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张哲渊虽未运作内力，但毕竟是习武之人，手劲自然不小。

        顾平这种打蛇上棍，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直接就势摔向一旁。

        “小哲，你这般用力，是要谋杀……么？”顾平故意顿了一下，然后自己站起来，拿过来凳子自己坐下，只见张哲渊坐着，还不说话。

        张哲渊因为顾平刚才那句“我没看错”，还在想着四年前，那个破茅屋里，那个白发少年定定的看着他也说了一句“我没看错”，这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这一旦有个疑影在心里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如今这般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也顾不得形象如何了，只想知道是不是那人。

        张哲渊扭头深情莫测的说：“你过来，背着我站过去。”

        顾平不知道他要干嘛，见他表情不对便乖乖照做了。

        只见张哲渊抬手将顾平散在身后的头发一把抓住大半，然后手上发力往下一拽。

        顾平完全没想到这人会用这一招，闷哼一声，伸手隔开他的手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小哲你这是做什么？你莫不是要学那市井泼妇，发现自家丈夫在外偷食荤腥，打不过便拽人头发吧？我可未出去拈花惹草，你莫要冤枉我。再不然你是想要我一缕青丝留在身边？你若想要，我自给你。”顾平冠冕堂皇地给张哲渊想了很多理由。

        说完便拿起刚才张哲渊放在桌上的永昼剑，挥剑斩下一缕自己的头发放在桌子上，然后趁张哲渊不备也斩了一缕他的头发顺势揣到自己胸前衣襟。

        张哲渊出声斥道：“胡言乱语。”

        张哲渊亲自上手验证了这人是满头黑发，且是自己的真发，不是为了易容，遮白发而戴的发套。

        他以前揪过那男子的白发，毕竟年纪轻轻的男子满头白发的可是少之又少。

        这年华逝去渐生华发是人之常态，从未听过有人白发回青的事。然后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这竟是你自己的头发。”

        “这当然是我的头发，我正当年，腰好肾好，就算易容也不需要戴发套啊，我又不是年过古稀两鬓斑白，毛发稀疏。”

        张哲渊还不死心：“你没有易容？”

        顾平看出来他真的把他当做别人，不答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张哲渊见他不答，便直接伸手上去摸顾平脖子和下巴处，顾平似是认为张哲渊想打他，抬手一档。

        张哲渊见这只手被挡了就伸出另一只手上前去摸。

        两人一来一往便打了起来。

        只是这客栈房间小小一间，顿时桌上东西被二人的掌风带的摔落，桌椅掀翻在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房中想起，住在不远处的余宣等人听见这般声响便匆匆赶来，见这二人在房中大打出手。

        余宣着急着大喊道：“你们两个人明天就要比武了现在打什么啊，还有要打出去打，这般打下去是要将客栈拆了么？这都是钱啊，很贵的，要赔的。”小财迷似的心疼死了。

        顾平听到余宣喊得话心想小丫头是个财迷鬼，便直接飞身从窗户飞出去了。飞上对面的屋顶一直飞身往城郊的树林，张哲渊在身后紧追不舍。

        两人在树林你来我往的又过了几十招也未分胜负，顾平抓住□□又伸上前的左手，往自己方向拽来。张哲渊脚一踏地，与顾平的力抵抗，另一只握拳朝顾平的胳膊冲去，试图让顾平松手。

        顾平见此后撤松开他的手，先喊停：“好了，小哲，不打了，明日还有一战，今夜用光了体力可怎么办？”

        张哲渊冷哼一声：“不是谁都似你体力不济。”

        “我济不济你且来我房间试一试，便会深有体会。嘴上说的做不得真。”顾平这人是逐渐在浪的路上越走越远，绝不回头。

        “少废话，摘下你的面具。”

        “你怎么如此确定我带着面具？”

        张哲渊反问他：“你若没带，就你那孟浪性子会不让我摸你脸？”

        顾平听他这样说哈哈直笑：“知我者非小哲也。既如此，给你看看也无妨，不过你且闭上眼，我便摘了给你看。”

        张哲渊听他如此说反而不信他了，答应的太容易了，他抬眼狐疑的看着顾平。

        顾平看出他的想法说：“你闭上眼我也不会跑了，不然你抓这这只手。”说完便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张哲渊的身前，手掌向上，五指伸开。

        今夜似是快要到十五了，月亮在静谧的夜空中宛若一颗夜明珠，夜空中薄暮浮云，身边的树木泛着银白色光华，月光翩跹，树影婆娑。树下两人长身玉树，相对而立，部分影子因月光的角度折在一起，好不暧昧。

        张哲渊看了看面前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他的外袍。

        顾平见他的动作只是将手放下，便对他说：“闭眼吧。”

        □□闻言乖乖闭上了眼，突然感觉面上撒来一股热息，紧接着便感觉自己温热的唇上覆了一个微凉的东西，他睁眼便看到顾平那张脸放大在眼前。

        顾平未敢过分放肆，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张哲渊的嘴唇，便在他睁眼时抽身而起。

        另一只手迅速解了外袍然后运功飞身而走，空气中只留了一句：“小哲，明日比武场上见。”

        张哲渊手里拽着一件灰色的外袍立在原地，咬牙切齿。

        只见他将手中的外袍越捏越紧心中暗想明日定要找他报仇，要他好看。

        张哲渊这辈子只被一个男人如此轻薄过，便是四年前一声不吭跑掉的臭小子顾琅璟。

        四年前，武林大会落幕，各门派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林州。这是张哲渊第一次带师兄弟们参加武林大会，一切顺利结束，他们也起身准备回四方山。

        动身前一天傍晚，张哲渊的房门被敲响，张哲渊打开房门看到楚云暮站在屋外，将她带进屋内问道：“怎么了，是有何事？”

        楚云暮站在桌旁看着张哲渊，定了定神说道：“师兄，我想和你说一些话，可能会唐突到你，我自小被师父从山下带回，与你一同长大。你会保护我，照顾我。你总是先人一步来到我的眼中，哪怕周围人潮汹涌。我心悦你，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只是这种感觉一日胜过一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楚云暮的一番说辞给张哲渊带来不小的冲击，他们皆是江湖儿女，女子向男子表白并无不妥。他只是没有想到，他自小当做妹妹看待的楚云暮会心悦与他。张哲渊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师妹，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拒绝她。

        “……”

        张哲渊沉默的想了想，便道：“师妹，你我这么多年一起长大，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是一个绝好的姑娘，心胸、才学、性格都是我所遇到的女子中最好的。但是，你的心意我只能拒绝，但拒绝你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你，我在乎你，只是我的喜欢和在乎与你所求的不一样。”

        张哲渊说完看着楚云暮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而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原因。这么多年，你可见过师兄与什么女子相处过近？师兄可能更喜欢男子一些。只是，至今还没有遇到那个心仪的人。”

        楚云暮听着张哲渊的话脑子里想了很多，之后说道：“师兄，这些事我第一次听你说起，先前并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今日是我思虑不周。”

        楚云暮脸上泛起一丝懊恼，虽然她不觉龙阳之癖有何不妥，但这世上终究是少数，终究不是所有人愿意放在明面上说的事。楚云暮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给张哲渊带来一定的逼迫，若她不说，他也不必说。

        楚云暮不曾怀疑张哲渊会骗她，毕竟这么多年她的师兄从不撒谎。

        张哲渊看着楚云暮懊恼的表情，在脑中思索，自己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狠了，他毕竟不是真的喜欢男子，只是想让楚云暮断了这份心思。

        张哲渊只能顺着自己刚才的话往下说：“师妹，没有不妥，任何人的爱慕的心意，都有表达出来的资格，只是我恰好不是那个对的人。我的话并不是想给你压力，我也不觉得自己喜欢男子低人一等。只是，我要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应，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

        “师兄”

        张哲渊抬手摸了摸楚云暮的头，就像儿时那样。“师妹，真的很抱歉。”

        “师兄，不必抱歉的，我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师妹的。”楚云暮明白她与张哲渊终究是差了一些缘分。心里想既然我是你的师妹，你想我只是你的师妹，那我就做你的师妹。

        “好，回去吧，明日就要启程了。”张哲渊打开房门，送楚云暮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众人启程回四方山，张哲渊向楚云暮交代：“师妹，你们一行这就回四方山，之前离山前师父交代我去见他以为友人，便不与你们同回了，这一路上你要多费些心思了。路上不要耽搁，照顾好师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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