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羽翼国

“彭笢子拜见天帝。”彭笢子笔直跪在地上，朝他行了帝王之礼，凤目无光恍若一具无神的玩偶。

        见他这个模样，天帝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怪我，我又何尝不是？要让红衣一世欢喜安乐，顺了她这名字，红红火火，衣食无忧。可是彭笢子，你们之间又如何能红红火火衣食无忧的让本帝成全？”

        双手背在身后，天帝龙眼微垂，“本帝做的最后悔的决定，便是让你成了她的老师。”

        若是遇不上，便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红衣本就身体不好，相思成疾，这才早早的撒手人寰。

        “我不敢怪任何人，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错，若是我当真有能耐，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声音沙哑，透露着无限悲凉，彭笢子低着眼，注视着龙砖，身侧垂着的手死死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会让他保持一丝理智。

        堂堂彭笢子，彭家世代为帝王之师，势力彭大，彭笢子年轻时，曾以一己之力让魔界退兵，千年之内再不进犯天界，辅佐天帝，教导仙家，这般难得的良才，此时竟跪在地上阐述着自己无能。

        天帝摇了摇头，他若是无能，这天下怕是无人可用了。

        除了冥玄，恍惚间冥玄的名字从天帝脑海里一闪而过，天帝眸色微沉。

        “红衣已经去了，你也该回来了，仙师一职，本帝还给你留着呢。你正值壮年，宏图大业，何不作为一番？”此次召他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将他留下。

        闻言，彭笢子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一双眼睛古井无波，语气平淡道：“我年事已高，天界再无留恋之人，何必留下，天界中已有可用之人，他比我要强上百倍。”

        末了，彭笢子声音一顿，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道：“天帝现在心志不坚，我没有把握做好。”

        当年身为红衣师傅时，彭笢子便发现了天帝的不一样，即使身为天帝，却也不满足，不是当天帝的料。

        天帝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

        “本帝当年在凡间好歹是你的徒弟，若是有你教导，说不定…”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彭笢子打断了，“举贤不举亲，若有可能，天帝何不效仿尧舜，推举贤才之人？”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诡秘的寂静，让人觉得心底发寒，彭笢子却跪的笔直，一双眼睛凝视着微愠的帝王。

        “彭笢子，这天界只能本帝管。”天帝显然是怒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恩师，只是天界之事，容不得旁人混淆半分，天界要是拱手相让，让他如何对得起重仙。

        凤眸波澜不惊，彭笢子压低了声音，朝着大殿一拜，“是我逾越了。”

        天帝非明君，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若是天帝肯认同自己的说法，那他便会留下来，只是天帝舍不得名位。

        天界落在天帝手中，定是会自取灭亡。

        知道他向来固执，彭笢子哀叹了一声。

        让他起来，口吻轻柔了些，“本帝也知自身有不足，只是有良臣相佐，之后能有王母震慑六宫，更何况本帝见冥玄才思过人，他在本帝身边应该也不会太差吧。而酒界的仙主酒九也是不错的人，本帝很是欣赏。”

        像是在安慰彭笢子，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天帝如是说着，却没见到彭笢子嘴角扯出的一抹苦笑。

        良臣美妻，他倒是安排的妥当，殊不知事事难测，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他错的离谱。

        而且，还想抢自己冥玄的女人，这一切都太过荒唐。

        却从天帝嘴里说出后，是那么轻浮的一句话，看来他打酒九的主意已经很久…

        可是天帝并不想讨论这件事情，彭笢子自然知晓，所幸便饶过话题说道。

        “听说红衣是被下毒？”冷不丁，就在天帝以为彭笢子要离开时，他突然发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见他是要算账，天帝面色微沉，嗯了一声道：“青丘帝姬，她还是个孩子贪玩了些。”

        “贪玩？我记得，她今年已经及笄了吧。天帝，红衣是你的女儿，可不是想让她受委屈的，如今区区一个青丘帝姬都想要了她的命，你如何向九泉下的红衣交代？”

        冷哼一声，彭笢子从地上站起，眸中闪过寒意，月魄一时恍惚，见恩师这般，语气不禁放下了架子，“你想怎样？”

        “怎样？”彭笢子转头透过窗户，看向不算明艳的天空，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她是青丘帝姬，我不过是一介没有仙位的仙家，又能怎样？”

        听了这话，天帝眉头稍皱，彭笢子绝不会是畏权之人，难道是这百年里，他变了太多？没等天帝想明白，又听他冰冷的声音响起，“羽翼国的王后前些日子过世了，我觉得青丘帝姬就不错，不如送过去连仙婚，已保翼族忠于天界万年。”

        哐当一声，天帝一个不稳，碰掉了桌子上的砚台。

        像是没听清似的，睁大眼睛看着彭笢子出声道：“若本帝没记错的话，那翼族首领同本帝年岁应该相仿了吧，青丘帝姬就算是当他的女儿都不为过…”

        说道这里，天帝突然闭了嘴，感受着彭笢子身上散出的冷气，知道他触了他的逆鳞，彭笢子最在意的，便是大了红衣千岁。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她太多，怕是自己走后，留下她一人孤单，却从没想到红颜薄命，先走的竟然是她。

        “区区青丘帝姬，有幸当上王后，是天赐的恩典，还是天帝当真以为，翼族不会狼子野心投奔魔界？天帝心志不坚，若是不稳定羽翼之国，前有羽翼，后有东南西北海虎视眈眈，地仙势力当真能长久吗？”

        彭笢子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不冷不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天帝抖了抖身子，“不是还有你吗，羽翼国太过蛮横…”

        “天帝说笑了，我年事已高，怕是做不了什么了，能做的也只有做仙使，送青丘帝姬过去仙婚，谈得几年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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