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偶遇景颂

“这种狗叫柯基，对吗？”

        听闻先生突如其来的问话，封小柠猛地直起身，有些拘谨地答道：“对的，就是短腿柯基。”

        “它怎么没有尾巴？”

        “从小就被人为断掉了。以前柯基作为畜牧犬，因为腿短尾巴长，容易被牛羊踩到尾巴从而受伤，所以当时才流行断尾。不过现在作为宠物犬，很多人开始呼吁不给柯基断尾了。我捡到它的时候，它的尾巴就已经断了，挺可惜的。”

        “想不到这种狗还能牧牛羊。”先生显然不养狗，也不曾对狗有过了解，“你说它是你捡到的？”

        “对啊，它小时候得了细小，唔，是一种对狗狗来说很严重的病，所以被弃养了。我在垃圾桶旁边捡到它，当时小小的一只，蜷缩在角落里，很可怜。好在它命大，摆脱了病魔，活到了现在。”

        先生笑了笑，说：“你不仅有担当，还很善良。”

        封小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十分不自在。

        半个小时后，车洗好了，封小柠前去结了账，算是将荒唐的一天画上了句点。

        老蔡照例为先生打开车门，等他进去坐好后，自己才坐上驾驶位，将车稳稳地驶离。

        从车内后视镜里，老蔡看到先生眼睛微闭，尽管知道自己不该打扰他，但老蔡还是问出了口：“先生，这种事交给我做就行了，您今天怎么答应那小姑娘亲自过来洗车呢？”

        “反正也有空。”

        先生回答得轻描淡写，但老蔡知道不尽然。

        先生看出了老蔡的欲言又止，便道：“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老蔡默不作声，他知道，但凡看到同龄人，先生都会想到那年的事。先生时常会想，如果当年他没有临时改变行程，陪他们一起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老蔡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先生一直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活在自责当中。当年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早已无心过问诸多尔虞我诈。

        封小柠目送着幻影远去后，松了一口气，低头对基说：“你这小东西，扣你一个月零食。”

        “汪！”

        洗车店离警署很近，封小柠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她的灵感源泉，挣扎半晌后，终是放弃。等案子破了，她再去缠着他们吧。

        一名看起来资历颇深的刑警神情严肃，此刻正带着耳麦发号施令。他们部署抓捕了一个月的两名凶徒此刻就在眼前这栋烂尾楼里，控制了一名警察当做人质。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穷途末路的歹徒控制住一名普通群众，以此作为要挟的资本。但却有一名年轻刑警站了出来，要求用自己调换人质。

        歹徒权衡一番，最终同意了他的提议，原因无非有二。其一，这名警察对他们穷追不舍，他们今日的暴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眼前这臭警察；其二，一名警察队长的价值，总比一个普通人的价值来得高。

        “歹徒控制了队长，切勿轻举妄动。”

        “谈判专家到了没有？赶紧催一催！”

        “狙击手就位。”

        可警方尚未部署完成，就听见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同时眼前的烂尾楼火光滔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恍然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还在里面！

        “救人！快，救人！”

        原本谨慎行事的警察瞬间行动起来，再也顾不得许多，奋不顾身地冲进烂尾楼，往火场奔去。

        “队长！队长！”人们惊慌地大声喊道，可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很快，消防车开着警笛呼啸而来。

        火很快被熄灭，爆炸现场一片混乱，地上已经焦黑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散，似乎隐约还能闻到一股熟肉味。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警察都呆住了，歹徒死了，他也死了吗？悲凉之感席卷所有人心头，无人愿意相信这一切。

        “宋憬！宋憬！”靳渡失声喊道。他那双拿解剖刀的手一向很稳，可此刻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队长他……怎么会……”一旁的队员喃喃说道，“死”这个字却是怎么也无法从口中说出来。

        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我需要就医。”那是一个懒散中略带苍白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宋憬正扶墙而站，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众人怔了片刻，随后靳渡率先反应过来，冲过去将宋憬扶住。

        “你他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非得给你拼尸体不可！”靳渡将自己的后怕化作愤怒吼了出来。

        宋憬微微一笑，说：“你的送葬队伍中一定有我，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面。”

        靳渡不管宋憬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反正他现在活着，他唯一视为兄弟的人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

        封小柠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保存文件，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过，该出门遛圈觅食了。

        今天天气很暖和，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因为是周五，所以天气再好，路上闲逛的人也不如周末多。

        牵着基漫无目的地闲逛一大圈后，封小柠的肚子开始抗议起来。她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目光开始在各色招牌上扫过。所以凌廷在的时候还是挺好，至少她不用犯选择困难症，被投喂什么就吃什么。

        视线扫到一家日料店，封小柠清楚地记得，上个月这里开的还是一家快餐店，真是世事无常。

        她牵着基阔步走了过去。店里的日式风格装修很扎眼，此时零零散散有几桌客人正在用餐。

        “你好，请问我可以带狗进来吗？”封小柠在前台问了一句。

        前台礼貌地答道：“可以的，但是请您将狗拴在自己的用餐位置，请勿打扰别的客人用餐。”

        “好的，没问题。”

        封小柠应道，随即选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尽量不让自己和基打扰到别人。

        她用手机扫码点了芝士焗大虾、炙烤三文鱼头、烤秋刀鱼、三文鱼寿司，以及一份豚骨拉面，而后就坐在位置上静等上餐。

        她点开微信，给沈乐青发过去一条消息。

        封小柠：『爱哭鬼，在干什么？（抠鼻）』

        沈乐青秒回：『用膳（微笑）。』

        封小柠：『哟，消息回得挺快啊，莫不是辞职了？（奸笑）』

        沈乐青：『我生是景领集团的人，死是景领集团的鬼，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封小柠：『你以前不是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吗？怎么现在又成了景领集团的？你个善变的花心大萝卜，果然还是承受不住资本的诱惑，yue~』

        沈乐青：『钱是个好东西，以前年轻不懂事，说了些让你误会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封小柠：『呸，渣女！』

        沈乐青：『话说，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封小柠：『快死了，没人关心我，没人爱我，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

        沈乐青甩过来一张表情包，抬头是“遗书”二字，底下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清楚。

        沈乐青：『死之前先签一下这份文件。』

        封小柠：『没问题，乖女儿。对了乖女儿，周末有安排没？好久没逛街了，约一个？』

        沈乐青：『林北我要赚钱养你，没空，不约。』

        封小柠正想回复，却被基狂甩的电臀打中了脚。她低头看着桌子下的基，发现它正望着玻璃外满眼放光。

        循着基的视线望去，封小柠看见景颂正从外面走过，举步生风。

        几乎想也没想，封小柠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将景颂拦了下来。

        “嗨，景队，好巧啊！”封小柠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景颂看见她时微微蹙眉，将嫌弃全都写在了脸上。

        “景大队长，吃饭了吗？要不然一起吧！”封小柠无视景颂的嫌弃，盛情邀约。

        “不用。”景颂无情拒绝，全在封小柠的意料之内。

        下一刻，景颂的手臂被封小柠拽住，随后被强行拉进了店里。

        把景颂塞在自己对面的座位上后，封小柠又掏出手机扫码点餐。此时店员已经将封小柠原先点的餐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你还约了别人？”景颂望着分量不少的食物问道。

        “没有啊！”

        “那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能吃完？”

        “你不知道，大病初愈的人胃口总是极好的。景队，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封小柠说着，将手机递给了景颂。

        见景颂迟迟不接，封小柠又道：“景队，您救我一命，我请您吃一顿饭，不过分吧？”

        为了表示诚意，封小柠刻意用上了敬语，仿佛这样就能让景颂相信她别无他意似的。

        景颂轻哼一声，随口说道：“请客就不必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去署里送锦旗。”

        封小柠歪着头思考片刻，喃喃说道：“送锦旗啊，倒是个好主意。”

        景颂没有理会她，起身就要走。

        封小柠见景颂执意要离开，便起身拦住他，可怜兮兮地说：“景大队长，您就发发慈悲赏个脸吧，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生病了连个陪吃饭的人也没有。”

        “你认为我很闲？”

        “再忙也得吃饭啊，坐下坐下，吃饱了才有力气抓坏蛋。”封小柠说着，又强行将景颂塞回了座位上，力度之大，全然忘了上一秒还在说自己生病的事。

        景颂看她的眼神有些无奈，最终还是选择了坐回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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