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珍惜眼下

宋清朔招呼李庭言与高允茉一道回到正厅，命下人上了一些茶水果子，“这荷花酥是阿淮亲手做的，味道不错。陛下与娘娘快尝尝。还有这雨前龙井，是苏王爷命人送来的，臣记得陛下喜欢。”
  李庭言没有吃果子，先喝了一口茶水，皱了下眉，味道不如进贡给宫里的…但很快，也明白了苏微澈此举的意义，没有多说什么。
  他拿起那个荷花酥尝了一口，有些甜，不是他喜欢的味道。抬头看着对面，宋清朔吃的却是开心。果然，他淡淡一笑，他们才是最合适彼此的。
  他们又在正厅说了会话，日暮时分，门外响起了小女孩稚嫩却嘹亮的声音，“爹爹！我和阿娘今日猎了一只野羚羊，还有两只老鹰呢，我们晚上做烤羊肉吃吧！”
  宋清朔知道是瑾柔回来了，正欲出门去迎，却见李庭言面露怒色，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什么爹爹，那是朕的宝贝女儿宝贝公主，怎么叫你这个臭小子爹爹了”。他这样想着，恨不得用眼神在宋清朔身上剜个洞出来。
  宋清朔也有些尴尬，嘿嘿一笑说：“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陛下不要介意，切莫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李庭言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那怎么不见你叫朕爹爹啊？”
  “陛下若是想听，臣是不介意的。”宋清朔摸了下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笑，“就怕我母亲、先帝还有外祖父那，不好交代…”
  李庭言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要论耍无赖，估计也就姜淮那女子能和宋清朔一较高下了，他可不是这人的对手。于是也不再与他多话，只快步走到门外去迎接瑾柔。
  瑾柔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半大姑娘，比之离宫的时候高了不少，容貌也出落的愈发标致。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姜淮养了太久，她的模样与方妙仪并不相似，气质仪态上倒与姜淮更相似，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极了李庭言。只是…那双桃花眼，与宋清朔也有几分相像。
  “倒真像这俩人的女儿…”李庭言这样想着，更仔细地观察着面前女孩的容貌，发现她的嘴巴，也还是像妙仪的。他不禁有些动容，走上前温柔地开口唤道：“瑾柔…”
  “父皇？”瑾柔惊讶地看着他，连手中的兔子都掉在了地上，但还是没忘了礼数，立刻服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快起来快起来。”李庭言忙把她扶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眼里含了泪，她比在宫里的时候黑了点，精气神却很好，背上背着弓箭，颇有几分飒爽英姿。可见宋清朔和姜淮，真的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瑾柔想不想父皇？”李庭言蹲下身看着她问道，“父皇每天每天都很想瑾柔。”
  “想的。”瑾柔点点头说，“爹爹和阿娘对我很好…但是我偶尔也会想父皇和母妃。父皇怎么来了？”
  “父皇想你了，所以想来看看我的小公主。”李庭言抚上她鬓间戴着的玫瑰发簪，那还是瑾柔五岁生辰的时候，他特别命工匠打造了送给她的，“看你过得都好，父皇就放心了。高娘娘和弟弟也想你了，快和父皇一起去看他们吧。”
  瑾柔应声，又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宋清朔，甜甜地说了句：“爹爹，阿娘说丹珠姨母命人送了些葡萄酒放在酒肆里，她拿了就回来。”
  宋清朔也是应声，李庭言却一把拉住瑾柔的小手，不快地告诫道：“瑾柔怎么能叫他爹爹呢，你这是认贼作父知道吗？”
  宋清朔听得这话，当下就皱了眉，十分不懑地说：“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认贼作父，也太难听了。陛下身为九五至尊，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呢？”
  李庭言毫不客气地说：“可不就是认贼作父，把朕的宝贝女儿都给抢走了。”
  他们又在厅内聊了一会天，忽然门口又响起一声响彻云霄的“我的花啊！！！！宋清朔！！！！你给我滚出来！！！！”
  一听到这话，厅内众人便知是姜淮回来了。
  璟承年纪小胆子也小，听到这气吞山河的怒吼，吓得躲到了瑾柔身后，怯生生地喊了句“姐姐…”
  宋清朔也是被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平缓了一下呼吸，又瞪了李庭言一眼，满脸都写着“都是你害的我”。
  李庭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喝了口茶水，打趣着说：“看来清朔确实惧内。”
  而高允茉和瑾柔，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宋清朔。
  宋清朔不敢耽搁，立刻走了出去，见姜淮站在园中一脸怒色，立刻走上前抱住她哄道：“哎呀不是我干的，是陛下干的，是他非要拉着我和我切磋什么剑法，结果打不过我，还把你的玫瑰都糟蹋了。你去骂他吧，别骂我。”
  “宋清朔，你最近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姜淮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陛下干的，你怎么不说是瑾柔干的呢，还有几分可信。你下次干脆说是天上的玉帝下凡非要和你切磋仙术，打不过你然后把我的花毁了好了。”

  “我真的没骗你。”宋清朔抱着她可怜巴巴地说，又指了下自正厅走出的那个修长身影说，“看，我没骗你，就是陛下干的。”
  姜淮一转头，果然看见李庭言身着锦袍站在厅外，对着她微笑。
  她心下一惊，立刻对李庭言行礼问安，却被他摆手制止，对着她微微颔首后说：“见过弟妹。那个花的惨状，就是清朔干的。”
  “表哥，你就这么坑你的亲表弟啊。”宋清朔知晓李庭言是与他玩笑，也是改了称呼，“那不是你非要和我比试剑法吗。”
  “是啊。”李庭言点点头说，“提议比试剑法的是我，但是把花砍落的是你。弟妹是知道的，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有那个本事。”
  姜淮看着李庭言对自己神色自若的模样，也是放了心，掐了下宋清朔的胳膊说：“还不让花匠给我恢复原样，不然就给我跪搓衣板去。”
  李庭言哈哈一笑说：“清朔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就弟妹能镇得住。”
  她看见了高允茉，也是喜出望外，允茉见她如今精神焕发，容色清绝，也是开心地落了泪，一边擦眼泪一边握着姜淮的手：“淮儿，看你如今都好，我就放心了。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真是想你。”
  “我也想姐姐。”姜淮也眼眶湿润，“姐姐这些年好吗？雪宁姐姐和凌川呢？”
  “都好，都好。”高允茉点点头说，“凌川两年前还生了个女儿呢，和她简直一模一样，可漂亮了。等什么时候你和宋将军回京，可以进宫来瞧瞧，凌川见了你一定高兴。”
  “好，我一定来。”姜淮得知在她离开后，她们过得都好，也是放了心，又问了允茉为什么会来雁门关，她也是说陛下和她都思念瑾柔，所以想来看看她。
  姜淮知晓李庭言是真的放下了自己，也是放心地邀请他们一道留在府上用饭，还特意命厨子做了烤全羊，拿出了桑梓送来的葡萄酒招待。
  晚饭后，宋清朔送了李庭言回到都护府居住，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姜淮站在院子里等他。
  他自后面抱住姜淮，长舒了一口气，“陛下是真的放下你了，我也就放心了。你知不知道，今天看见陛下的时候，我心里连逃亡的路线和谋反的理由都想好了。”
  姜淮笑了，回身抱住他说：“我也是…我当时都想，万一他强迫我回宫，那我就把他刺死然后和你一起去西梧投奔桑梓。”
  “傻子。”见到姜淮这样劫后余生的模样，宋清朔也笑了，“李庭言不会的。他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而且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天地。”
  七日后，李庭言与高允茉带着大皇子回京，宋清朔和姜淮一起前去相送。
  李庭言看了一眼姜淮，嘱咐宋清朔道：“你们俩走到今天不容易，阿淮为了你真的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珍惜她。”
  “臣明白。”宋清朔颔首示意，“陛下也是。陛下，更要珍惜眼前人。”
  “朕知道你的意思。”语毕，牵起高允茉的手一同走上御驾，又对宋清朔说，“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要回京看看。姑母姑父年纪大了，就希望能有子女陪伴。”
  “是。”宋清朔笑了，“臣今年过年一定带娘子一道回京。”
  御驾启程离开后，宋清朔也执起姜淮的手，对她说：“陛下让我，好好珍惜你。”
  “你对我很好。”姜淮也握紧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这么多年，从我到你身边的第一日开始，你一直对我很好。没有对不起我。”
  “阿淮。”宋清朔低头，亲吻她的眉眼双唇，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一定不会。”
  “嗯。”姜淮重重点头，回抱住他，“清朔，我们回家吧。”
  日落黄昏，太阳沉入沙丘之中，几只北归的大雁飞过，穿越过了晚霞。
  宋清朔回头，对身边人淡淡一笑。那是自他十七岁起，就在他身侧的姑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来就是这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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