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义务

周郎中话音刚落，王氏下意识就说:“你坑钱呢吧，一千多文，哪有这么贵……”

        看到周郎中的眼神，她才明白了过来，立马变的恭恭敬敬:“郎中，我们家都是村里人啊，从地里刨食儿吃的，从哪儿弄这么多钱买药？”

        周郎中眉头紧缩，沉吟了半天:“如果不加这味鹿茸，剩下的全部药材也有缓和的作用。”

        王氏下意识摸了摸钱袋，她手里只有二十一文，这还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郎中，能不能再便宜点。”

        周郎中拍了下桌子:“这里不是菜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孙女这是一条命呀！”

        说完，他看了看二人瘦弱的身躯，手一挥:“罢了罢了，这药就先给你半幅，看这女娃娃也是真可怜。”

        “那以后呢？”王氏看周郎中肯松口，立马得寸进尺。

        “以后就照常买药，我呢，今天也不收你诊金了，现在给你写个方子，等以后你自己去其他药房买，看我有没有坑你钱！”

        周郎中看着王氏怀疑又贪婪的目光，厌恶地提起笔，刷刷写下了药方。

        王氏看见药方写好了立马上前抢夺，随后摁着山明秀跪下来:“郎中啊，我们实在没钱，不是不相信你，以后我还来这儿拿药。”

        周郎中听懂了她的话外音，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走，以后我不再给你们看病。”

        王氏还想拉扯，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山明秀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奶奶，走吧！”

        王氏一甩手，这人能给她半副药，那就能再给她一副药，能给她一副药，那就能再给她十副药！

        这时，外面的药童听到了争吵声，急匆匆跑进来，看到正撕扯周郎中的王氏，二人怒不可遏，两下就把王氏摁住了。

        王氏也不是吃素的，半坐在地上还能对两个青壮年拳打脚踢，三人勉强打了个平手。

        但是王氏的熟练度和花招多，体力耐力毕竟不如年轻人，不到一刻钟，她就气喘吁吁，体力渐渐不支了。

        山明秀一看奶奶落了下风，立刻扑上前去挡在她前面，气息奄奄:“奶奶，你们，你们不许打我奶奶……”

        两个药童一看到这么个瘦弱的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但是心中还是愤愤。

        因为二人刚才都挂了彩，稍高一点的那个人头发被抓掉一撮，左脸被指甲挖出了长长的一道，延伸到了脖子，现在还是血淋淋的，都肿了起来，又痒又痛。

        另一个呢，挽起袖子的胳膊被抓出了整齐的五道血痕，也肿了起来，脸上还有王氏刚才吐的唾沫，还有几滴飞进了眼球，眼睛被他揉的红肿一片。

        周郎中向来平稳的心都快被气成心脏病了，他行医五十多年，极少见过这般无赖的人。

        他捂着心脏摔到凳子上，低头忍耐着开口:“去叫捕头，把她们两个拖出去，以后再也不准进来。”

        两位药童狠狠的看了她们几眼，正要去叫捕头，那位瘦弱的姑娘突然吐血了。

        噗——

        随着一声轻响，山明秀捂着胸口，像是随时都要死去。

        王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嚎了起来:“你们这是把我孙女杀了啊，她要有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哟！”

        周郎中，两个药童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山明秀搬到了旁边的床上。

        周郎中不顾旁边王氏的嚎叫，示意药童去拿针，随后便拧着眉，专心致志地施起针来。

        一个时辰后，山明秀悠悠转醒，许是看她太可怜了，许是王氏捶地痛哭起了效果，周郎中免费送了他们两幅药，叮嘱山明秀按时吃。

        王氏还想要更多，两位药童转身就要去找捕头，她见状急忙拉着山明秀溜了，那腿脚，跑的比兔子还快。

        王氏一路上还不忘教育山明秀:“大丫，瞅见没，遇见事就要撒泼才有效，你看，咱这不是省了几百文，你以后到了婆家也是一样的……”

        山明秀轻皱柳眉，小手捂着胸口，楚楚可怜。

        路过的万家公子万两银正好瞅见了这一美景。

        他本来去自酒庄和朋友喝酒，这一走，看见个小美人！

        他立马搓着手上前:“姑娘，你姓甚名谁啊？让哥哥认识一下呗！”

        山明秀连连后退，王氏原本抬眼想骂，看了眼对面人华丽的着装和身后的仆从，咽了口唾沫，呲着她的黄牙，颤抖着身子陪笑:“老爷，老爷，小人还有事要忙，劳烦让个道？”

        万两银根本没听王氏说了什么，他满眼都是山明秀，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清了清嗓子，打开折扇，一副文人斯文相。

        “这个，我是万家公子，算不上老爷，老人家，你是这美，姑娘的什么人啊？”

        王氏一脸狗腿:“啊呀，是少爷，小人是她的奶奶，过来这儿买药。”

        买药？

        万两银一挑眉，心里有了算计:“这个，看你这装扮，也买不起多好的药吧？”

        他唰——把折扇合起，低声哀叹:“这么美的美人买不起药，真是可惜，这样吧，本少爷出了你的药钱，再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这话听的王氏眼睛都直了:“什么？一百两？”

        万两银一抬眼:“当然，这是有条件的，这位小美人要跟我走，做我的妾。”

        王氏一听，立马把山明秀往后一拉，这怎么可能，她家明秀可是要到京城去的，做这么个土财主的妾算怎么回事。

        但是她也不敢反对，只得硬着头皮说:“那让我们考虑考虑吧，明秀才十四，还没齐笄呢！明年给你答复，怎么样？”

        明年就封禅了，先去皇帝那儿试试，不行再考虑这个土财主。

        王氏算盘打的好，但是这万家公子也不是个慢性子。

        他一脸凶相:“什么？还给你一年？最多三天！”

        王氏身子被吓的一抖。

        “岳母，三天后，我带着彩礼来接你。”他拍了拍王氏的肩膀。

        王氏在他们走后，还愣神了好一会儿，随后拉着山明秀大步跑了。

        回到家，她脑子还是乱糟糟的，神志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她和明秀的手松开了。

        山明秀失魂落魄，自己真的要嫁给这个满脸横肉，一身酒气的人吗？

        正想着，她和一个人的肩膀相撞了。

        她皱眉回头，看到了山桃。

        山桃此时大变样了，肌肤脱离了之前黑瘦的状态，恢复了健康的小麦色，头发乌黑秀亮，五官精致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能勾人心神。

        “呵！你倒是轻松，家里都什么样了，作为子孙，也不知道帮衬。”山明秀不知怎么，就是看山桃不爽。

        凭什么，她就能这么轻松，自己要从一堆老头子，纨绔子弟，土财主中选一个嫁呢？

        看到山桃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家的牺牲和奉献，像山桃这种自私的家伙，根本不明白。

        山桃看着面前脸色苍白，没有血丝的堂姐，回忆起自己刚从刘婶子那儿听到的一手八卦，想到山明秀悲惨的命运，不欲与她多言。

        “对对对，多谢姐姐赐教。”山桃笑了笑，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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