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要跟来?夜。”

        米歇尔莱特——不,是蕾哈尔轻抚着黑发少年的脸颊,“你不应该跟来的。”

        第二十五夜怔怔的看着他,却无法看懂那双明黄色眼眸中蕴藏的浓厚的,不明的情感。

        下一秒,他所追逐的人晕厥了过去。

        “醒醒!蕾哈尔!”

        他焦急地唤着女孩的名字。

        照常理而言,屏幕外的木原树里此时本应当津津有味地评价一下这八点档的剧情,可是她没有。

        她知道蕾哈尔是对夜来说十分重要的人,第二十五夜也是为了她而上塔的。可不知为什么,她认为这样的第二十五夜有一些陌生。

        木原思索了一下,似乎找到了缘由:大概是在她面前的夜总是有些羞涩的,认真的,自王冠测试后她很少见到他焦急的一面吧。

        “为什么要对蕾哈尔做这样的事情?”

        第二十五夜环着倒下的金发女孩,不解地质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角的鬼族少年爆发出了整场测试中的唯一一声笑:“在纸上签个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开什么玩笑。”

        真可笑,如此虚伪的朋友游戏竟然真的有人相信了。明明在进塔的第一秒,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能是竞争者。

        他恨恨地对第二十五夜说:“为什么神会赐予你这类人才能呢?你这个怪物。”

        “皓,我”

        黑发少年刚刚吐出几个音节,便被鬼族少年打断了。

        那怨毒的神情里带着几丝茫然:“我真的太讨厌你了,夜。”

        他颤着手,匕首的尖端即将送入了胸膛。

        只不过一瞬,锐利的匕首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点状神水击飞,旋转着斜插入他身后的地面。

        他失力地跪坐起来,嘶吼道:“是谁?”

        “是我。”

        监控灯台飘出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皓看向了灯台:“是木原啊你不应该救我,让我去死不好吗?”

        灯台另一端沉默了几秒,木原慢吞吞地说:“我没有救你。”

        “那你为什么要打飞匕首?”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我年纪轻轻,见不得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的血腥暴力场景。”

        皓深吸了一口气:“我刚刚伤害了米歇尔,还威胁了夜?你没有看见吗?”

        “我看见了,所以呢?”

        “所以,你根本不应该救我!”

        “不应该?”木原树里似乎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应该不应该,只是做与不做的区别罢了。”

        灯台里暗了一下,又射出了一发神水,将落在他身后不远的匕首击飞,伴随着的还有一句平静的话语。

        “说实话我有点好奇,请问你是觉得只要自己死了,一切的一切,无论是你族人的死,还是你对他人的伤害就都消失了吗?”

        她的话语中不含任何的愤愤不平,也不是嘲讽,似乎是单纯的疑惑。

        “闭嘴!”

        皓恨恨地看向黄色的监控灯台,“你这种被选中的人会懂些什么?你根本不懂弱小、无能为力是多么的痛苦!”

        “谁告诉你,我没有弱小过、无能为力过?”

        木原树里嘴角下撇了些许弧度,神情古怪地笑了一下——考场中的人无法看见,但是他们能感知到她语气变得十分冷漠,“因为你自身的弱小,你就要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木原树里在灯台御守的课程上翻看过他的档案——惨,很惨,他的经历是塔里的种族灭绝般的悲剧。

        她看完后唏嘘了许久,更加坚定了这所谓的塔的规则都是狗屁。

        按照海恩法则,在机械生产过程中,每每有一人重伤或者死亡,背后便已经发生三百多起意外。以此类推,现在看见了的塔内一个族群的覆灭,千百年来塔里说不定毁灭了几百几千个种族。甚至,她开始怀疑塔之王吉黑德究竟还存不存在,但凡有点人性都不应该放任这种太过悲惨的事件发生才对。

        即便如此,这个少年的报复对象并不是吉黑德,也不是塔的各层统治者,而是第二十五夜,这让木原树里非常不理解。

        她没有机关枪一样的吐字,而是斯条慢理地分析了起来:“难道你不觉得逻辑不通吗?还是你只想单纯地找一个好拿捏的老好人发泄怒火?哦真不好意思,你根本打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

        “我现在比你强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我一直在学习。请问你学了多少年的神水?五年?十年?我的话从产生自主意识的那一瞬间就开始锻炼我的神水。”

        她顿了顿,平铺直叙地叠buff:“我小时候超级弱的,动不动就打针挂水,五十米都只能跑个二十几秒,神水的运用也超级差劲,次次测试都是垫底,几乎所有负责的研究员都摇着头说我成绩太差。还有,我七岁的时候身边的人全部死光了——怎么样,还要继续比惨吗?”

        “”

        她嘲讽地弯起一个笑:“我可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不幸归结到无关之人身上。”

        木原树里的居所旁边的街道在两年前发生过一场命案。一位老实敦厚的上班族在加完班回家时,被一群未成年抢劫的过程中用砖头砸击后脑勺而去世。

        种种恶性的新闻报道最下方的评论区,总会出现一些声音。譬如“犯罪者只是个未成年,作恶一定是家庭教育、社会冷漠的原因”,“他一定经受了些什么才会心理变态”,“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等等。

        每每看到这些,她直呼“好家伙”的同时会将这些言论发到一个仅含琦玉老师,杰诺斯和她的三人小群里,让他们见识一下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琦玉老师诚恳地表示,在被官方承认他是真正的人类英雄前,他早就直面过太多类似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譬如某次他杀了作恶多端的人形怪人后,有一群人跳出来声讨他,说他不人道。

        木原:“我不理解。”

        “我当时也不理解。”

        网络暴力受害者一拳一个小怪人琦玉现如今的普通英雄如此表示,“后来发现他们收钱了,背后的自媒体是为了冲kpi才发表这些言论的。”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真的这么想。”

        木原:“严谨点,傻x不算人。”

        两年前的未成年人犯罪事件也不例外。

        那群袭击上班族的未成年犯罪者是武装无能力集团。在警备员的审问下,他们说自己以前是实验所的“抛弃物”,没有钱就买不到药品控制身体里飙升的激素,实在没办法了才走上了偷盗抢劫的道路。

        “为什么不求助警备员呢?还可以求助风纪委员?”

        “我们不知道可以求助你们。”

        他们回答道。

        各类自媒体疯狂报道这件事情,无数人为他们感到唏嘘同情,质疑法院的判决,直到那名上班族的家属公开了尸检报告——除去后脑勺的致命伤,他的全身几乎粉碎性骨折,耳,鼻,口全部被割了下来,浑身上下几乎被小刀捅烂了。

        因为就发生在这个街区,所以木原树里格外关注这件事——这群未成年最后被判了最高的十年有期徒刑。

        一些犯罪事件中,确实不能只把一个有罪的人单纯地定义成“罪犯”“坏人”就完事了,分析他们作恶的原因、动机和行为逻辑很重要,这能够警醒普通人不要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但至少从她所处的世界的法律看来,身世不幸并不是可这并不是为他们的错误洗白的理由,也不是肆意伤害无辜之人、作恶的借口。

        木原树里漠然地看着屏幕里的红角少年。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最后哑然地吐出一口浊气。一行泪水无声地从赤色的瞳孔向下流淌,他攥着拳头:“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说这些又想做什么?”

        他指着第二十五夜:“是想要让我改过自新和他继续手牵手做朋友,继续这个谎言游戏吗?你对他可真好啊,木原。”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对他好我对谁好。”

        想起这广播好像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考场内的安德罗西估计也能,木原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我对待所有朋友都是一视同仁的友好。”

        “而且我再次强调,我没有想要救你,也没准备劝你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木原少女觉得这句话很有深意,所以她也不准备苦心孤诣劝人善良,或者改变这个少年扭曲的思想,她单纯地、任性地不想让他恶意地死在第二十五夜面前。

        ”我又不是你父母,也不算你朋友,也就教过你一节神水辅导课,难道我还得继续负责教你做人的道理?“

        木原树里丝毫不觉得自己拉满了仇恨:“你想要自尽与我无关,我打掉你的匕首只是不希望你的扭曲思想污染我友人的心灵。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早一天晚一天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回到你自己的房间无论你是上吊割腕吞药还是用其他方式我都管不着。”

        “哦,对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希望下次你不会再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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