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康妃的为难

入宫第二十天，独孤若雪由尚宫大人安排到了翊坤宫暂行居住。是的，翊坤宫不算是独孤皇后正式的寝殿，但鉴于大多宫苑尚未整理干净，先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她的歇脚之处，亦是合适的。见到了翊坤宫的景象，独孤若雪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还是燕王妃的时候，她便在这翊坤宫居住。只是当时的翊坤宫不算很大，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扩建。
  “尚宫大人，你能派些宫人吗？在这里布置些松柏。”独孤若雪看着熟悉的翊坤宫，熟悉又陌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接着，他想起来在翊坤宫的院子里，少了几棵挺拔翠绿的松柏。为什么要有松柏陪伴，实际上那是王太妃——已逝皇太后的喜好，认为其终年常青，能长命百岁。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太后也已经作古，那些树不见了踪影。
  “这倒是可以，不过要向内务府报备。”乐正尚宫解释道，“不过皇后殿下，您要这松柏做什么？不应该弄些花花草草更好吗？”她觉得，像松柏这样的高大乔木，放在翊坤宫实在是有些违和；而且这种摆设，不是老年人更喜欢的吗？她暗自摇头，但还是同意了皇后的要求。
  过后无事，乐正尚宫便退了出去，径直去了内务府。这件事她得好好地办完才对，不能耽搁。可惜，内务府最近不知在忙碌些什么，就连总管曹公公也时常不陪伴在皇帝的身边，反而在内务府吆五喝六，似有大事发生。
  独孤若雪没有在意这件事，觉得真有要事，皇帝会和她说得。正准备开个小灶用膳，她便看到了主仆二人，缓步走了过来，神情似是嚣张，一点也不把这翊坤宫的主人放在眼中。
  “康妃？”独孤若雪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宫中曾经最年轻妃子来这里做什么，但看到她手中的玩意儿，便立即明白，这是准备自己一个下马威。康妃的手上是一本《后廷繁录》，也就是孝慈皇后写的那本。独孤若雪想起来，这些日子一直在背书，还被乐正尚宫“训斥”了好一阵。
  当然，独孤若雪还是没有将这本书背下来，最多将前十页背了个七七八八。之后，便是皇帝王启趁着工夫回到了养心殿，碰见自己背书，就把尚宫大人给请了下去，又把那书扔了出去。“以后不用背了，这东西对你没用。”王启如是说。
  偷听的尚宫心中暗想，就连太子妃入门的时候，这本书都背了一个多月，独孤皇后初来乍到，居然不用背？实在是太虚伪了。不过，这也能看得出，皇帝对独孤皇后那一点不同。比起其他的妃嫔，皇帝对小皇后好的实在是不像话。不仅让皇后留宿在养心殿，而且还安排了翊坤宫。
  话说回来，康妃拿着本书来到这里，给独孤皇后来“检查功课”，是不是有些奇怪？“参见皇后，皇后可知道这本书呢？”康妃敷衍地行了一礼，内心不知怎么编排着眼前的小皇后：一个花瓶和替身而已，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后了？康妃虽然不受宠，但有个好儿子，那便是老四淮王。有了儿子，康妃便有了依仗。虽然家境一般，但在这后宫之中，她还真没怕过谁——除了皇贵妃，淑妃、敬妃、顺妃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婆子，有什么资本和自己争？
  至于常氏，虽然年过四十，但依然神采奕奕，起码从她不算多的抬头纹看，不算是年老色衰，而且还长了一个标准的瓜子脸，五官分布相当匀称，是个美人。但比较起更为年轻的独孤若雪，那还不算得了什么。
  “康妃，你这叫行礼吗？得亏你还拿这本书来！”独孤若雪不愿意置气，但见到这般态度不禁动了情绪。她不喜欢发火，生气的时候说起话来都是有些软糯糯的声音。而见到独孤若雪这番对自己讲话，康妃更是不以为意——果然，替身就是替身，年纪小可不是什么优势。至少，对她来说，眼前的皇后是一个软弱可欺、徒有虚名的绣花拳头。
  刚要上前一步，康妃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然后便发现，皇后身边的宫人居然打了自己一番。她很是委屈，但更多的是愤怒：“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谁？”正要发作，独孤若雪接过了这句话：“一个妃嫔而已，也要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你不知道你犯了什么过错，不敬。妃嫔又如何，对皇后不敬，按照《后廷繁录》和《兴皇大礼》，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后廷繁录》对这些妃嫔们来说不过是一本无聊的饭后谈资，但搬出了《兴皇大礼》这样的祖宗之法，康妃一时间犹豫了下来。这玩意，可是比《大兴律》有用多了。尽管不知道它有什么魔力，但就凭着这本厚厚的书卷，便能吓得那些藩王们不敢造次，宠妃们不敢肆意妄为，那些庶出皇子们低三下四。“少拿祖宗之法来压我！你不过是个替身而已，还用什么祖宗之法？你不配！”
  “那谁配？”皇帝及时地出来救场，身后还跟着司礼监张闻和乐正尚宫。他冷漠地注视着康妃，又连忙把独孤若雪护在了身后，“抄《后廷繁录》和《兴皇大礼》各十遍，不然的话这三个月的俸禄就别要了。”不理会康妃的求饶，只让其他的宫人逐她出去。

  “生气了？”皇帝的右手搭在了独孤若雪的头上，仿佛是对待小姑娘一样。但别想多，他没有那样的癖好，只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是独孤若雪而已，“若是不喜欢，我把那些人都送出宫去，到各自王爷的封地里。这样就眼不见心不烦了。”不过，老二、老三的母亲宋贤妃和王庄妃已经病逝多年，淑妃李氏可以去端王（老五）那，康妃是宋王（老四）的生母。但无所出的敬妃、顺妃怎么安排，倒是个麻烦的事情。不然，把她们送去修行？
  不行，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大兴还没有过哪位太妃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反正淑妃、康妃能打发走，去儿子们的封地。至于另外两个，暂时不知道。”王启想要征求下皇后的意见。
  “不管，你随便安排。反正祖宗们没这么做过。”独孤若雪不想插手此事，只觉得白费心机。当然，康妃那样上来就要宫斗的，独孤若雪还是第一次见。毕竟，之前她可从没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回来再落一个善妒的名字，怕不是要被那些言官给骂死。”独孤若雪甩了下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
  善妒的罪名？王启觉得，这虽然不是好名声，但谁敢胡说八道？再说，善妒之名老王家的媳妇们又不是没得过。宁王妃、楚王妃、晋王妃不都是这样？想到了那些王妃们，王启突然意识到一些事情：
  “若雪，你见过老二老三吗？”王启问道。
  “谁？”独孤若雪有些挠头。
  “梁王和宋王。”王启颇为自豪，但眼神中总多了些无奈，“两个不争气还操心的儿子。如果你见过他们二人千万不要生气，毕竟这两个臭小子，从来都是那一副嘴脸。”能用嘴脸这个词来形容他们，想必对皇帝说，这两个儿子品格有些问题？亦或者他们的野心。
  “没有能力就想要等不及夺位，简直是笑话。”王启直接将这番话说出来，“朕当初连兵马、属官都没给他们安排，自己瞎搞了那么半天，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阿启，你的意思是想要让那两个儿子夺嫡？你脑子坏了吧？”独孤若雪不理解皇帝的脑回路，觉得这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下来，居然想窜动自家儿子互相残杀？这都是什么父亲！
  “他们两个不行。”王启看出了独孤若雪的担忧，却没把它放在心上。“有野心没这个能力，就是废……算了，不能说这话。”王启打住了自己的吐槽，接着又以其他的理由结束了这个话题，并打算离开。儿子还是不能总骂，不然的话岂不是自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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