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想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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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乖。”温玉蹭在他脸庞边, 爱怜地说。
“我今天喝酒了,醉了应该。”周筳韫同样爱恋凝望,甚至更为深情。
“嗯, 所以可以想做任何事,你有什么愿望吗?”温玉轻轻地问。
“愿望…”周筳韫喃喃自语:“我以前有过,现在没有。”
“以前是什么?”
周筳韫眼神黯淡了一些:“都是些幻想,不提了。”
“那好,说说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温玉眸中闪过心疼之色。
周筳韫眯起眼, 抬手指了指温玉鼻尖, “我想,忘记你。”淡淡的语气,饱含无奈,凄凉。
温玉伸手握住,心抽抽地疼:“这个不行。”
“我想回到过去, 回到高一那节语文课,继续睡自己的觉, 不找老师要你的本子,要了也撕了。那么,没有我死皮赖脸地主动,我们应该这辈子不可能有交集。教室隔了两条走廊, 寝室你在一楼,我在六楼。我们作息不一致, 成绩一个天一个地, 我这种是你们碰到了连眼神都吝啬给一个的学渣。”周筳韫恍恍惚惚地说:“怎么就不信邪地要拼命挤进你的生活,我就是活腻了,活得不耐烦了。我好后悔,特别后悔, 因为我现在好难受,每天都不快乐,如果有神开眼许我一个愿,那就让你消失在我记忆里,不要出现过。”
即使没和温玉在一起,即使分手了,强迫自己忘记,远离,但那些经历抹杀不掉,让他丧失重新接受生活的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曾相识,没有这些刻在骨子里的爱啊恨啊,他会好好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像现在,每天强颜欢笑,不厌其烦地说服自己不要靠近,不要重蹈覆辙,已经不爱了,要对他狠。
可对他狠的同时也是对自己下手,在否定过去的一切,否定那些纯洁天真谁也无法阻挡的爱都是笑话。
每天都要重复,训诫自己。
他好疲倦,活得好痛苦。
温玉被这些话扎得血淋淋的,他圈住周筳韫的脑袋往自己怀里靠,亲吻着他,安抚道:“忘记,都忘记,只要你开心。”
“那些,我记得就好。你的教室在三楼,寝室在609,每天最后一个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桌,爱睡觉,每天要睡三节课,还不让别人经过你身旁打扰,跑操时经常躲厕所逃操,喜欢还剩十分钟去食堂……”
温玉下巴蹭着周筳韫脑袋的摩挲,以哄小孩子的宠溺语气继续说:“高二文理分科,你选了文科,我一开始是想读理科,但有次聊天你说,爸爸打官司开庭,你也去旁听了,觉得法官是世上最酷最威风的职业,掌握着生与死,所有人都要听他的,是正义的化身,将是你最崇拜的职业。我动摇了从商的念头,选了文科,坚定走了法学之路。”
“我以前怯弱,自私冷漠,小学,初中连老师都不喜欢我。我不懂人情世故,和别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他说要去买东西,他一走,我扭头就离开了,不愿意多等一秒,也不给人家说。我一点不羡慕三五成群的男孩子,还觉得他们浪费时间,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你对我好,我只会感觉莫名其妙,还有茫然无措,就在想,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傻的人,无缘无故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好,我们明明之前没有任何交集,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
温玉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在我的认知里,这是一个新奇的存在。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直到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我明白了,原来是课本上常常描绘的爱情。我们学过《氓》中的痴女负心男,老师告诉我们爱情固然美好,但容易让人冲昏头脑,舍弃一切,要保持理智。我嗤之以鼻,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爱情算什么。
后来高二了,你对我表明心意后,又遇见了《孔雀东南飞》焦仲卿和刘兰芝双双殉情证明真心,我震撼他们在残酷无情的封建社会真挚的感情和反抗精神,他们勇敢追求自由追求真爱。无论在怎样的坏境下,都能保持彼此忠贞不渝。但我现在明白,焦仲卿的爱是自私的,懦弱的,爱她怎么会让她受一丁点伤害,还让她为自己投河。”
“我也懦弱,我应该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勇敢告诉你我也喜欢你。我也应该奋力反抗,直接告诉乔云霖,你有守护的人,我也有我的爱人,他需要我的疼爱,我的回应。不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坚持。我不该有那么多顾虑,不该自卑,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等到你都放弃我了。”
夜那么长,温玉绵绵的话语一直在他耳边萦绕,或哽咽,或悲伤,或无奈。
周筳韫听得很舒坦,这个困扰他多年又臭又长的梦今夜终于有了结局。
“我对爱情的觉悟太迟顿了,甚至你表白时,我没有发觉男的跟男的也是在对抗世俗。但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你,想得到你更多的垂怜。”
温玉也感受到怀里人睡了,均匀的呼吸溜进他的耳廓。
他小心翼翼地放好周筳韫的脑袋,看见他再次微微扬起的嘴角,向前轻轻吻了一遍。
继而在他耳边说道:“世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是有一位有耐心的爱人。你是,我也是。晚安。”
————
次日,周筳韫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脑子出奇的清醒,身子也舒适,从未有过的轻松。
只是短暂感慨以后就发现不对劲,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像酒店。
嗅到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后,瞬间明白,是温玉的家。
他低头一看,衣服还被脱了,搞什么啊贺子秋,明明让送自己家,怎么到温玉家了。
周筳韫立马起来,穿着三角裤找自己的衣服,最后在阳台高高的晾衣架看见了,比他家洗衣机还勤快。
这个点温玉上班去了,他把自己的衣服收下了抱在怀里准备就这样回去。
走到门口,门上贴了张便利贴:【亲爱的,把饭吃了再离开,吃了这几天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到做到。】
看到前一句,他准备撕掉走人,看到后面,温玉一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确实饿,犹豫片刻,他掉头回到餐桌,桌上保温锅里温着四样菜。
他一一拿出来,大快朵颐,吃到一半时想着贺子秋还在家里,没吃的啊。
会饿坏的。
他开门探头趁着无人快速指纹解锁,钻进自己的房子,一进门就四目相对。
贺子秋坐在客厅打游戏,听到动静仰头便看见他哥裸着一条内裤神神秘秘地进来。
“哥,你,醒了啊。”昨晚做了?还很激烈,衣服裤子都没了。
周筳韫没空同他废话,尴尬完后,就跑回卧室换衣服,大冬天太冷了。换完才出来,“子秋你吃饭了吗?”
“没呢,就吃了点水果。”贺子秋放下手机,可怜兮兮地说:“好饿好饿啊。”
“那我们去对面先吃一点。”
贺子秋眼睛一亮:“哇,果然没什么事是床上解决不好的。哥哥,你们好了?那我真开心。”
“胡说什么,我还没计较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不是让你送我回来,我怎么在温玉家里!”周筳韫拍了拍贺子秋的头,气愤地说。
“我争取了,还劝他了,他不听我的。”
“你不会揍他吗?”周筳韫说。
“那不是会打扰到哥哥睡觉吗,我也就忍了。”贺子秋立起身,伸了个懒腰:“哥哥精神挺好的,昨天真的啥也没做吗?”
“做什么?就睡了一觉。连温玉的面都没见到。”周筳韫带着他去了对面:“就吃最后一顿,以后见温玉离远点。”
“最后一顿啊,那行。”贺子秋嘿嘿一笑,温玉厨艺还是一绝的,没得挑。
但他不信他哥口里的最后一顿。
进了屋,他大叫一声:“好热啊!哥,像个蒸笼。”
他到处找空调遥控器,最后从书房出来:“温玉也太浪费电了,书房的空调都开着。”
难怪刚才没有感觉到冷,反而回到自己房间才察觉到寒冷,原来温玉将每个房间的空调都开着了,周筳韫没说话,给贺子秋盛了一碗饭。
贺子秋又热又闷,把窗户开了通气走到餐桌:“哥,我们别在这儿吃了,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玩吧。”
“我得上班。”周筳韫敲了敲他的碗:“快点吃。”
“好吧。”贺子秋扒着饭,渐渐从美食中得趣了。
秉承着温玉一向节俭的习惯,他将剩下的菜用保鲜膜装好放进冰箱。
他打开冰箱,有些愣住,里面的大部分菜肴是他前天晚上做给贺子秋吃的,上面贴着日期。
那天吃饭时间温玉出去是去他家收拾厨房,这他知道,毕竟回来看见厨房干干净净的,但没想到温玉将做好没做好的食材统统打包到他家里来了。
可真会占便宜。
周筳韫怔了几秒,突然将冰箱里所有的残羹剩渣,吃过的没吃过的,生的熟的全部拿了出来,扔进垃圾袋。
“哥,你干嘛?”贺子秋正在厨房洗碗,探出头:“你全扔了?”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扔。”他将垃圾袋打了结,放在大门口。
又跑回房间将空调关好,所有东西物归原处,两人离开。
温玉做到了,一个星期都没来打扰,他每天早上遇不见对方刻意蹭车,紧闭的门好像在说里面也许根本没有人在。
贺子秋白天在休息室打游戏,偶尔跟着周筳韫出去签合同,晚上耐不住寂寞一个人就去gay吧消遣。
周筳韫怕他出事,规定他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实在不行还可以将伴侣约到家里来,反正隔音效果好,基本影响不到他,但如果贺子秋出事他就完了。
今天两人一大早接到家里电话,程昀执行死刑前最后一面,问问他们俩要不要去见见。
贺子秋一口回绝,对这个表哥,印象恶劣,一点兴趣也没有。
周筳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见最后一面。
————
程昀瘦脱相了,整个人低垂着头,到了这天,已经没任何希望了。
手铐多余很多位置,手腕跟小孩子一样纤细。
“程昀。”周筳韫似有若无地叹息出声,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来一趟。
程昀仰起头,可能刚刚哭过,深陷的眼窝红红的,“你来了。”言语很平静,不像个犯人,倒像大彻大悟后一切归0的僧人。
“恩。”周筳韫坐在他对面:“你在等我吗?”
“不算。”
程昀面色没有一点怯意,反而镇定自若,坦坦荡荡,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担忧,惊慌,怎么会这样,与他记忆中的程昀很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不害怕?”
“我在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点罪,应该承受的。活着,才害怕。”程昀莞尔。
他以为自己可能是来安慰情绪崩溃,嚎啕后悔的霸王表弟,但完全不必,他表弟有如此醒悟,当初怎么会干那事,不是能理解。
“你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他只能作此感慨。
“糊涂了半辈子,清醒一回,算好吧。”
“我会照顾好舅舅,舅妈的。”
程昀点头:“替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就好。”
“恩恩。”周筳韫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盯着他看,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眸子,依然漂亮,但没了往昔耀眼的光彩。
有那么一刻,他看见了自己。
程昀同样瞻望着他,没讲话。
时间在尴尬的气氛里一分一秒地流逝,周筳韫起身想走,却听见程昀感叹了一句。
“我现在对什么都没感觉,唯独对你,我有一点点羡慕。”
周筳韫停住,俯视他:“什么意思?”
“那个人,因为你,不间断地开导我。”
周筳韫沉吟一会儿,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我是个将死的人,说的话你尽管信。”
周筳韫说:“我不想听见他的事。”
“嗯,我知道,你们分手了,他挺可怜的。”程昀道。
“他可怜什么?”周筳韫重新坐下,这是个知道所有事情的人。
他喟叹道:“到了我这份上的人才知道拥有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或许我没有经历过,也不敢妄加评论。不过我自认为,你是他这世上最牵挂的人。”
周筳韫蓦然抬眸凝视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嘴一开一合,吐出令他为之一震的话语。
…………
————
从看守所出来,周筳韫跟打了霜似的,战战兢兢的。
贺子秋叫他几声都没听见。
“哥,你怕不是也跟着抑郁了吧,那种人不值得。”贺子秋靠在车边等了他半天。
“嗯。”周筳韫抬腿进了车内:“子秋,你开车。”
“好。”贺子秋察觉到他哥情绪不高,坐到了驾驶位,启动车子。
周筳韫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找温玉问清楚,程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自己想干什么?深受感动然后原谅他,继续纠缠不清吗。
“哥,那法院门口怎么那么多人啊。”贺子秋瞅了瞅,忍不住出了声。
周筳韫也转头看见了,温玉所在的法院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是出事了吗?一般时候哪有人干这么明目张胆地聚众。
堵着路车过不去。
周筳韫摇下窗户,喊了附近一位年纪大的伯伯,问出了什么事。
那大伯呲着牙,义愤填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里面有个啥子官,乱判案子,冤枉个人啊,我们村的一个好好娃,被他判成强/奸罪,明明啥子也没做,真的是个好娃啊。”
“那你们可以提起上诉,不用闹的。”
“不闹他们就不知道厉害,还会依旧那样判的,现在的官根本就是草菅人命,我们全村的人都来了,都来作证。”村民大伯愤愤地说。
当今官民关系的复杂程度,并不比医患关系来得轻松,尤其法治并未完全普及到每一个角落。
贺子秋苦恼地说:“早知就不走这条道了,地图显示这比较近。”
“这是温玉在的法院。”周筳韫说。
“啊,温玉在这里面,那会不会和他有关系。”贺子秋大胆猜测。
周筳韫问大伯:“你们来这几天了?里面怎么说。”
“断断续续有好几天了。听说是案子发回重审了,但我们不放心,一定得等案件确定开庭时间,审判长后才走。我们离法院门口远,不碍事的。”
“哦,以前审你们案子的审判员是谁知道吗?”
“那个姓温的。”大伯咬牙切齿地说,“太可恶了他,对我们爱答不理的,自己做错事了还不知悔改!”
贺子秋闻言,脸色凝重,果真啊。
周筳韫道完谢后关上窗户。
“哥,真的是温玉啊。他会判错案吗?”
“不会,他一向公正无欺。”这几天是应该没来得及回家,法官引起民怨是一件比较棘手头疼的事,因理解失误判错案只会对内部考核受到一定影响,如果是故意的后果就不堪设想。
他的眼皮狂跳。
心也作跳。
“那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我们好久都没看见他了啊。”贺子秋提议道。
“不……”他说话的同时,电话响了。
他拿出手机,失踪好几天的温玉来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那是你的车吗?”温玉问。
“是,路过。”周筳韫也简言说道。
“嗯,我打电话叫人把这些人请走。”
“不必麻烦。”
温玉解释道:“我不叫也会有人叫的,放心。”
然后电话归于沉默,但两人都没挂,周筳韫还是问了句:“你还好吧。”
“没事,贺子秋每天都跟着你的对吗。”
“对,怎么了。”
“你让他接个电话,我说两句话。”温玉说。
周筳韫没想到啊,温玉竟然要和贺子秋讲电话,两人很熟吗?但他还是把手机递过去了:“温玉说要和你通电话。”
“和我?”贺子秋一副‘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
“对,拿着。”
贺子秋半信半疑地接过:“喂,温玉,没有搞错吗,你要跟我讲什么。”
周筳韫侧耳想听点,但他的手机防窃听太完美了,完全听不清温玉在讲什么,只有贺子秋不断地说:“嗯,好,好,没问题,嗯,ok,行,好好好。”
好什么啊好,周筳韫一脑门问号。
贺子秋讲完电话,颇得意地将手机还给他。
周筳韫看见屏幕还没挂,他也不想讲了,直接按断了
“哥,温玉刚刚夸我。”
“夸你什么?”
“夸我厉害啊,我的拳脚功夫可不是吹的。”贺子秋见前方疏散了人流,腾出道了,一脚油门启动。
“他怎么知道你会打架。”
“我那不是打架,我是专门学的拳击。”贺子秋纠正道。
“对啊,他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啊,你喝醉那天,有人欺负你,我就略施拳脚,他们不经打呀。我一脚一个……”贺子秋精彩地回忆起那段。
“他看见了?”
“哥!重点是我很厉害。”他气他哥关注点不在自己多么厉害,而是温玉是怎如何得知的。
“我知道你很厉害,八块腹肌,拳头大的肌肉。我弟弟超棒。”
贺子秋咧嘴笑着说:“我就实话实说,温玉和晏筠认识,他让晏筠看着你,怕别人欺负你。这就是以前没人敢主动约哥哥你的原因,全酒吧的人都默认,你是温玉的人,谁敢啊,那两人是新来的估计不知道才敢招惹你。”
“……”周筳韫就说,他那么有魅力怎么会约不到人。
“哥。我快被温玉感动了。”刚温玉打电话可不是叮嘱自己要护好他哥,时时刻刻看着。其实这都不用说,他会好好保护他哥不守任何人欺负。
“那你和他在一起,我让给你。”周筳韫说。
“不不不。”贺子秋疯狂摇头,“我驾驭不了他,哥,我怕我什么时候被他送进去还傻乐呢。”那大义凛然样子,而自己不安分,想想就不可思议。
他现在回想刚开始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要睡温玉就懊恼,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筳韫被他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你也知道他不好惹啊。”
“但是他对你不一样嘛,你怎么惹,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生气。”
周筳韫若有所思,蓦得说了一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人都来阻止我们,说我们不合适,温玉并不喜欢我。这会儿分开了,到处都在撮合我们,真有意思。”
“以前谁这么歹毒,眼睛瞎了吗,肯定是嫉妒你,哥,你是不是因为听信这些谣言才分手的啊。”
周筳韫把乔云霖三个字挂在了嘴边,又咽回去了,“不是。”
“我一直没敢问你,但我确实挺好奇的,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贺子秋搞不清自己该站哪一方,目前来看,温玉这方确实没什么毛病可挑,他哥,简直完美啊,更没有什么问题。
两个都近乎完美的人会因为什么天大的理由分手呢。
他哥曾经说没勇气了,温玉心冷,温玉对他是心挺冷的,对他哥热心肠啊,呵护成什么样。
此问题实在困扰了他良久。
周筳韫微微一笑,说:“他骗我十五年。”
贺子秋屏住呼吸听下文,他本身是个不怎么八卦的人,但这实在过于劲爆,一个是他敬畏的人,一个是他亲近的人。
“他因为一个赌约,拒绝我十五年。这么长时间我不断地向他求爱,他不是不回应,就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我受够了。”
“赌约?什么赌约?”贺子秋直接将炸药提到台面上来。
“十五年不和我在一起,不说谈爱。”
贺子秋惊讶到方向盘都拿不稳了,“他他这是答应了?”
“嗯,对。”
“他和谁赌,为什么赌,温玉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天呐,干什么答应这种无聊的赌约!”他震惊到连连摆头,年轻人就是非黑即白,现在温玉在他面前,恨不得掐死算了。
“和另外一个疯子赌的。他俩都不是正常人。”周筳韫不想提温润,一扯又要聊好久好久,他不想多说,而且自己尚不理解,贺子秋怎么可能明白。
“温玉不是东西!我好气,怎么办,哥,我把车调回去打他一顿再走。我忍不了!”
“不用,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哪里好啊!我的哥,十五年,十五年前我才8岁,他就开始骗你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人。”他想把温玉做的饭菜全吐出来。
瞧着比自己还激动万分的贺子秋,周筳韫情不自禁地笑了,“疯子的世界我们常人确实不能理解,他们有他们的规则。是我误入了,现在不是退出来了吗。”
“退得好啊,哥,那些劝你的人都是好人。”他以为是什么惊世不得已要分开的理由,比如对方得了个什么绝症,或者家里强烈反对啊,万万没想到是一个赌约,骗他哥哥的感情。他替他哥感到不值,感到难过。
下次看到温玉,绝对上去揍得他满地找牙。
周筳韫试着理解过温玉的世界,发现太过阴暗,扭曲,他回想那天晚上温玉说那些话,那些表情,不寒而栗,阵阵后怕。每个字都像是戴着镣铐,张牙舞爪,令人发闷,胆寒。
喘不过气。
带着一份永埋地底的愧疚过日子,他体会不到。
今天经过程昀那么一说,他有一点点动摇,要再赌一次吗,敢不敢,去不去,他低着头,不知所措,手心攥出汗。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满身污泥,深陷泥潭,命运未曾眷顾过,凭着一腔信念走到了现在,活得励志,活得漂亮,同时也憋屈,隐忍,煎熬,痛苦,悔恨。
他都懂,都理解,也明白,可如何说服自己跨过那道因为一个赌约丧失信任的坎。
“行了,不必再提。”
“好,哥,我们以后离温玉那狗东西远点!”贺子秋骂道。
“……”
微信上周恂跟他发消息,说大家已经到凤归山,就等他们了。
本来说好星期六团建,但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雨,改到今天。
“子秋,还要多久到凤归山啊?”
“十分钟。”贺子秋今天打扮得格外靓,准备好好给他哥张张面子。
“你别逗大家,别说不合适的话,收敛点。”周筳韫嘱咐道。
“我有分寸的,哥。可是他们也太会选活动了,去爬山。”贺子秋真佩服这些人,团建不好好享受一把,要去做这费劲的活动。
“天天坐办公室,四肢僵化了,缺乏锻炼,本来是都不同意的,我说爬前三名五千奖励,前七名三千,前十五一千,都同意了。”全公司上下无不同意这个提议,
“换我,我也同意。我能参与吗,我就简简单单地拿个五千。”
“当然可以。”周筳韫笑着说。
今天来游玩爬上的人很多,停车场停满了,贺子秋让他哥先去,自己找停车位。
于是周筳韫先行下车了。
贺子秋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块好位置,他刚下车,就去汇合了。
在入口的时候,他好像又瞥见那辆没有牌照的车,国内真的不管管吗?现在也是没空,等下次他要举报。
他们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计入线下工厂那边的共一百来人,算请假的有事的确实来不了的,今天到了87人。
“老板,涂不涂点防晒?”周恂挥挥手里的瓶子。
“不用。”周筳韫拒绝道,冬日太阳再大,也不怎么热,反而很温暖。
“那喝点水,老板,待会儿爬山会渴的。”不知是谁递来一瓶水通过周恂传到了周筳韫手里。
周恂说:“老板你怎么都没带啊。”
他们爬山装备妥妥的,太阳帽,水壶,运动服,运动鞋…而周筳韫,精致的西装,皮鞋,感觉不是来爬山的。
“我待会儿走到一半,坐缆车。”
员工小琴道:“说好和我们一起爬的呀,老板。”
有员工附和:“对对啊,是不是老板对自己的钱不感兴趣。”
众人哈哈一笑,氛围极好。
周筳韫双手一摊,丝毫没有架子:“没来得及准备,上午有事去了。我不是带了一个弟弟来嘛。”他视线落在正在加速赶来的贺子秋。
“老板的可爱弟弟,有对象吗?”
“我也想问。”
周筳韫还在犹豫说不说。
“哥,你们都在等我。”贺子秋跑了几步,来到他哥身旁。
他一来,人群就有点骚动,剪了寸头的小贺,比刚来的时候更招人。
“我弟跟你们一起爬,争取超过他。超过的我多奖励一千。”贺子秋一身运动服,英姿飒爽。周筳韫拍拍他的肩:“加油,给我节省点钱。”
这下不仅勾起了大家的战欲,又挑起了贺子秋胜负欲。
皆蠢蠢欲动。
周筳韫看了看手机:“我们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上面已经有人记成绩,爬完山就去山顶假日别墅休息,我订好包间了。”
“耶!!”
“老板万岁。”
“那我们可以开始爬了吗?”
周筳韫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山峰,举起手,“准备——”
贺子秋一等人已经蓄势待发了。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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