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府

“什么，你说大小姐跑出府了！”
  还没等杜氏那边来信，独孤信这边被门房传来的消息吓到了，“那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
  他搞不清楚，平日里不喜欢出门的女儿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一个人跑了出去。这里是顺天府没错，可不代表着绝对安全，万一遇到了穷凶极恶的人牙子和匪徒，那该怎么办？
  于是，准备前来书房问话的杜氏还没进院，就看见这边乱做了一团，出去了一批又一批奴婢，甚至连管家都带着人离开了府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慌慌张张的？喂，问你话呢！”巧灵大喊道。
  “回夫人，大小姐自己一人出门，老爷派人去找了！”不等杜氏和巧灵反应过来，那名传话的奴婢便离开了院子。但回过味来的杜氏急忙跳了进去，直接抓着独孤信的衣领问话：“你说女儿跑了？你到底怎么当的父亲！”
  莫名挨骂的独孤信万般无奈，看着自己的夫人，心中的麻烦情绪又叠上了几层，“夫人，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女儿的“离家出走”又不是自己惹出来的，谁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若不是门房提醒得及时，独孤信怕是不晓得此事。本来，他就为最近的政务感到忧虑，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是乱上加乱。
  在独孤家陷入乱作一团的时候，独孤若雪孤身一人，来到了皇宫的顺天门前。她来到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因为听到了皇帝身体不行的消息，才赶来这里，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距离这一天这么接近——死亡，即将降到皇帝的头上，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无力感，若雪止住了自己想要闯入宫门的脚步，并看着驻扎在门外的诸多亲卫。他们是禁军的一支。见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亲卫们面面相觑，并不认识她是什么人，但也没有强行驱赶，只是以呵责的声音，警告她不要继续前进：此乃宫廷禁地，闲杂人等远离。
  “陛下……”若雪仰望着这高大的城楼以及打量着自己的亲卫们，第一次知道自己距离他是有多么的遥远。不仅是当今身份上的差异，同样也有时间上的分别。
  五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昔日的王启，还能记得自己吗？尽管，她早就不是丰国公府的长女陆若雪，而是御史大夫独孤信的女儿。但是，她的容貌，以及内核从来没有变过：都是陆若雪，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对不起，是民女走错了。”若雪无望地看着眼前的城墙，选择了打道回府。她知道，自从那场坠河后，自己是再也看不到王启了，曾经的燕王，如今的皇帝。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
  “所以，你想回去？”在陆若雪昏倒后，老祖宗闯入了她的梦境，回应着眼前姑娘的心愿，“可若是如此，你在这个世界，只好宣告死亡了。这样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
  “我……”
  不等陆若雪说完，老祖宗便继续道：“你会失去在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亲人，朋友。他们现在正在回应着你的苏醒。”说着，老祖宗便拿出了一面镜子，上面反映的，是一众亲朋好友哭泣、乞求的样子，只希望陆若雪赶紧醒来。
  那位未来的姑爷，墨家小子，也显得垂头丧气，希望得到一些安慰和鼓励。“要按照本宫的意思，不若留在这里。你在那里又能如何呢？毕竟，等你长大成人，已经五十年过去了，没有必要了。至于那位，是燕王也罢，天子也好，差不多也该死了。你们二人在那里的缘分，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老祖宗，我想回去……至少，我不能看着阿启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若雪似是打定了主意，却又看了看镜面上的亲人，仿佛作着告别，“老祖宗，成全晚辈的一点心思吧。我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现在，只想要回到王启的身边。”
  “自私的人？”老祖宗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手中的镜子也收了回去，不再有外界的声音。
  “你的确自私，而且要求很多，很麻烦……但既然你有了选择，就不要反悔。至于你的亲人，会妥善安排的。”她没说清楚如何安排，只是在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无奈，什么时候，自己也喜欢掺和这样的琐事呢？
  说罢，在陆若雪的注视下，老祖宗的左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半晌没有什么动静，但默念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咒语。之后的事情，便是若雪再次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成为了独孤若雪；而那个世界的陆若雪，已经被宣告死亡。
  ……
  “阿启，对不起……”若雪默默地说着这话，步伐缓慢地远离了顺天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能直接进入皇宫的，怕是也不会有机会了。有的事情，若雪大概是要抛之脑后，重新开始了。
  可是，不得独孤若雪全身而退，只听见自家父亲的一阵呼喊：“雪姐，你怎么跑来皇宫了？”独孤若雪是没打算前来皇宫的，但得益于自己在宫禁司的好友，丰国公之弟陆旌告诉自己，一个颇像女儿的小姑娘去了皇宫那边，他才找到了一些线索，找到了这里。

  独孤信不了解，自家的女儿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皇宫，甚至说轻车熟路——毕竟，若雪又不喜欢出门，更没有带来皇宫，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的？更不要说，她来了这里后，又默默地退了过来，似乎在有所犹豫？
  不作更多的思考，独孤信连忙下车跑到了若雪的身后，就像是找到失落已久的珍宝一般，抱着自己的女儿，“雪姐，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跑到皇宫来？”这话里，有斥责，但更多的是担忧。私闯宫禁，那可是死罪。若是没有明令强行进入，自家女儿这会儿怕不是被禁军摁在地上扔到大牢去了。
  “父亲……父亲！”在怀里的若雪看着独孤信，心中不知怎得生出了一阵悲悯和哀伤，竟然大哭了起来。这番场景，令远远观察这一切的禁军千户感到好奇：这是御史大夫的女儿？怎么还哭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解答他的疑惑，但是独孤若雪的哭声愈发大了起来，甚至打扰到正在偷歇的白衣卫暗探。
  ……
  “独孤家的女儿？这倒是有意思，给我查，看看这一家子最近闹了什么事。”在漆黑的小屋子里，白衣卫都指挥使赵辉看着眼前的密报，心生了不少好奇。
  御史大夫的女儿，在宫门前与父亲上演了一起父慈女孝的场面，不知道这对父女，或者说独孤信想要做什么？
  虽然独孤信的名声向来来不错，给人一副刚正不阿的官员形象。可今天闹得这一出，实在是太过反常和突然了，以至于白衣卫的负责人，赵辉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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