子丢了？”

        所以不是因为看到她鞋子破了，可怜她才会给她买鞋的！

        莫知寒这时候却连忙掩口，一副懊悔的样子：“不对不对，买这双鞋子嘛，自然是为师心疼徒弟，特地给徒弟买的！”说完之后，他故意朝她眨眨眼睛。

        “嘁！你才没这么好心呢！”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鞋子，刚才心里的不安、羞臊一下子没了，反正这鞋子嘛，都是他赔给她的，那她还要个什么不好意思？

        她踩着鞋子出了门。

        鞋里又软又暖，她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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