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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五十九

        宋忱还想说什么,外头却传来了云锦的声音,“娘娘,圆大人求见。”

        因着小圆子这扑朔迷离的身世,宫里人想叫他也不知该怎么叫,别别扭扭的称呼攒了一打,他本人倒是不介意,宫里的人也不敢提,就这么别别扭扭地一直叫下去了。

        我站起身往外走,小圆子果然站在屏风边上,低眉垂眼的样子,听到我脚步声才抬起头,温和笑着向我行了礼,“娘娘,陛下托我给您送个东西。”

        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人送东西来?许是看到我扬起一边眉毛有些诧异的样子,小圆子十分体贴地开始解释,“这东西自娘娘入宫时就备下了,本该早些送过来的,只是……时机总不大合适。今儿林衡院早上剪了些新鲜花束放在了承文殿,陛下一见就想起来了,也等不及其他时候,赶紧遣奴才送了过来。”

        他话说完,上前两步躬身递上了一个楠木做的小方盒子,盒子上只雕了一支树枝,叶片密而宽,并不是寻常的纹饰,我接了过来,闻到楠木浅淡的香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雕花,抬头问小圆子,“这雕的是什么?”

        小圆子只是笑,“陛下说,娘娘看到里头的东西,自然便会明白。”

        我不明就里,听话地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支缧丝的簪子,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只是银白透着金属光泽,簪头是一朵五瓣的海棠,用的是剔透的白玉,难为蕊心还有些浅淡的红色,看着竟似真的一般。

        原来盒上刻的是海棠枝。

        宋忱往盒子里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样子。这样式她见过很多次,林札楠从前送过一支木簪子,一直被我搁在我的宝贝盒子里。

        我自然也不会想不起来,但我此刻心绪杂乱,一时间也说不上高兴。

        过了好一阵,我想起小圆子还在近前等着回话,才把盒子关上,叹了口气,“小圆子,劳你跟陛下回话,心意我收到了,晚些我亲自去跟他道谢。”

        小圆子笑得很欣慰的样子,行礼退下了。

        我自是心绪万千,既猜不透林札楠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什么打算,也打心底不愿意去猜。烦恼的同时也有些疑惑,我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我抚过楠木盒子上雕的海棠枝,突然想起宋忱刚来府上时的一件小事。

        我的生辰比林札楠要晚上半年,宋忱那年刚到我家,做什么事都跟兔子似的易受惊,又小心谨慎得过分,我头疼得要命,又不知该怎么跟她说。生辰的事本是不打算跟她提的,也不知她怎么打听到,那日一早便拉着我的手给我塞了个荷包。

        我实实在在地愣住,一是因为不解她从何得知,再有便是荷包绣得比我精致太多,我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想不通人与人之间的手艺怎么能相差这么多,又见荷包上绣的黄色重瓣花没有见过,随口问她绣的是什么。

        宋忱说,是棠棣。

        我从小不学无术,当下睁着迷惑的眼,等着宋忱解释。

        宋忱把鬓边垂下的发挽至耳后,望向窗外,诗有云,棠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

        她不说,我确实没有半点印象,但是她念出这两句诗,我脑子里却有模模糊糊的画面,好像是更小的时候同父母去京郊,看到大片大片贴地的黄色小花,父亲念了这几句,林弗拍掌大笑。

        宋忱道,“闻姑娘,我虽来得不久,但我总觉得,你名字里那个棠字,指的并不是海棠吧?”

        还从未有人问过我这样的话,我自来同外人相处得不多,小孩子也多对名字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低眉思索了一阵,我索性直接问她,“你为何会这么想呢?”

        那天是阴天,风大得很,吹得院里树叶沙沙作响,她的声音在风声里有些飘,“海棠花富贵有余,性情却不足,同你也很不相称。”

        也从未有人觉得我有什么性情,我便笑,我这名字确然是海棠。我母亲生我时也是这样的天,窗外海棠声声,所以父亲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宋忱就有些怔愣,对她而言,这样的贸然猜测已经算是失礼,遑论还没有猜中,但我其实不介意,我说,“可我从不觉得人应该被名字限住,生时海棠声声,往后也可以棠梨如雪,或是棠棣连绵。”

        “宋忱,多谢你,我很喜欢你的荷包。”

        六十

        我怎样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便搁下了。

        反正这事也急不来,真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自然也有火烧眉毛的解法,愁的出结果也就算了,单愁出苦闷可太亏了。

        何况这宫里除去林札楠,还有其他的事情需我操心。

        我去岁末尾入的宫,时节特殊,一些事情便没有交到我手里,眼下元宵都过了,我想躲也躲不过去。

        这宫里七院十二局,管的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琐事,各院自有各院的院首,再往上却只能循到我这里来。从前宫里的规矩,每隔十五天便要集各院首开上一次会礼,同中宫汇报一次近来宫中安排,院首不宜做的决定,也要请中宫定夺。

        知裕帝没有中宫,在院首里点了一个当主事,应付着来,这么多年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我自是这样跟宋忱狡辩,希望这会礼能免则免,宋忱冷笑,确实,宫妃同外人私相授受不算什么宫里的大问题,只算得上知裕帝的大问题。

        我哑口无言,自然也不敢去跟林札楠提。

        出了正月,二月初一,卯时二刻,我连哈欠都还没打明白就被云锦和宋忱拽了起来洗漱梳妆,云锦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叮嘱我,“娘娘,可不能什么都应下,大不了便是都搁着,这些都是宫里的老人,心思比你头发都多。”

        云锦这形容瘆人,我吓得赶紧捂住了脑袋,宋忱恨铁不成钢地把我双手拿下,浸入温水里,“娘娘,我只有一句话,再怎么样都别睡过去。”

        云锦和宋忱都是知道我德性的,早起容易犯困,从前在府中上课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被先生拿扇子敲醒,犯困的时候又极易被人牵着走,问什么答应什么,笑话闹过不止一次了。

        我只好胡乱点头,云锦与宋忱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气,宋忱索性将洁面的巾帕沾了凉水在我额上贴了贴,我人清醒过来一些,看到梳妆镜里云锦已经替我挽好了髻,宋忱从桌上取了那支缧丝海棠簪子,斜斜地插在了髻上。

        我看着镜中人的样子,早起的混沌让我有些认不出自己,宋忱拿了一支干净的笔蘸了胭脂,轻轻点在了我下唇,而后用食指将那点红慢慢晕开来,我再看向镜中,那点颜色倒是有用,至少不像是没睡醒了。

        辰时一到,会礼便在昭华宫正殿开始了。

        我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宫中院首,竟有男有女。

        我有些不太方便问出口的话,歪头向左边宋忱看去,宋忱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宫中院首,多是家族传承,也同皇家有些关系,因此不设限制。为着家族考虑,这些人也不敢在宫里行什么悖乱之事。”

        因是我入宫后头一回会礼,这些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各自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同负责的事宜,又拿了些往日的记录册子呈给我,我对其余人都无甚印象,唯独织染院那位陆佥佲。

        从前我便听林札楠讲过昭亲王旧事,对于织染院不遮不掩认下龙袍的事很有些吃惊。今日一见,更是惊得有些过头。

        会礼结束不久,林札楠便来了昭华宫。他来时我正在跟宋忱僵持,宋忱不肯让我回去补觉,说太多人看着,不成样子,实在不行可以下午睡。

        林札楠从屏风后走出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又好笑又好气,“晚上也没做什么事,怎么就困成这样?”

        我人还迷瞪,没听明白他在开什么玩笑,转头就瞪了过去,“你说得轻巧!你是没听过织染院那陆院首讲话,人看着三十都不到,讲话竟能古井无波成这个样子!比从前家里那位先生还要催眠!”

        宋忱颇有些无奈,因为我说的确实是事实。

        那位陆佥佲像是乌龟成的精,八风不动也就罢了,说话也慢,还没有语调,我本就困得厉害,到他说话时压根什么都没听清,偏所有人里还只有他不满足于自我介绍,末了还要请我定夺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问了宋忱,陆佥佲说得太平淡,宋忱也没回忆起来,幸而云锦当下便解了围,“陆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兹事体大,娘娘还需再想想,回去后再等娘娘口信吧。”

        林札楠笑了笑,“幸好你不用上朝,这朝臣们说话都跟念经似的,你一天不得睡过去八回?”

        小圆子也在一旁笑,我恼起来也不困了,扬起手边的册子就往林札楠身边砸,林札楠伸手接过,继续调笑,“看来是困,扔东西都没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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