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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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我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听到开门的声音,听到宋忱问林札楠为什么去而复返,听到林札楠问我在哪儿,听到他步履匆匆来到房前,听到他敲门叫我的名字,棠声。
他敲了好几下,忍不住想动手踹门时我才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林札楠愣住,他说,棠声,你怎么哭了?
我伸手抹上脸,原来真的有泪水,我摇头示意没事,“你进来一下吧。”
天已经有些亮了,房间里那盏灯还在艰难地亮着,林札楠一进门就看到靠着书柜的穆亘,警觉地把腰间佩剑拔出了两分,我按住他的手,“他已经死了。”
林札楠蹲下身探了探穆亘鼻息,果然已经死了,他直起身,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我说,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林札楠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方绣着海棠的手帕,轻轻帮我把脸上的泪水拭去,目光在书桌上的油灯短暂停留,而后温柔看着我,让我跟父母待在一起。
林札楠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穆亘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安慰好我他便又离开。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恍恍惚惚,想起来穆亘死前说的那些话,血液都是凉的。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软弱,听不得别人吹耳边风,一听就觉得,眼下的尘埃落定,都糊了一层血色。
确然是尘埃落定。
林札楠离开的当天,城里的吵嚷静了,云锦悄悄出了门,去街上听消息,然后再回来跟我们说。
知裕帝是在叛军入城当天气绝而亡的,宫里放出来的消息,是气急攻心,药石无效,因知裕帝驾崩得突然,什么旨意都未留下。本该指挥大局的左相不知所踪,显眼一点的宗亲最近几个月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关押的关押,叛军又在城内肆虐,眼下竟只剩一直在知裕帝近前侍奉的林札楠出来收拾了烂摊子。
京城禁军其实不少,只是守城时知裕帝情况不好,分了太多兵力在宫里,以至城门被破,知裕帝故去,林札楠索性整合全城禁军,在温家的帮助下开始搜捕叛军。昨天晚上抓到了徐州驻军的统领徐昭,徐昭实在没什么气节,直说主谋乃慈郡王二世子林澄,林澄与他分道而行,此刻正往西边去。
林札楠调了一部分人按徐昭说的方向去追林澄,剩下的禁军都被散入城中处理因交火而受难的百姓,林札楠本人则带着温辞将军之子温峥进了宫,开始与群臣商量知裕帝的后事。
林弗听完冷笑,处理后事带什么温家人,他这是蓄谋已久,只等事成了吧。
云锦不敢吭声,她只是听消息传消息,并不知道背后代表着什么。
父亲自到了这宅子就不怎么说话,此刻却不知为何开了口,“从前你阻止不了他,眼下就更不可能。”
林弗不答话,只是咳嗽,林夫人面露不忍,“不管你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事已至此了,你难道要让楠楠前功尽弃,带着两家人亡命天涯才甘心么?”
也不知话里什么词刺激到林弗,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那就不是他的命!”
我站了起来,林夫人和母亲看向我,而我看着仍旧咳嗽不止的林弗,我说,“林叔叔,周睦七年中秋夜宴,你还记得林札楠回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
林弗咳嗽声缓了缓,我没等他回答,“我记得。”
“他那时候还没长开,脸秀气得像女孩子,到家时脸色已经白了,跟我说完平安才回的房间,后来半夜开始上吐下泻,脸上的汗就没停过,一层一层汗流下去,人都快洗得没了颜色,还是小小声说着,自己没事,让我们不要伤心。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们说了什么么?我也记得,你说怀璧其罪,隔上那么远也招这样的青眼,是祸不是福,我父亲说,旁的也就算了,朝中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知裕皇帝夸谁好看,但一总角小儿,能威胁朝中的谁呢?那夜后你便让林札楠装病,整一年没有出过门,直到第二年知裕皇帝亲临。
“你们都觉得,是有人眼热林札楠得知裕皇帝喜爱,当着知裕皇帝的面下手,自己保全不了孩子,索性韬光养晦,权宜为之,也不管林札楠是什么心情。其实不是,你们自恃对朝中情况了解,囫囵过去,林札楠也习惯善解人意,不去追问,可我很在乎,我想知道是谁让他受这样的折腾,周睦九年的时候伯伯来过一次京城,我托伯伯打听这件事,你们猜怎么着,真打听到了。
“普通的泻药或者毒药是很伤身的,要表现到林札楠当时那个程度,少说得躺上一旬才能养回来,但林札楠只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大夫来诊脉就说无甚大碍了,我偷偷问过,大夫说虽然发作得厉害,但并没有伤到根基,所以好起来很快。这药既不普通,江湖中自然有它的传说,它叫‘无俗念’,做出来是为了‘惩戒’身边人的,不伤身体,只是折腾,且发作完面白若梨花,好看得很。这药用材讲究,自面世以来,只供御用。”
我说完这些顿了顿,母亲和林夫人都目露不忍,林弗死死地盯着我,父亲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拳头攥紧了,眼神也发着狠,宋忱那时还不在府中,听完这些蹙紧了眉头看着我,我有些自嘲地笑,“这些话,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不跟你们说是因为说了徒增伤心,不跟林札楠说是因为他后来便侍奉御前。林叔叔,知裕帝不是什么好人,林札楠能在他身边伴读这么多年,你以为是靠的知裕帝慈悲么?”
人人都可以说林札楠痴心妄想、大逆不道,林弗不行,当年护不住林札楠的是他,如今林札楠自己想夺一条生路,林弗没有资格评判这条路的好坏。
林弗用力呼吸了几次,出口终于不再是咳嗽,“好!好!好!”
我下意识觉得慌张,林弗说完这话胸口剧烈起伏,而后就着林夫人搀扶的方向吐了一大口血,林夫人没料到也没做准备,血落到地上,还泛着点黑气,我满腔的怒意散了,只剩了无边的恐惧,宋忱还算冷静,连忙让云锦出去请大夫。
三十九
替林札楠辩解几乎是出于本能,我也许心里并不认为夺权是最好的路,但我从来不觉得他做这个选择有什么错。
但我也没有想过要把林弗气出个好歹,幸而大夫诊过脉,说林弗这些天是郁结于心,吐出口淤血反而好些,只是要静心休养,别再想那么多烦心事了。
林夫人听完摇头,说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不烦心了。
然而烦心的事不止于此,林札楠入宫后就没了消息,既没有派人来传过话,云锦上街也探不到消息。
这间陌生的宅子里一片愁云惨淡,却又愁得各不相同,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很焦躁,两天找林弗吵了三回架,这两个人自过了四十岁几乎可称得上琴瑟和鸣,只有跟自己夫人吵架的份,这两天吵得比过去二十年还多,奇也怪哉。
母亲和林夫人也只是在旁边叹气,偶尔将目光转向我,总是很悲伤的样子。那模样像是做了很无法挽回的事情,而且真的无法挽回了。
而对我来讲,此刻最忧心的就是在宫里的林札楠。满打满算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京城里这些乱子,绝不是一两年的谋划能做到的,林札楠没理由想好了如何颠覆前朝,却没想好怎么揽权。夙京这么多宗亲,几乎个个身上都有官司背着,林札楠纵使血脉上没有那么亲近知裕帝,但是一则常年帮忙处理政务,二则有温家人作保,不应该有什么差池才对。
我眉毛就差没拧到一起,宋忱倒了杯温茶贴了贴我的脸,我回过神,看宋忱蘸了茶水的手指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玉玺。
是了,知裕帝故去,只要该缺的东西不缺,大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也免得为以后留下祸端。不只是玉玺,什么都没我想得那么容易。
我下了决心,“我要去宫里找他。”
这下换宋忱疑惑了,显然是没想到我为什么要去,但还是没有阻止,出去帮我告诉了母亲,又让云锦备了车,然后跟着我一起上了车。
一路无话,宋忱始终皱着眉头。
快到宫门的时候,宋忱突然问我,“左相是不是同你说过什么?”
我眨眨眼,没有答话。
宋忱也不指望我答,她让云锦靠边停了车,一字一句跟我说,“闻姑娘,不管左相说了什么,只要是跟皇位有关的,你一个字都不能同林公子讲,你明白么?”
我当然不明白,若我能帮上忙,为什么不能说,我待分辩些什么,马车外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车里是闻姑娘么?”
云锦在外答道,“大人是哪位?”
“杂家是给事黄门侍郎霍秋,奉新帝之令去接闻姑娘等人的,这马车我看着像闻家的,所以问问。”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那个熟悉的黄门,“霍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林札楠入宫伴读多年,我见过这位霍秋很多面,是第一回知道他姓甚名谁,也是第一回看他笑,他笑着说,“闻姑娘,陛下说诸事已成,可以请姑娘放下心来了。”
四十
诸事已成,林札楠得偿所愿了。
我终于安下心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宋忱,她没什么表情,看我看着她才笑了笑。我看宋忱看得久了,忽然想起一些我困扰很久的事情,往后可以有解决的办法了,心下一喜,我转过头问霍秋,“霍大人,他有没有说我同长辈们先去哪里安置,还是就待在原来的地方?”
霍秋道,“陛下说那宅子本就是应急用的,一应东西倒是不缺,就怕住得不习惯,眼下宫里还有些乱,先让您各位回府里住两天。”
我点点头,一切听安排。
我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自林札楠同知裕帝巡查边关被送回家开始,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地飞快变化,我恐惧于莫测的未来,也牵挂于林札楠的安危,而如今终于有了结果,还是个不错的结果,真是太好了。
宋忱问了我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很开心么?
我说我当然开心啦,往后一切都会好的。
宋忱不置可否,顺着马车窗户的缝隙向外看。
我们到得那座宅子时,却只剩了林夫人一个人,我边下车边问,“林姨,我爹娘呢?林叔叔呢?”
林夫人笑,“你可算回了,楠楠着人来传了好消息,让我们先回府里住两天,我怕你到时候回来找不着人,就留下来等你了。”
我愣了愣,没想通林札楠派这么多拨人干嘛,宋忱却迅速反应了过来,转身去问霍秋,“霍大人,陛下还派了别人来接人么?”
霍秋摇头,说这个不清楚,他领的命令就是来接宅子里住的人。
我与宋忱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可能不对了。
林札楠若真派了另一拨人是最好的,倘若不是林札楠派的人,谁会来找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呢?又是何目的呢?
宋忱咬了咬唇,“慈郡王世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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