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无限回廊。

        能造成这样大范围空间折叠的异能，一定来自母体十分强大的实验体。拥有原主记忆的戎羽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她”，闪回蝶，s级空间属性预分化实验体。

        戎羽一时间觉得浑身发冷，很难说清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别的心理原因，至少这一刻，她想不出破局之法。

        “戎小姐。”raphael的神情带着几分阴沉，他的目光落在戎羽身上，勉强维持着绅士态度，问道：“戎小姐对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见解吗？”

        “异能。”戎羽维持着面上的从容，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整个基地本来就是高危地带，那么多未孵化的实验体，都是按照战争武器来培育的，会分化出什么逆天的异能都不奇怪。”

        raphael身边的一个速度型异能者带着明显不信任的目光看向戎羽，刚才殿后时失去的几个队友令他后怕不已，此时甚至顾不上表面的和谐，他在raphael身边低声说：“老大，这女的不会是故意领这条路，想把我们折在这里吧？！”

        环境太安静了，戎羽不想听也听到了，但还得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假装自己在研究门框上的螺丝钉。

        “孟哥，别说这些。”

        戎羽一愣，开口的居然是湮灭。他虽然称呼了一声“孟哥”，但语气却冷到了极致，仿佛眼前的人和一只蝼蚁没什么不同。

        戎羽的目光在raphael和湮灭之间摇摆，一瞬间判定，比起叶熠闪闪和雪女，他们俩才是坚不可摧的主仆关系。

        也许那个速度型异能者在他眼中注定是炮灰，raphael没有费心安抚自己的手下，而是温和地问戎羽：“那戎小姐知道具体的实验体编号和异能吗？”

        “s级实验体没有编号，它们更像是一种‘初始’。实验室给它们各自取了名字。”戎羽没藏着掖着，说道：“造成这种无限回廊的实验体叫‘闪回蝶’，根据基因数据，有可能分化出时空追溯型异能。显然，它成功了。”

        “时空追溯”raphael琢磨着这几个字的意思，沉思片刻后：“意思是说，眼前这片冰冻的走廊，是几分钟之前形成的，我们踏入其中，时间也会回到刚才的时间点。”

        戎羽点了点头：“试试就知道了。”

        戎羽走到叶熠身边，警戒状态的叶熠身边竖着尖锐的黑色荆棘，戎羽靠近，抬起手腕，在尖刺上划了一下，白皙手腕上的皮肤瞬间割裂，流下鲜血。

        叶熠：“碰瓷？”

        “放心，不跟你要医药费。”戎羽笑着，把手腕伸到冰冻走廊的区域，手腕上的伤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回身看着其他人，解释道：“这不代表我的伤口愈合了，而是回到了五分钟之前，我没受伤的状态。”

        接着，她后退一步，手腕上的伤口离开无限回廊的区域，伤口再次出现。

        整支队伍的人都沉默下来。戎羽从背包里拿出创可贴，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

        raphael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他问：“怎么出去？”

        没有人应答，戎羽知道他在问她，但她决定让raphael先头脑风暴一会儿，实在找不出破局之法，她再在积分商城里找办法，于是她说：“不知道，我好怕。”

        其他人：“”

        raphael作为boss，肩负更多的责任，他的目光落在冰面之下，蜿蜒的、闪光的红线还在不停盘绕，像被困在一方冰面里无计可施。

        raphael走进冰冻长廊，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罐酒精，倾倒在地面上，接着拿出打火机——

        他要让冰面融化，地上的红线会引领出路。

        火苗瞬间燃起，蜿蜒的红线明明是非生命体的特征，却表现出了对高温和火焰的恐惧，发出刺耳的尖叫，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格外瘆人。

        闪闪被吓到了，戎羽赶紧把他搂到自己身边，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刺耳的声音使戎羽头晕目眩，但她必须集中精力观察周围的一切动向。

        忽然，密集的闪光红线像退潮一般，往他们身后的一个房间回撤，路过他们脚边时没表现出任何攻击的意愿，一副怕了的样子。

        raphael勾起唇，冷冷地笑了一下，态度轻蔑：“低级生物而已。跟着它们走。”

        raphael打了头阵，湮灭有意拦住他把他护在身后，却被raphael拨开。戎羽抱着闪闪走在最后，心想一会儿有什么刺激画面都由他们先看吧。

        红线退进一道实验室的门里，raphael狠狠向门踹去，金属门瞬间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使戎羽心里一惊——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力量。

        可是raphael的异能不是共享吗？他刚刚借了谁的异能？

        “卧槽”叶熠的一声惊呼唤回了戎羽的注意力。

        戎羽向前几步，把脑袋伸进实验室里看了看，也“啊”了一声。

        这间实验室足足有千平的面积，宽广的墙壁上蔓延着闪光的红线，甚至自带了照明效果，宛如恐怖版的喀斯特地下溶洞。

        墙壁上有一处处突起，仔细看去，能看清是一些被抽干了、宛如木乃伊的人或者动物，呈褐色的、扭曲的形态。

        闪回蝶是这些红线的主人，红线的功能像攻击型的蛛丝，会去捕获猎物，带回来为闪回蝶提供养分。

        “老大”不远处，有三个人还维持着人形，甚至还有生命体征，是刚刚消失的诃息的队员！其中一个人甚至还可以开口说话，他带着无比的惊惧和哀求：“老大，救救我们”

        raphael的表情不见哀恸，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不屑伪装，彻底放下了温和有礼的面孔。他信步上前，拿出一柄尖刀，轻飘飘地碰了一下缚住他手下的红线，红线没有产生任何缺口，甚至分开两半，直直竖起，做出威胁的姿态，同时发出尖鸣。

        “嗯嗯，我不碰你。”raphael妥协，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转而惋惜地对他的手下说：“你看，我救不了你。”

        那个尚有意识的手下像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绝望地哀嚎，希望出现又破灭的愤怒让他对raphael破口大骂：“你这个冷血的”

        raphael的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刀锋向那个被缚住的手下的脖颈间一划，一道鲜血飞溅出来，又瞬间被红线吸收，怒骂声戛然而止。

        raphael用手指沾了那人动脉涌出的鲜血，放到嘴边舔了舔，微笑着评价道：“力量型异能的味道太普通了，而且我已经有了呢。”

        戎羽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其他几个站着的人。这么冷血无情的反派你们也跟？赶紧弃暗投明好吧！

        雪女的表情向来是没有表情，戎羽看不出。而叶熠选择把头偏向一边，同时捂住闪闪的眼睛，剩下一个一看就是炮灰的速度型异能者老孟，正缩在一边惴惴不安，自顾不暇。

        现场神色自若的，只有湮灭和raphael本人。

        被红线捕捉到的三个诃息成员，已经被raphael解决一个，剩下的两个人也被动静弄醒，从失去意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们看到raphael都露出了救星出现的恳求的目光。

        raphael起身，缓步走过去，嘴唇边带着猩红的血迹，诡艳而邪恶：“身为诃息的一员，你们还有最后一件能为组织做的事。”

        过于明示的话让他们陷入绝望，其中一个手下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又看到他身旁先行一步的同伴，他怒视着raphael，恶狠狠地说：“你背信弃义，你会下地狱！”

        raphael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顾场合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手指依次点过被红线控制住的几个人：“重刑犯、贩\''\''毒者、雇佣兵，能进入诃息，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哈哈！”

        raphael表情扭曲地笑着，眼睛瞪得很大：“我们都会下地狱。”

        接着，他复制了刚才的行为，手刃了自己的手下，夺取了他们的异能，还高高在上地评价道：“成为我的一部分，这是你们的荣幸。”

        死去的第三个人是防御型异能者，是raphael不曾拥有的能力，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发慈悲地给那个人合上了不能瞑目的眼睛。

        “好了。”raphael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环顾四周，说道：“接下来，解决哪个？”

        湮灭伸手指向了实验室的中心，巨大的圆柱形培养皿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里面站着一个小女孩儿，五六岁的模样，容貌惊人的漂亮，但她的表情不见任何符合年龄的天真，而是一片冰冷漠然。

        那是已经进化出人形的闪回蝶。

        找到了目标，接下来似乎只需要湮灭发动他的声波异能，就能使这个看起来幼小又无辜的实验体变成一堆血沫。但raphael忽然抬手制止了湮灭，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痴迷，喃喃自语：“多漂亮的孩子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成为一家人。”

        戎羽听到这里，忍无可忍地在脑海中打开积分商城，要是一会儿raphael做出什么变态的举动，就别怪她打乱计划、手起刀落了。

        raphael招了招手，语气温和，面带面具般的笑容：“雪女，过来，帮我打开这个培养皿。”

        雪女一步一步走过去，手覆上圆柱形的培养皿，巨大的玻璃容器瞬间蔓延出冰与霜。极度的低温下，玻璃变得很脆，raphael出拳，用力量型异能将它狠狠击碎。

        冰碴和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年幼的闪回蝶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这样一个无助的动作让戎羽下意识地想到她的几个崽崽，戎羽在一瞬间发动了异能绝对领域，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幼崽闪回蝶身边，隔绝了一切尖锐的碎片。

        玻璃碎片落地的清脆声响中，raphael回过头看着戎羽，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但他很快收敛，转而看向叶熠，下了指令：“用藤蔓把她捆起来。”

        叶熠的原则使他很难对这样年幼的对象下手，一瞬间的犹豫之后，闪回蝶感受到了来人的敌意，她刚刚后退了一步，湮灭就伸手去抓她。

        闪回蝶的背后忽然展开颜色绚丽的蝴蝶翅膀，火红的花纹动人心魄。她的脚尖轻轻点地，接着悬浮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类，不带什么情绪地歪了歪头。

        “太美了。”raphael目光痴迷，他对湮灭说：“我允许你毁掉她的手和脚，但不要弄坏她的翅膀。”

        湮灭平静地点了点头，用手指瞄准闪回蝶，接着一道不似人声的尖啸从他嘴里发出，空气扭曲变形，声波化为实质向闪回蝶的方向劈去！

        闪回蝶被激怒，猛地扇动翅膀，她躲开了袭击，但她身后墙壁上拥有生命体征的红线却没有，被声波击中的红线瞬间分解，身为本体的闪回蝶也跟着受到重创，在空中摇晃了一下。随后，她扇动翅膀，细粉般的红色结晶像漫天飞雪，飘散开来，避无可避。

        被红色结晶粉末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戎羽来不及反应，只能惊叹一声：糟糕！

        接着，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

        戎羽是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的，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被闪回蝶的红线紧紧缠绕着，红线闪着光，在源源不断地吸取她身体的能量。

        爆炸是raphael造成的，他夺取了某个火系异能者的异能，巨大的火球无法击中空中的闪回蝶，但红线的损毁可以把伤害值加到她的身上。

        负伤的闪回蝶幼体不断发出哀鸣，但也被激发出凶性，她的脸颊上蔓延出蝶翼状的花纹，眼瞳也逐渐变成火红色。

        raphael和湮灭在围攻她，但始终不能得手。raphael气急败坏，对湮灭下了最终指令：“毁掉吧，我不需要不听话的玩具。”

        湮灭接收命令，他的声波攻击范围很大，局部攻击反而限制了他的能力。汹涌强烈的超声波把闪回蝶逼到墙角，密集的红线飞快地回拢，退回闪回蝶的身边保护她。

        但红线组成的保护墙被声波层层粉碎，很快被击破一角，如刀如剑的声波狠狠\''穿透了闪回蝶的翅膀！红线的封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离破碎，几秒钟后，闪回蝶将被彻底粉碎。

        愤怒和不甘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稚嫩的脸上，戎羽撑着身体站起来，握紧了手中月光色的长剑。

        但就在她出手的前一刻，实验室的门外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黑衣的少年走进来，步履从容。

        戎羽吃惊地看着少年黑色的犬耳和他身后长而有力的尾巴。

        戎羽：！！！

        戎羽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儿模糊，这个犬耳少年怎么这么像她的幼崽严戟啊？！

        来的人确实是严戟，他抬手发动了绝对领域，把闪回蝶幼崽牢牢保护起来。同时一步步走近，走到戎羽身边时停下来，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戎羽对着面前的左看右看，这利落的寸头，英俊而锋利的面容，还有这德牧同款的黑色犬耳和尾巴，还是觉得：“你长得好像我的崽啊”

        严戟：“”

        戎羽抬手比划了一下：“但我的崽只有这么高，他还很小。”

        严戟无奈了，问：“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吗？”

        戎羽算了算时间：“三个小时？”

        严戟说：“三十天。”

        戎羽：“”

        严戟一副“我能怎么办，真不省心”的长辈模样，说：“我不来接，我看你是回不去了。”

        轻飘飘地说完，严戟留下戎羽在原地震惊，他走到闪回蝶幼崽身边，对她张开手臂，在空中摇摇欲坠的闪回蝶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坠落在他怀里。

        少年严戟的眼眸很深，看人时总显得深情。他伸出指尖，轻轻点在闪回蝶幼崽的额头上，他在探取她的意识。

        但没有人引导、从小就习惯了杀戮的闪回蝶幼崽的意识中，没有对人类的爱和守则。严戟知道，一切挽救都没有意义了。

        “哥哥”闪回蝶幼崽忽然轻轻叫了他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小孩子一般的撒娇。她认出严戟是她的同类和长辈，委屈地说：“哥哥，我疼。”

        严戟温柔地应了一声，微笑着回望：“嗯，很快就不疼了。”

        闪回蝶绚丽的翅膀慢慢停止了颤动的幅度，她依偎在她熟悉的怀抱里，小声说：“哥哥，我想回家，回到我的茧里。”

        “嗯，好。”严戟把她抱起来，放在培养皿的中央，一只手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

        闪回蝶幼崽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她有些不安地问：“你会陪着我吗？”

        “嗯”严戟思考了一番，开口时声音很低，但带着笑意：“我现在还不能走，但总有一天，我也是要回家的，那时我们会再见。”

        “好吧，哥哥。”闪回蝶幼崽这回安心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四周浮现出荧光，颜色绚丽的蝴蝶翅膀变为火红色的结晶，接着颜色褪去，变得纯白无暇，凝聚成一只茧的模样。

        严戟把那只茧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转过身，对戎羽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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