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试探

至于安国公一对女儿被欺辱的事情，太孙自然是没有参与，但显然惹得媳妇那边很不开心。东方玥也不是闷头较真之人，对王廪的私德虽有所怀疑，但相信这件事另有蹊跷。
  随行的白衣卫被安排到大街小巷打听秘闻要务，他们来到这里除了协助太孙调查、整顿吏治以外，还被赋予了一项特别的任务，就是去打探到底是谁在给太孙身上泼脏水。
  如果说安世子那边还摸不清头绪，一口咬定是太孙做的破烂事，那么白衣卫便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实现调查的目的。几个千户不认为太孙能有这样的闲心去外面风花雪月，外面的官员也不能随意进出太孙所在的驿馆。那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安国公府自己，便是与太孙地身份大差不差的几位。例如，在西北就藩的宗室显贵们。
  第一站，他们先去调查了安国公府。
  与那些在江南、湖广居住的勋臣们不同，位于兰州城的安国公府没有那么奢华堂皇，从外面来看，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块世宗皇帝恩赐的门匾，上面的黄金字样仍然保留，但牌匾的外围已经尽显破败。
  就算这样，也没人怀疑安国公府在兰州城乃至西北地区的影响力。在这里，他们是地头蛇，又是朝廷的贵胄，自然没人敢触霉头，招惹他们。此外，安国公府长久不衰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历代国公爷都不是孬种，在这里扎根生息的同时也拱卫朝廷的西部边疆。
  此时，白衣卫已经化作新来的小厮，混入了国公府内。
  “你真是糊涂！有这样去试探太孙的吗？”安思远大发雷霆，怒斥着眼前的一男二女，手中紧攥着鞭条，恨不得给他们打个血肉模糊。然而，在安夫人的劝阻下，安思远终究没有下手。
  这是自己的宝贝儿女，家族血脉所在，他真的下不去手。
  而且，与前面好几任安国公不同，安思远就三个孩子，还一个个不让人省心，让他又爱又恼。
  先不说女儿，光说世子，做事莽撞冲动，一点也不考虑后果，甚至有点居功自傲的架势——若是在京城，已经不知道招惹了多少达官显贵。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安长庆有个优点，那就是主动承认错误，从来不反驳自己；但也有个缺点，那便是知错不改，下次还犯！然而，安家父子所提到的“试探”太孙，却令白衣卫感到了好奇。
  他们这一家几口，想要干些什么？
  “说吧，太孙表现如何？”安国公坐在了主位上，教训世子是假，想要获悉情报是真。在兰州，他们也不忘打听关于京城和皇室的消息。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多了解一些信息，然后遇事能够有更好的打算。
  他们没想过太孙会巡视兰州，更不要说还带着太孙妃一起过来。而所谓“代天巡狩”，可不只是代表皇帝的意愿那么简单。对安国公来说，他们身为亲贵集团，还要面对这位未来的君主。
  “回父亲，太孙没有召见儿子。但儿子认为，太孙一直在窗边观察下面的一举一动。目前看来，太孙是一位沉得住气的储君。”若是沉不住气，安长庆早就因为那番折腾被处罚一阵，弄不好甚至会让安国公府出现危机。
  这也是为什么安国公方才暴怒的原因。
  “那也就是说，太孙不太可能是招惹姑娘的那个登徒子？”安国公说是试探，其实也是为了求证。因为他的一对女儿，真的在外面受到了侮辱——所幸国公府的人赶去及时，女儿们没有出现意外。
  这件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太孙虽然代天巡狩，但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是秘密进城，甚至连当地府衙都不清楚；一个多月以前，太孙已经秘密入城并召见三司官员展开政务。这件事除了三司长官外没人知道。就连安国公府也不例外。
  可偏偏，恰好一个月前，太孙车驾正式入城的前两天，安家的一对姐妹在城外游玩，结果遭到了“浪荡子”的袭击。好在，安世子的车马就在周围，听到呼喊声很快赶了回去——只见那人身着华丽的衣裳，头上还戴鎏金的冠冕，怎么也不像是一般人才有的打扮。然而，那人武功高强，逃跑更是一绝，居然躲过了安家护卫的追捕。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人在逃窜之余，居然丢下了一块玉牌，上面所写的字样，正是“宫”字，却是皇宫才有的样式。
  安国公府凭借此就怀疑太孙了吗？其实并不完全。比如安国公就不相信大兴的储君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但是，安国公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凭借这个机会，希望试探一波太孙——看看他的态度如何，特别是针对安家这样的旧勋。
  可谁能想到，安世子居然来了一波大的，直接打到了太孙的脸上！
  “可是，那块令牌……”父子二人将话题引到了调查登徒子一事上，安长庆还是怀疑，特别是手中的那块牌子，实在是扎眼。他们很久没去过京城，里面的变化更不清楚；但那块被丢下的令牌，像是一个咒术，引人心生疑虑。

  只见安思远摇了摇头，表示先搁置那件事，当务之急是要带着儿女们前去驿馆或者什么地方觐见太孙，赔礼道歉请求原谅。儿子这次做得，实在是过分了。  “这件事府上还派人调查了，先等消息。至于你们，我得带着你们给太孙去赔不是才行。”国公爷一介武夫，做事也是说一不二——安长庆虽然知错，但想要改正是不可能的——除非身家性命受到威胁。两个妹妹也要过去。不为别的，只希望在太孙面前混个脸熟，好处事。
  “父亲，您拉着妹妹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安长庆被弹了个脑瓜崩，这话不让人讨喜。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太孙推荐两个姑娘了？咱们安家的女儿，就算是嫁入皇室，也得是正妃才行！”安思远仰天长啸，自认为得意。不过，翻开安家的祖籍，还真没有嫁入皇家的姑娘。只有一位国公爷尚主迎亲，却又是政治联姻，没什么情感。
  潜伏在府上的白衣卫见状，立即离开了这里，前去驿馆向太孙汇报消息。结果，太孙一听到这个事情，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脸色也不见得多好，让人害怕。  “阿七，你这个消息属实吗？”太孙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倒不是安家父子的表现，而是他们所说的“登徒子”，自己似乎有些印象。
  “回殿下，这是国公和世子之间的谈话，有不了假。”名为阿七的千户保证道。而且在父子二人对话之时，安夫人已经带着两位姑娘下了去，对话的真实性应该不会太差。
  除非，国公和世子有一人说了假话，或者二人都在掩人耳目。
  “别想有的没的，孤问你，那个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太孙所提之事，大概与安家父子想的应该是同一个。在西巡的路上，他的确也遭到了“自己”。可武功强的不一般，精通追捕缉拿的白衣卫，就算拿着火铳，也没能抓到。
  这事还不是自己发现的，而是媳妇东方玥误打误撞碰到的。也就是在凤翔开始，他们发现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伙在追踪、跟随太孙的车驾，且行不法之事，给太孙招黑。
  “回殿下，臣这里还没线索。”阿七沉默些许，表示自己无能。不过，根据阿七的想法，这件事和太孙的几个叔叔有关系。梁王、宋王或者淮王、端王都少不了干系。为什么呢？因为白衣卫查到了一个证据，那便是皇宫流出来的腰牌。
  可那玩意儿，已经过时了；现在宫人出入行走，已经用的是天命五十年新制的腰牌，在原来的样式上，背面镌刻了一道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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