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不用你扛我回去

又吃了小半个小时，桌上的几个人都有了倦意，想必是酒足饭饱了。

        闻枝也配合地放下筷子，拿过手机偷偷询问徐佳可她的父亲怎么样了。

        匆忙发完几个字出去，身侧突然压了个阴影下来。闻枝侧头，和陈厌凑上前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指着桌上闻枝没怎么动的菜，“吃饱了？”

        闻枝收起手机点点头，“嗯。”

        “陈董的秘书，”桌子对面的程况冷不防开口，“可否喝一杯？”

        他举起手边的红酒杯，朝着闻枝示意。

        闻枝是不善喝酒的。

        之前高考结束的同学聚会上，她喝了几口馋了酒的西瓜汁。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等徐佳可来接她的时候，她就上头了，酒精上脑做了很多傻事。

        具体是什么事，徐佳可没跟她说，她只叮嘱闻枝，说以后独自一个人在外，绝对不可以喝酒。

        闻枝和徐佳可关系最好，徐佳可都这么说了，闻枝自然言听计从，戒了酒。

        就连之后大学实习期间的应酬，她都没碰过一口酒。

        她面露难意，“程总……”

        “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程况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给闻枝施了下马威，“长风和新月以后还有很多合作呢。”

        闻枝咬紧牙关，想着陈厌在身边，喝两口应该无伤大雅，就选择了妥协。

        她伸手拿过最近的红酒瓶，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添酒。

        闻枝倒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小平口杯就停了，结果程况那边又瞎起哄。

        “就喝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我的面子就值这一口酒？”

        闻枝忍住怒火，把平口杯倒满。

        程况冷笑，“这还差不多。”他举起酒杯，正准备跟闻枝碰杯，陈厌忽然按住了闻枝的杯口。

        闻枝微愣，朝着陈厌看过去。

        陈厌笑着去接闻枝手里的酒，动作迅速又温文尔雅。他压低声音，嘴角笑意却不减，“松手。”

        闻枝还没回过神，酒杯就被人夺走了。

        程况脸色立刻耷拉下来，“陈董，只是一杯……”

        “程总，”陈厌出声打断他，唇线上扬语气却冰冷，“你的面子这么好给？一杯酒就能换？”

        他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仰头时喉结随着液体的下移上下耸动，不一会儿就空杯了。

        闻枝静静望着他的侧颜，放慢了呼吸。

        这么喝很伤身子的吧？

        酒毕，陈厌反扣杯子给程况看，“程总，你的面子现在在我这里了，我的面子，就看你给不给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程况面前的大容量高脚杯，程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举起酒杯准备饮尽。

        “等一下，”陈厌叫下他的动作，“既然这顿饭是我筹备的，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程总杯里的酒也太寒碜，韩含，给程总添满。”

        韩含正在一旁放空，听见这话立马站起身，走到程况面前帮他倒酒。

        韩含害怕倒多了惹程况不高兴，倒了一半就想停手。没想到陈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眼神无光甚至带着些狠劲儿，他只好硬着头皮斟满。

        直到酒杯里的酒即将漾出来，陈厌这才开口，“好了，程总，喝吧。”

        他后仰身子靠上椅背，样子十分惬意，“我的面子，就在你酒里。”

        程况本想借着调戏闻枝打压一下陈厌的气焰，没想到陈厌居然把闻枝看的这么重。

        现在这杯酒他不喝，就是断送新月的一条利润爆炸的营销渠道，他喝，绝对不止这一杯酒这么简单。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眼闻枝，想着这小姑娘什么来历把酒喝了个干净。

        陈厌淡笑，把平口杯递给闻枝，“满上。”

        “你还要喝？”闻枝紧张地问。

        陈厌歪头揉揉太阳穴，另一只手有序地敲打着桌面，像是严肃庄重的钟声。

        “嗯，刚开始。”

        闻枝只好抱过手边的酒瓶，给陈厌倒了半杯。

        陈厌立马瞧着她笑，“在你心里我就这些酒量？”

        “倒就行，”他挠挠鼻子压下音量，“我要是真喝多了，又不用你扛我回去。”

        闻枝听见这话手一抖，红酒直接溢出杯口，撒了一桌，淌到了陈厌的西装外套上。

        “对不起！”闻枝伸手去擦，陈厌立刻拉了只西装袖子堵住桌上的酒。

        “反正都要洗了，也不差这一只袖子，”他看向闻枝的白色衬衫，“别弄脏了手。”

        陈厌把斟满的酒拉到面前，对着程况眼神示意，“程总可否再卖我个面子？”

        程况就知道陈厌这家伙没完。

        他刚喝完一大杯酒，现下胃里翻腾的紧。他笑笑，“咱们之间的关系不用买面子。”

        “那不行，”陈厌转着酒杯，“以后还得继续合作呢，这杯酒，就代表你答应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了。”

        程况汗落了一脸。

        陈厌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长风董事长的位置，业界都传他手段狠绝，做事干练。

        如今他以牙还牙甚至更甚一层的报复，倒真有了传言的味道。

        程况之前一直都和他和睦相处，自然没有见过他这番赶鸭子上架的姿态。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护犊心切，总之……

        他瞥着闻枝。

        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注意到他视线的偏移，陈厌用酒杯不轻不重地磕了下桌角。

        程况立马回神，“好，我喝。”

        陈厌立刻眼神示意韩含倒酒。

        又是一杯满酒下肚，程况快吐出来了。

        陈厌也跟着喝光。

        他抬手拿过酒瓶倒满，闻枝小声提醒，“这是第三杯了。”

        陈厌倒酒的手微顿，“嗯？”

        “没事，”工作上的事，闻枝不好过问，“你吃点东西垫垫。”

        陈厌勾勾唇，听话地夹了个牛肉丸吃进肚，才又举杯。

        “程总，这第三杯酒，预祝我们未来的工作和和顺顺，这酒你得喝吧？”

        程况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尽力压制着想吐的感觉，“陈董，真的喝……”

        “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陈厌收起嘻嘻哈哈的姿态，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

        他昂着头，骨子里的韧劲儿像是野草蛮荒生长。

        这话，刚刚程况也说过。

        还是对着闻枝说的。

        一旁的唐格怕事情闹大，小心翼翼接话：“陈董，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咱们也都吃饱喝足了，不如就回去吧。”

        “你的意思是，”陈厌挑眉，“你替他喝？”

        看着程况面前那个抵两个平口杯大的高脚杯，唐格沉默了。

        陈厌不屑地抿唇，“我先干为敬。”

        又是一杯酒下肚。

        此刻的程况再不喝，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他咬紧牙关接过韩含手里的酒倒进高脚杯，结果喝了没一半就去吐了。

        唐格担心他出事，忙去前台接毛巾和热水。

        陈厌冷笑着把杯子扔到桌子上，“就这点本事还装逼。”

        他解开领带塞进公文包，“走吧。”

        闻枝和韩含随即跟上。

        方才在餐桌上，陈厌还没有显露出醉意。如今被风一吹，鼻尖倒是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出来。

        他的脸色也变得红润，暧昧的粉一路向下，直接钻进衣领。

        领口的扣子被他扯开了，露出精致的一字锁骨，皮肤嫩的出奇。

        闻枝不动声色别开眼。

        韩含把车钥匙掏出来，“陈董，咱们交个代价？”

        “不叫代驾，有点晕，我去吹吹风，你和闻枝先回去吧。”他把公文包丢给韩含，迈着步子往胡同外走。

        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闻枝真怕他一个不留神跌倒，便接过韩含手里的钥匙道：“待会儿我送他回去，你去打车吧。”

        “也好，”韩含指着胡同口的黑色轿车，“那辆就是陈董的车子。”

        闻枝打开车门把西装和包包丢进去，借着月光朝着陈厌的方向追过去。

        金风玉露后面是北江河，因为平时有很多老人去钓鱼，所以有一段河岸是没有保护围栏的。

        而且这里的路灯坏了几盏，除了苍白月色，再无光线。

        闻枝急急忙忙往前面赶，生恐陈厌滑进河里。她紧跑两步观望着河岸，却忘了注意前路的状况，一脑门撞上了人。

        鼻梁瞬间传来钻心的疼，泪水夹杂着酸疼堵在心底。

        闻枝强忍着哽咽抬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背对月光，还没仔细打量眼前的人，那人却忽地笑了。

        “闻枝，你今晚怎么总跟我说对不起？”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厌俯下身来，和闻枝持平视线。

        他微侧着头，仔细盯着闻枝受伤的鼻子。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氤氲似水雾，亮晶晶的分外好看。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又远又淡。

        “好像有点红。”陈厌打量了半天只得出这五个字的结论。

        两人的脚尖只有一步之遥，闻枝心虚地后退一步，“没事。”

        陈厌忽然想起自己喝了酒，估计酒气很重熏到了闻枝，便也跟着后退一步，两人的间隙更大了。

        他笑，“抱歉，我喝酒了。”

        “没关系，”闻枝面不改色，心跳却如雷，“你逛完了？”

        “还没开始逛，”陈厌回头望着墨一般的夜色，“这里路灯坏了。”

        “我怕黑，”他撒谎撒的理直气壮，“要不你陪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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