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摸清了主宅各个房间的位置，接触的人多了，又熟悉了揍敌客的各个岗位后，小宝终于准备实施找人的计划。

        由于手中没有太多的线索指向，她按照以往的经验，先以闲聊的形式问询了身边的人，打听近期山上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

        结果是喜人的，因为卡娜莉亚的主职工作是守半山腰的那道门，所以还真让小宝探听到两个多月前的揍敌客来过一位客人，目前正在主宅的客房里居住着。

        至于这位客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小宝怕打听多了引起怀疑，便准备找机会亲自去看。

        进入雨季的揍敌客，甬道内的墙缝中经常会生长出意想不到的植物。她甚至看到过指头大小的食人花，在缝隙里凶狠的张着大嘴，露出那锯齿獠牙。不过那些东西一般都活不过一星期，就会被人清理干净。

        无意中发现这份工作可以随意在主宅内行走后，小宝沉下心，一直等到了自己也分配到这项工作的一天。

        那是星期日的一个午后，墙角的植物刚刚结了花苞，颤颤巍巍的还未绽放。终于被分配到清理墙缝工作的小宝走过那朵花苞，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举着工具独自深入到主宅的内部。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要去位于一层最里侧的那间客房。

        因为手里拿着工具，这一路她走的异常顺利。等到她成功摸到这位客人的门口，站在门边以刮苔藓为遮掩准备窥探这位客人的面目时，这位客人正好也开了门。

        那是一个有着国字脸，满身健壮肌肉的中年女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小宝便确信她不可能是艾拉。因为她寻找的人是一个刚刚才满20岁的，非常爱打扮的年轻女孩。

        国字脸的中年女人与小宝的目光对上后，微微蹙起眉头。但她并未说些什么，只回头拉过身后的行李箱，走出了客房进入走廊，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小宝望着对方的背影，眨了眨眼，刚想失望的叹口气，可气还没叹出来，便看到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位个子矮小的银发老者。他胸前挂着一日一杀的牌子，气势收敛，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害的老头。

        “她交代过你什么吗？”这位老者背着手，他将目光落到即将离开的中年女人身上。

        中年女人放开了行李箱的把手，对着老者恭敬的鞠了鞠躬：“杰诺老爷，老夫人只交代我即刻启程赶回流星街，那边似乎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别的并未交代。”

        “是么。”嘴边的两撇胡须抖了抖，老者细长的倒三角眼睛突然转向不远处的小宝，随后，他慢慢转过身体，背着手消失在黑暗的甬道深处。

        而那位中年女人在杰诺走后直起身体，一丝不苟的整理了西服的袖口，再次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很明显，那位离开的中年女性，是这位老者媳妇的管家或者代言人。

        艾拉的线索又没了。

        不，是从来没有过。

        泄愤的将石缝中探出头的小草铲掉，小宝返回到工作岗位，和其他人一起铲除墙缝里的野花或者苔藓。

        第一次出动找人失败。

        潜伏在揍敌客的谍战大片还得继续。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中旬，小宝来到揍敌客正好满两个月。

        上次的任务失败后，她将新的计划改成了寻物。如果艾拉真的身在揍敌客的话，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九月中旬，天上的雨水开始变得没那么丰厚，下的也没那么频繁。善于隐藏的太阳终于开始透过漆黑的云层，施舍几道光束照耀在森林中或者绿草地上。

        主宅四周的空地上冒出了不少颜色橙红、粉红的美人蕉。它们打开层叠的朵片，向路过的蜜蜂舒展纤细的花蕊，就像一个个小喇叭。

        蜜蜂和花朵的出现令死气沉沉的别墅多了几分朝气。可惜，冰冷的揍敌客们不懂得欣赏这些花所带来的鲜活，利益至上的他们在评估这些花朵没有丝毫价值后，便命令管家们清理了个干净。除了修剪的整齐的草地，别墅四周什么都没留下。

        于是蜜蜂也不再光顾这里。别墅的基调又恢复成寒冬一样的冷灰色。

        这天早晨，小宝与同样上班的卡娜莉亚以及彤挥手告别，便进入到主宅深处。她再次被分配到去主母的房间工作。然后，在挑选首饰柜的戒指时，她在一瓶灭火器后面瞥到了一枚火红色的东西。

        走过去，拿起它。小宝注视那枚椭圆形的，中空的发扣，凝视上面的卡通哭脸图案。

        这是艾拉头上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百分之百就是艾拉的。照片被她暂时放在寝室的枕头里，为了不做第二次无用功，小宝决定回去做下对比。

        “你在磨蹭什么？一会儿夫人要生气了。”

        一位正式员工看着在衣帽间磨蹭的小宝，在门口低声催促。

        “啊，就来。”

        小宝回神，她不动声色的将那枚发扣收进衣服口袋，随意挑了柜子外侧的几枚戒指，便跟着那位女仆走出屋子。

        依旧是龟毛的换装游戏，两小时后，小宝终于结束了基裘夫人这边的工作，回休息室等待指示。

        等到了中午时间，她没去位于总管室的餐厅用餐，而是去了趟寝室。

        这个时间段不吃午饭选择午睡的人有不少，所以她未去餐厅报道的行为并未引起怀疑。

        推开沉重的石门走进屋子，壁炉里的火焰只余下零星的火星，很快就将迎来熄灭。小宝顺手朝着里面丢了两根木柴，随后走去床头，在枕头里翻出了照片。

        左手举起发扣，右手拿起照片，在重新燃起的火光之下，她将发扣与照片中艾拉头上的发饰做着对比。

        照片中，艾拉的头发左右两侧分别卡着几枚红色的发扣，那上面有哭脸也有笑脸。

        很好，这确实是艾拉那姑娘的发扣没错了。

        小宝的心中被喜悦填满，恨不得原地蹦上三圈。如果之前还对艾拉是否在揍敌客抱有疑虑，那么现在她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艾拉就在这，在这个臭名昭著的杀手世家里了。

        而且，有用的线索似乎不仅仅止于发扣。她抠开这枚红色发扣的开关，于发扣连接的弹簧中抽出了一小截断掉的黑色短发。

        艾拉拥有的是棕发不是黑发，所以只要确定了黑发的主人是谁，那么艾拉本人应该就可以找到了。

        等等？揍敌客的少爷们好像都是黑发？

        但是——少爷们会戴女生发扣么？

        脑海中浮现出五少爷的和服扮相。

        会！

        也许那个可怕的大少爷伊尔迷还是个喜欢跳脱衣舞的变态呢！

        “噗！”

        她被自己的幻想逗笑了一下，在床边雀跃的扭动一会儿，重新冷静下来。

        好像，仆人和管家当中也有拥有黑发的人。

        唔——

        这个范围就有点大了。

        “鉴于少爷们的头发需要机遇才能弄到，那么就先从基层开始寻找吧。接下来，需要尽可能的收集黑发，随后去外面的医院匹配头发主人的dna……”

        将线索写在纸条上，连同照片一起放在枕头里，又掏出手机网购了一些小东西。看时间差不多，小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三两口解决了午饭，便离开寝室回去上班。

        结果刚走进主宅的甬道，迎面便走来一位拥有黑色长发的女仆。

        哦哦哦哦哦哦！！

        在内心甩胳膊踢腿跳了一首街舞，小宝表面上却淡定的从对方身边走了过去。在双方身体交错的瞬间，她顺手扯掉了黑发女仆的一根头发，然后撒丫子逃走了。

        被拽了头发的黑发女仆因后脑突如其来的疼痛向后看去，视线却只捕捉到拐角处残存的小宝的衣服一角。

        女仆搓了搓依旧麻痛的头皮：“头发刮衣服上了么？”

        她带着疑惑转过身，离开原地。

        时间很快推进到第二天。

        早上6：00，总管室一楼。

        因为揍敌客实行的是上班打卡制度，迟到了也会扣工资，所以一大早小宝就过来守城，就为了看看揍敌客到底有多少人是黑色长发。

        然后6：15，一位男管家从楼上走了下来。对方看了坐在墨绿色沙发上的小宝一眼，便踩着红地毯向着打卡机方向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小宝缓缓咬下手中红艳的苹果，随着果肉清脆的崩裂声在大厅内响起，她的目光围着男管家绑起来的半长头发转了一圈，随后挪开视线。

        不是黑发，差评。

        唇齿碾碎嘴中的果肉，将丰盈的汁水混着果泥一起打包咽进肚子里，小宝继续盯向门口，期待即将进来的下一位拥有一头黑色的秀发。

        然后，老天满足了她的期待，一个发型很像伊尔迷的黑发女管家走了进来。

        小宝嚼着苹果记住了对方的相貌，她与那人短暂的对视过后，目光平静的移开视线。

        渐渐的，时间过了7点，总管室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打卡上班的管家以及女仆。小宝用相机偷拍了拥有黑发的人的相貌，一直等到了8点，自己快要上班的时间，这才起身离开。

        三天后。

        女仆和男管家圈里莫名流传起拽发狂魔的传说。

        传说，那个人因为自己没有头发，所以才痴迷把别人的头发拽秃。

        还有人说，曾经听到过拽发狂魔在月色下狂笑，随后骑着女巫的扫把飞走了。

        这些版本经过口口相传，几天之后又演变成了专剃人头皮的老婆婆的鬼故事。而始作俑者听到后，非但没往自己身上安，反倒因为剃人头皮的鬼婆婆的故事吓得晚上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当鬼婆婆的故事愈演愈烈，甚至在女仆管家圈中已经完善出她的栖身之地就是后山小树林时，总管梧桐按着太阳穴的青筋，推着眼镜，不得不出面带领实力强大的管家去后山进行了清剿的活动。

        据说当日还出动了三头巡山的猎犬来寻找鬼婆婆的踪迹，甚至还惹来了两位揍敌客站在远处行注目礼，围观这场盛大的‘猎鬼行动’。

        这大概是近几年揍敌客最热闹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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