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不羁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
　　茶焦着着素衫。放到人群中，不扎眼又起眼。
　　秦意浓一身淡粉常服，风流倜傥。
　　“今日为何要采风？”
　　“自从来京都，你还没有好好看一看这都城吧？”
　　茶焦不置可否。
　　他们漫步在街上，秦意浓轻摇折扇，“我还未回宫的时候，时常出入市井当中，烟火气缭绕，人马声鼎沸。”
　　“突然就有了一种尘世间的幸福。”
　　“可我不喜欢。”茶焦直言，“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只会偶尔到人多的地方，看看他们做什么，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与我不一样的人在做什么，就够了。”
　　“那你追寻的幸福是什么样的呢？”
　　“我也说不上来，或许就是把自己过好。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他人故事的配角。”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来，就只希望当一个在路边为他人默默鼓掌的人，这或许就是你所谓的配角吧。”
　　“殿下仁者之心。”
　　“不必恭维我。说来这样的性格简直可以称得上扭曲了。一方面他们既希望我具有狮子的霸气，一方面又希望我像绵羊一样温顺。我时常觉得自己人格分裂。”
　　“我也是啊殿下。”茶焦笑笑，“我一方面说自己不在乎任何人，一方面却无时无刻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是你很勇敢，茶焦。”
　　“殿下亦然。以德服人者为王道，以武压人者为霸道。不是每一个为君者都有仁者之心。”
　　“茶焦，我说过了吧，不要恭维我。”
　　“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就这样吧。发乎情，止乎礼。
　　做朋友才是最适合他们的距离。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殿下？”
　　他们来到城墙之上的平坡。脚下有杂草，亦有碎石。
　　远处是火红的太阳，和一望无际的天幕。
　　“若是在此处远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在这里好想让人饮酒，不，是醉酒。”
　　“没想到茶焦女郎是个嗜酒的？”
　　“我不嗜酒，但此处就合该无酒不欢，不醉不归。”
　　“你来时见到的是何种景象？”
　　“我来时风尘仆仆，放眼望去，京都是热闹非凡的，可那种热闹不属于我。”
　　“但你现在已经很适应这里了。”
　　“没有。我还是像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异乡人。”
　　“因为他们排斥你？”
　　“是。罪容于我，不容于世。”茶焦下意识问，“注定要站队吗？”
　　“可以不站。”秦意浓回答道。
　　“就算自己不站，他们也会自动将你归为某一队伍当中。”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所以我们必须接受是吗？”
　　“是的。直到我们能够战胜他们，无视他们。因为我们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那些就是我们必须经受的磨砺了？”
　　“是的，茶焦，一路走来，你已经战胜了很多你可能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磨砺。你已经做得比大多数人好很多了。”
　　“谢谢您，殿下。”茶焦发自内心地感谢。
　　谢谢你可以这样说，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喝酒去？”秦意浓提议道。
　　“好啊，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
　　空旷的草坡上留下他们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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