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独孤信回京

外省藩王还没完全回京，太孙的消息还是遥遥无期，但独孤信，当朝皇后的父亲已经赶回了京城。当然，他在保定的差事还没结束，这次回京只是皇帝的临时召回。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独孤信在保定过得五十大寿，身边没个亲人，甚至孤独。王启把他调回来，是想让父女稍微团聚一下。
  “起来吧爱卿。朕前些日子喊你回来，也不是为了要务。”王启没称呼独孤信什么岳丈大人。事实上，如果独孤信的父亲还活着，高低也得叫他一声“长兄”。避免这样的尴尬，王启还是以君臣之礼相待。
  “臣明白。”独孤信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女儿并未在身旁，心中悬着的心还是没敢放下。他没见到女儿的面，自然是提心吊胆。在保定，皇后的传闻可多了去了，什么有了身孕得宠啊，遭了危险遇刺啊，这些消息不管真假，  反正独孤信是一天待不下去。如果不是皇帝传召及时，他怕是要自请上书。
  “你的女儿已经身怀六甲，大约五月份就要生产。同样作为父亲，朕能感同身受。”王启仍然端坐在龙椅上，想看看独孤信的表现。独孤家的人品他并不担心，但有关若雪的事，不知独孤信是否清楚。若是知道，这件事就比较难办；若是不清楚，那就轻轻揭过。
  “耿院使初步诊断，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大抵是皇子。”王启的注视让独孤信很不舒服，但只能默默忍受。许是真的大了，独孤信一时间没听出皇帝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说出王启想到但没打算放在心上的答案：“既是如此，臣也定当鞠躬尽瘁，恪尽职守，为陛下、为朝廷分忧。”独孤信这话，是为了向皇帝表忠心，同时也下个投名状，表示不会因为女儿的事情，而有所改立。
  独孤信不是真正的太子党，这与华青云、阎良弼等人有很大的不同。朝廷随着皇帝的复出，太子党势力一度受到了排挤。但不可否认的是，上至内阁首辅，下至六部各司郎中，几乎没有不是太子的拥趸。
  皇帝默认了这一情况，但终有一些官员，保持了中立，不管是“保皇党”也好，还是有其他的心思，朝廷的力量，终究是倾向太子一派的。太子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太孙——除非他们二人都出了意外，不然在皇位继承上，不会出现问题。
  但对精明的皇帝来说，凡事总要未雨绸缪。
  对潜在的威胁者，无论是四个长大成人的儿子，还是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还是要一些考量。作为独孤若雪的父亲，孩子的外公，独孤信是最有可能“结党营私”的一位，尽管这不太可能。
  独孤信的回答，无疑让王启放下了戒备，但这次还真不是主要说这个。“有时间，带着家眷，入宫陪陪女儿。还有，定国公打算见你们一面。”
  独孤信有答非所问的意味，但王启从表情上看出，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因此，以定国公（老祖宗）的名义，他告诉独孤信一件事，让他好好准备一下。至于时间，就放在三天以后吧。
  “臣遵旨。”定国公？独孤信往前常年在京，知道这一号人物，对定国公的身份有所保留。一介女流，无军功傍身，怎么能承袭祖宗爵位呢？但这是皇帝的敕封，朝臣们说什么也没用。这次，看皇帝的意思，独孤信对定国公的身份又有了些怀疑。
  毕竟，他是知道定国公与三清道长[国师]关系匪浅，令皇帝“死而复生”的灵丹，也是通过她交到太子手上的。
  但此时的独孤信顾不上那么多，领命回家后，就告诉夫人杜氏、春姨娘好好准备一番，要入宫面圣；同时，在短短三天之内，又给在通政院的长子独孤廷钧通消息要他回家后，独孤信便在入宫的前一天夜里，预备着最后。
  独孤廷钧是家中长子，进士出身，本来是要升迁的，但幺妹的事情让他失去了这次机会，只能在通政院当参议之职。这还断送了其他几个儿子的仕途。不过，独孤廷钧自己看得开，没有太大的抱怨。
  在通政院的虽然工作辛苦，但独孤廷钧在那里受到了不少同僚的恩惠，还算是顺风顺水。哪怕是通政使，对独孤廷钧也算是关心有加——没办法，谁叫他妹妹是当今皇后呢？这不，马上有了孩子，无论是皇子公主，都是皇帝的心上宠。没人想招这个晦气。
  “所以父亲，明天你要和母亲和姨娘入宫吗？”独孤廷钧没进入皇宫，特别是中廷。对他来说，能在通政院衙门任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待遇比地方官要好得多，而且离家近，不用费时费力。
  只是，对父亲入宫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担忧。对小妹，独孤廷钧当时差点把臬司衙门给拆了。这消息实在是令人震惊，让他没法说。但回到京城后，他道听途说，听闻皇帝与小妹感情很好……自己也就放了心。
  可是，独孤廷钧一直藏着个秘密，那就是他从未告诉过父亲，妹妹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但在独孤信如临大敌的状态下，独孤廷钧还是没有明说。这一幕，让独孤信微微皱眉，心想大儿子怎么小心起来了？

  “钧儿，你有事瞒着我？”独孤信问道。
  独孤廷钧本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谁知道夫人也应声附和，表示儿子应该坦诚一些，若是做错了事，或得罪了人，你也得告诉父母，不能让人瞎操心。
  听到这话，独孤廷钧有些松动，但见到一旁的春姨娘——她是小妹的生母，明天入宫得带着她，所以这有的话还真不能当着面说。“父亲，母亲，还有姨娘……”独孤廷钧顿了顿，很快让独孤信明白，有些话不能告诉给春姨娘——难道，是小女儿的事？
  抱着疑惑，独孤信吩咐春姨娘离开，接下来是一家三口的秘密。
  “说吧，姨娘已经回房了。”
  确认了春姨娘不在这里，独孤廷钧将压着的那口气呼了出来，随即提到了一件往事：“父亲，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十年前陛下亲征准格尔的时候，小妹跑了出去，一天一夜没找到，结果是在第二天早上，在城墙上被城防司发现了。”当时，独孤信还不是御史大夫，而是左都御史，却在京城落脚。独孤廷钧那会儿刚刚结束会试，在京城家中休息。
  “记得，这件事我当然记得。雪儿还哭了，脸上都是红痕。”独孤信那会儿算是位高，一看女儿遭了罪，还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欺辱她，差点给当时监国太子告了状。
  只是，女儿从来不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独自一人闭关在屋，谁也不见。要不是独孤廷鹤[小儿子]和她亲，每天送餐，怕不是要饿死。“这事，你有了眉目？”独孤信做好了心理准备，难道这事，长子已经调查出来了？
  “当时，弟弟和我说，小妹正想念一人，只是那人不会记得她——至少认不出来。”独孤廷钧最初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直到某天和廷鹤一起去小妹房间，只听得她梦呓中喊着“阿启”“阿启”。阿启是谁，独孤廷钧不得而知，除了当今天子。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小妹又不出门，除了那次跑去城门楼子，正巧赶上皇帝出行。然而，独孤廷钧始终不认为，小妹和老皇帝之间有什么联系。但现在小妹与皇帝之间的感情，让他重新生了些怀疑。
  独孤廷钧看些话本，但从来不信上面的剧情——轮回转世，投胎重生，这简直是不可理喻。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若不是发现过一些端倪，他也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独孤廷钧斟酌之后，还是将此事告知给父母。这话，同样让独孤信与杜氏感到惊诧。难道说，自己的女儿，会与孝慈皇后有关吗？放在别人，独孤信只是一笑而过，但他也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皇帝对女儿的情感，以及女儿自裁的那种“决绝”。
  那种本不该滋生的怀疑，被廷钧这么一挑拨，独孤信自己也不禁多想。哪怕是颇有主见的杜氏，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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