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街买粮

第二天清晨云锦红、李氏和良风一起推着小木车上了镇子。

        延着孟家村的泥巴路一直往外走，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便能隐约看见镇子的入口了。

        商铺在镇子东街，早晨镇子上有许多摊贩在此处摆摊，卖菜的、卖鱼的，卖各种工具棉布的，几乎应有尽有。

        云锦红拿一文钱去酱油铺子里打了两三碗黑酱油，又指着良风去提了一些菜花油和一块猪肉来，想着夏季要到了，李氏还筹备了几匹夏布，合着剪刀针线都一齐买了。

        买完一些随身用品之后，云锦红便向镇内粮铺里走去。孟家村外的镇子叫做清河镇，镇上面只有一家名作“镇东粮铺”的店子。

        云锦红随着人流走到铺子里去，发现铺子掌柜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兄弟伙儿。这小小铺子中央摆着十几个草编粮筐，每个粮筐里都盛着满满的米面杂谷。而铺子四周则摆放了几个斗柜，左侧的斗柜里放着一些新鲜果蔬，右边的斗柜里则是一些种子农具之类。

        云锦红瞧这铺子里物什齐全，便想一回都在此处买了，也免得到处跑来劳累，于是云锦红向掌柜那边走去，说道：“要十斤白米，五斤白面，再装一袋黍米种子和一袋白菜种子。还需要镰刀、大铲、锄头、扁担、箩筐、斗笠各三样。”

        掌柜的听她说完，抬起头来有些惊愕的看她，随后那高个儿的蹙着眉头看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跑来买这些东西，再说你买了又如何带回去呢？”

        云锦红微微一笑，只道：“我娘亲和阿弟就在门外等着我哩，推了一架木车，可以带回去的。”

        掌柜的往门外望了一眼，好像确实看到有一老一少的站在外头，于是便不再起疑，拿了一只麻布袋子就去粮筐里装了米面。

        装好米面之后掌柜的又去斗柜里找云锦红需要的东西，全都拿好之后，掌柜的将那些东西全数放在云锦红面前：“一共五两银子。”

        云锦红眉间一皱，感觉有些许不对：“就算是去壳细磨的白米白面，也不过五文一斤，种子也不过三四文罢了，就算上农具也才二三两，你怎的这么贵？”

        掌柜的听她喊贵，哼哼着很是不满意，他将粮食往地上一放，粗声粗气的就说：“你嫌贵啊？嫌贵就别买呗，整个镇子上也就我一家卖粮卖种子还卖农具的。现在春末本来粮食就不多，也就我家有这样好的白米白面，别人家卖二三两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到我这里那就是五两，少一文我都不卖！”

        云锦红听他如此说便懂了，这粮铺子是仗着方圆百里以外就他一家粮铺，所以在这里坐地起价呢。

        云锦红低头看了看那些米面农具，心中更是不满意。说是精品的米面，实际上有许多大米谷子都还未脱全，白面里明显受潮，有些面疙瘩都凸显出来，至于那些种子瘪瘪小小的也不是什么好种子，农具也不过是拿石头柴木随便绑的而已。

        掌柜的此时还站在原地催她：“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倒回去了，磨磨唧唧的凭麻烦。”

        云锦红眉头蹙得更紧了，此时已是午时，如果不赶紧回家去大概午饭便赶不上了，她自己少吃一顿倒没什么，只是李氏原本就肠胃不好，若是再叫她犯起病来实在是受罪。

        之前云锦红一路走来的时候就没怎么瞧见有人卖米面，想来大概是这家铺子靠着什么关系，在这个地方一家独大罢。

        左右身上银子也充裕，云锦红也懒得与他计较，只说道：“那就只拿白米白面吧，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实在是那些东西太差了一些，农具和种子怎能将就。

        掌柜的看她只拿白米白面，只当她穷苦，看她的眼神更加轻蔑了一些。嫌云锦红穷的多了去了，云锦红也不理会他，只唤了良风将米面搬到木推车上去。

        李氏之前就知道这家铺子品行不行，但李氏也晓得除了这家之外也没别家能买米面了，于是李氏只得叹息：“若是这镇子上能开一家别的粮铺就好了，也好杀杀他们家锐气。”

        云锦红倒不甚在意：“无妨的，反正现在咱还有五十多两银钱呢，大不了下去咱去别的地方转转，说不准就有摆米面卖的摊贩呢。”

        回去的路上，云锦红在街上又看到了一家打铁的铺子，那家铺子间也有一些农具售卖，虽然那些农具也很贵，但至少很是结实，于是云锦红忍痛又花出几两银子拿了许多件耕地的物什回去。

        至于种子，云锦红看了一路也没看到几个好的，最后只在一个摆摊的老婆婆那里拿了一些南瓜种子和黍米种子就回去了。

        正午时分，一家人就这样推着小木车向西边石头屋子走过去，路过孟家的时候，孟三瞅着云锦红竟然买了这多东西，心里还犯嘀咕，只想这小寡妇是哪里来的银钱买东西。

        不过看着他们买的也不过是些油盐酱醋之类，也不甚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回到屋子里嗑瓜子去了。

        云锦红和良风一起将东西运回家后，大概是走累了或晒了太阳，云锦红肺病又隐隐约约开始闹腾起来，一直轻声咳嗽到晚上才消停一阵。

        本来云锦红还想将农具都收拾收拾出门看看有什么田地可以耕种的，云锦红一咳嗽，李氏和良风都不许她再出门一下，只把她推在床上坐好了，给她端了水叫她别动弹。

        “我身子也没有这么虚弱。”云锦红还有些无奈。现在春末时节正是耕种的好时节，要是错过了那才是可惜的紧。

        “先休息着吧，屋内我来收拾，至于其他的明天再说。”良风如此说道。

        喝着热腾腾的井水，云锦红看着良风在屋子里忙来忙去的，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只想这阿弟收得可真是太值得了，像他这样勤劳又淳朴的男将等他成年之后大抵会招许多姑娘喜欢，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比较配他。

        良风沉默寡言，活泼机敏的女孩子大概与他正好相补……云锦红恍恍惚惚的想着，想着想着又笑起来，觉得实在是想得太远了，于是靠在枕头上浅浅睡了过去。

        午时李氏将刚买回来的米面过筛了一遍，然后擀了一些饺子皮出来，拿果蔬切了混了猪肉做饺子馅。

        良风则一整个下午都在门外面，他寻了几颗柴树砍了，又拿粗绳子绑起来做成栅栏，在石头屋子后面又围了一块地方做菜地。

        晚上的时候李氏瞧良风忙得满头都是汗，拿扫帚将他赶进屋子里洗漱去了。等良风洗漱完了李氏才发现良风没什么衣裳穿，于是李氏只得将云锦红的一件旧衣裳改了递给良风做急用。

        良风的宝贝靴子已经被泥巴霍霍得不成样子，李氏不许良风再穿了，随后李氏连夜赶了两双草鞋出来，怕鞋子坏得快，又往鞋底绑了两块木板当底面。

        看着良风别别扭扭的将那件绣了花儿的衣裳穿在身上，云锦红笑得喘不过气来，还取笑他：“这样好的，你将头发放下来我便唤你妹妹了。”

        只见良风的脸色又红又黑，却又不敢与她顶嘴，实在煞是有趣。

        云锦红晚上的时候又点了一遍银钱，然后便将银子找地方藏了起来。

        第二天云锦红和良风一起到屋子背后的地里去准备将地开垦了，李氏则窝在屋子里头准备给云锦红和良风再做几件新衣裳。

        之前在云家的时候，云锦红跟着李氏和云阿爹下过地，知晓最基础的务农知识，上辈子的时候云锦红为了扶持那男人做首富，更是花了许多心思在研究田地粮草这些事。

        所以简单犁地播种对她来说还算容易，只不过这石头屋子后面的地是完完全全的荒地，几乎没有被人开垦过，因此第一遍开垦的时候还需要将石子、碎沙、杂草根全部都筛出来，还需要将硬石块全部用铁锹敲成细泥土。

        云锦红和良风一起筛了两遍，第三遍云锦红的身子骨实在是撑不住了，李氏便从屋子里出来换下了云锦红，做了最后一遍翻整。

        一直忙到快黄昏的时候，这屋子后面小小一块地才算是被修整好了。李氏和良风一起在井水处打了水，将田地浇上水。

        看着这块细腻的田地，一家人心中都喜滋滋的颇为自豪。

        云锦红躺在床铺上，揉着酸软的腿脚心中想着，还是要去买几头牛来耕地才行，如果要开垦更多的荒地，单靠他们这一病一老一少，还不知道能不能在春天结束之前再开几块地来呢。

        而且除了主粮之外，什么瓜果蔬菜也需要再种上一些，不然等秋天到了储存粮食的时候，他们除了主粮以外什么都没有，那可不行。

        于是第二天一早云锦红又和良风一起上街花了六两银子牵了一头瘦瘦的黄牛回来，又花三两银子买了几只大花鸡。

        正准备走的时候，云景红突然发现良风不见了身影，等过了一会儿才看见良风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向这边走来。

        云锦红问他：“你买的什么呢，去了这许久？”

        良风提了提手里的纸包裹：“梨膏糖和陈皮药草。”

        云锦红一愣，便知道为何良风要去买这些东西了。这些都是拿来止咳用的，大概是昨天她这两天有些劳累，连着咳了许久将良风吓着了吧。

        云锦红一笑：“你倒是有心，不过我这身子一贯咳嗽惯了，不碍事的，下次莫给我买这些东西了，省些银钱吧。”

        良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随后他将药草揣进怀里，一手牵着黄牛，一手拽着母鸡就往前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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