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凭什么

第二周，付离将工作资料整理了一部分存档，周五付离去董事长办公室先去找了黄越文，沟通了下心中合适的技术负责人。

        黄越文虽然不舍和惋惜，但还是尊重付离的决定，通知大家一起到会议室开会。

        黄越文今年刚满实岁50岁，但有一副慈善家的和蔼的外表。

        朱颜鹤发，圆圆的前额，满目温和的眼，平时脸上经常挂着微笑的表情，颇有一种乐善好施，利济苍生的大气。

        因为心态年轻，精神矍铄，看起来只有40岁出头的样子，不过今天黄越文不再平日里笑呵呵的样子。

        助理调试好投影仪，黄越文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的说道：“今天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通知大家一件比较遗憾的事情，我们的技术总监付离，因为个人规划，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另有打算”。

        话语刚落，会议室稀稀疏疏的讨论声四面而起。

        “怎么回事，总监怎么突然离职”。

        “付离这一走，公司多少小姑娘要失恋了”。

        “黄总，待他跟亲儿子一样，怎么就放他走了”。

        “他这技术能力，绝对有大公司来挖了，能不走吗”。

        “别瞎说，就总监这能力，公司t0层次的人物，黄总会亏待他？”

        咳咳~~看了眼还是一脸世事与我无关的付离。

        清了清嗓子，黄越文继续说道：“大家不要私下讨论了，付离有自己的规划，他为公司贡献了很多，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大家都要尊重，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会议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着黄越文接下来的话：

        “经过付离推荐和工作能力考察，付离将后续的工作将交接给了李斯明，希望大家以后，同舟共济，再接再厉，付离你还有什么要给大家说的吗？”

        付离站起来，先是微拱腰鞠了一躬，面色平静。

        以一种温和而有力量的声音说道：“谢谢大家，希望各位以后配合李斯明和黄总的工作。”

        语毕，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坐下，黄越文也没什么其他要交代的，便结束了会议。

        开完会，李斯明红着眼跟着付离，情绪低落，一句话也不说。

        付离一转头，便看到一个像是丢了1个亿的李斯明，疑问道：“有事情吗？怎么哭了”

        李斯明憋着眼泪，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低沉道：“你为什么要走，能不走吗？”

        付离简单的说了句：“抱歉，我不太想说。”

        停顿了2秒，补充道：“绝对不是黄总和公司的原因。”

        李斯明急的快哭出来，拉着付离胳膊：“那为什么要走，还要把技术总监给我。”

        付离一脸正经，轻轻拿下李斯明的手臂，说道：“你能力强，各方面都适合”

        李斯明接道：“我不行的，我只想在你手下工作，你给我什么我干什么，你走了，我也不干了。”

        付离皱着眉，很不能理解李斯明的话。

        明明最开始李斯明是个那么骄傲自信的人，现在却一幅自己走了，天要塌了的感觉。

        付离将视线聚焦到李斯明身后的一盆绿萝上，坚定的说道：“我觉得你很好，很适合”。

        想了想又说：“最多1年我就会回来，你有技术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李斯明猛地抬起头，激动道，“你说真的，1年就会回来，你不许骗我，你回来我立马把位置给你，我现在帮你看着位置，谁都抢不走，谁抢我跟谁急”

        恍然一瞬，付离在李斯明身上看到了以前不能理解的一个词---赤子之心

        点了点头，付离露出一个很久没露出过的笨拙的，有些别扭的微笑：“我不在乎这个位置的，你帮好黄总就好。”

        晚上李斯明，死拖硬拽的拉着付离，要跟付离聊人生，聊理想，聊歌词诗赋，聊星辰大海。

        付离想着今天的离职声明，怕是给李斯明了不少打击，当然大部分原因是，抵不过李斯明的死缠烂打，便为难的同意了。

        李斯明定了一家环境很优美的饭店，看装修看服务，看菜单的餐品和价格，付离感觉到肉疼。

        以前听黄越文提起过，李斯明家境优越，家里是国内知名的广投行业，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但性子张扬，不喜别人拿身份说三道四，不想早点遵从家里的意愿继承家业，便来到黄越文公司。

        大学主修金融，辅助计算机，喜欢编程带来的成就感，非要干出一番事业，腻了累了才回去继承家业。

        索性他上面有个精明能干的哥哥，说好话，家里人也宠着他，随了他的意。

        说是如此，但家里的人总认为，李斯明经历一下社会的毒打，后面自然会灰头土脸的回来的。

        不想这一呆，呆了2年多，一干，干的乐此不疲，所以李斯明来这么个消费水平奇高的店，也在付离的意料之中。

        饭没怎么吃，整晚下来，李斯明白酒红酒不断，几乎没吃一口饭，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付离酒量很差，在外面从不喝酒，虽然饭量小，但是个十足的吃货，这么肉疼的店，能多吃就多吃。

        李斯明那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付离因为不能理解，李斯明这种要死要活，一幅永别的样子。

        因此这边不断点头，嗯，嗷，哦，好，知道了，你说，听着，细嚼慢咽吃着饭，然后敷衍的应着。

        一顿饭结束，李斯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半天没有反应。

        付离轻轻摇了摇李斯明的胳膊，问了下醉呼呼的李斯明的住址，拖着李斯明打算开车送他回去。

        出了饭店，一阵热浪袭来，李斯明似是被热醒，回了点意识。

        因为站不稳，下意识的搂着付离的腰，付离觉得难受，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但又没办法扔下他不管。

        李斯明个子高，整个身子重量压在付离肩膀上，付离摇摇欲坠的走一步停两步。

        实在很累，有点无奈心想着：“以后绝对不再跟李斯明吃饭，即便吃饭，也不让他喝酒。”

        稳了稳步子，正打算往前走，肩膀上的重量陡然消失，一只有力的手将李斯明扯了过去。

        付离顺着李斯明的方向，看到了前几天偶遇的，已经快忘记脸，但见到却还是印象深刻的秦纠。

        秦纠阴着脸拽着李斯明，静静的看着付离。

        李斯明迷迷糊糊的口齿不清还在说：“付离，付离，你不要走，我不想你走，我不开心，我做不好，我会努力的。“

        ”嗝~嗝~”，打了个酒嗝，李斯明前言不搭后语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嫌我技术不好，我会努力的，你教我，我技术会越练越好的，我会让你好，让你高兴，你不要走”。

        秦纠越听脸越黑，周身气压越来越低，眼睛死死的盯着付离，本就凉薄冰冷的脸，更加可怖。

        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付离经常不明白，秦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黑脸，为什么总是说：“你什么都不懂，傻。”

        李斯明后面听不清又嘀咕了什么，应该是说累了，酒劲越来越大，身子也没有力气，顺着秦纠靠了过去。

        有点洁癖的秦纠皱着眉，脸色不悦，推了推李斯明，想丢掉，但看了眼跟上来的付离，一脸嫌弃，又拉回李斯明，沉默的看着付离。

        远处灯火阑珊，流光溢彩，车水马龙。

        这边一个人拖着醉鬼盯着另一个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另一个人看着李斯明对目光熟视无睹。

        两人陷入长时间，僵持的，诡异的氛围。

        冷笑一声，秦纠带着愠怒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郎有情，不舍离。”

        付离顿了几秒，不想过多交流：“先生不好意思，我要送他回家，你把他给我。”，便走向前，想从秦纠那边拉回李斯明。

        秦纠退了小半步，抓住付离的手，盯着付离一动不动：“他有腿，自己会站，有脚，自己会走，有脑子，自己会回家”

        付离简直不能理解秦纠：“他醉了，我必须送。”

        秦纠怒道：“送完后，你还想干什么”

        付离冷着脸道：“这位先生，你简直莫名其妙，有你什么事，问东问西。”

        秦纠甩开付离的手：“你凭什么”

        付离又不能理解秦纠说的话了，付离经常不能理解秦纠的话，简直被气得脑仁疼：“凭我们认识很久，比你熟。”

        没理付离的解释，秦纠拖着李斯明，往路边走，然后叫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地址正是付离刚才问李斯明家的地址，动作丝毫不温柔，推着李斯明进了后车座，塞给司机两张红钞。

        简单的说了句：不用找了。”，关闭车门，一气呵成，又走回付离身前。

        等出租车开走后，付离反射弧终于归位，寻思着怎么就这么跟着秦纠，眼睁睁看着秦纠把李斯明送走了。

        秦纠盯着付离，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凭什么，凭我比你跟他熟”

        “哦”，不想过多纠缠，说罢，付离迈开腿，准备回家。

        秦纠拽过付离的手腕，拉进自己：“你还是不记得我？”

        秦纠力气大，付离手腕被抓的生疼，挣扎要甩开秦纠，说道：“没印象，放开我。”

        秦纠先是反射性的握紧付离手腕，又看到付离有些痛苦的表情，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付离的手腕被捏出一道红印，默不作声。

        “真是越来越会撒谎，前几天不是刚在福南见面，真是贵人多忘事，也不是谁都想认识你”

        付离不想跟秦纠做过多纠缠，退开一步的距离：“有点印象了，不过我要回家了”，转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秦纠盯着路灯笼罩下付离的身影，紧抿着唇，紧握着拳头。

        干净的指甲将无名指按的凹陷，也没半点反应，然后顺着付离的方向在不远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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