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

　　“宋哥，外面有人找。”坐在前门侧的男生偏头喊了一句，然后畏畏缩缩的坐下了。

　　宋辞渊的大名可不是那么好叫的，至少他不敢。

　　未等当事人应声，来人就自顾自的进来，径直走向最后一排，走向了那位大名不好叫的爷。

　　一双漂亮的手搭在课桌上，宋辞渊微微抬眼，漠然的看向她。

　　“哟，又是一个垂涎宋哥美貌的女人。”李澈早就注意到了这厢动静，扒拉起祁宇宸，两人一块儿贼眉鼠眼地准备看热闹。

　　程清越攥紧了手心，如果刚刚不是班上同学起哄，她其实是不敢来的。但她早在暑假就听闻了宋辞渊的名声，不心动也难。再说程清越本来底子不错心气又高，所以想来试试。

　　说不定，他就喜欢她这样的呢？

　　“宋……宋学长，”程清越吞吐半天，还是不敢喊他全名，毕竟他的狠戾脾气名不虚传，“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认识一下你吗？”

　　若是换在高二其他班，一开学就碰到清纯学妹要学长微信的戏码，围观群众绝对是给力地起哄。但这是六班啊，一个以宋氏低气压闻名的班级，关键这次戏码的主角还是宋辞渊……

　　其他人只能默默把瓜打碎了往肚子里吞，同时目光也一个劲儿地瞟过来。

　　宋辞渊没动，连个情绪都没有。他安然自若的靠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转着圆珠笔，只将椅子向后仰了仰，发出“哧溜”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一把磨刀石，磨在程清越的忐忑又期待的心坎上。

　　她正欲再度开口，却见男生将椅子一拽，懒懒散散的直身站了起来，准备从后门走出去。

　　“学长！”眼看自己被忽略，程清越越想越不服气，便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伸手拦住了他，“学长，能给我一个答复吗？”

　　“小了，这妹子还是格局小了。”祁宇宸咂咂嘴，叹息的和身边老铁分析剧情：“刚刚宋哥没发飙，真的是很给她面子了，学妹怎么这么贼拉死心眼呢你说这。”

　　李澈没敢接话，他觉得周身的气压好像都降低了。

　　六班人互相对视，识趣的传递起同一个暗号：

　　这妹子完了。

　　宋辞渊看着眼下这位涂抹得过于芬芳的女生，拧紧了眉头。他打架归打架，但他不乱打架，更不打女生的，无论她多么……嫌人。而这也不代表他就会让她好过。

　　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垂眸直视着程清越，本就深邃的瞳孔如今布满戾气，暗沉得看不到尽头，乌烟瘴气的压迫感中，女孩儿似乎还听到了手骨节紧绷的声响。

　　程清越现在彻彻底底地明白，他生气了。

　　她吓得脚踝一软，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跑，慌乱中还磕碰到了桌角，小声抽噎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这……”吐槽归吐槽，可看到学妹这么惨，李澈还是忍不住怜香惜玉了一把。

　　但当他看到某人的脾气还没下去时，这点正义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算了，活着，是人生一大美学，遇事必先狗头保命。

　　闹剧也就该这么结束了吧，他想。

　　六班人同想。

　　估计宋辞渊也这样想了想。

　　但生命之中，惊喜无处不在。

　　“宋辞渊！”一声突如其来的连名带姓差点把第一排常年负责传话的男生吓出心脏病。

　　何止是他，所有人都快心脉扩张了。

　　倒是宋辞渊听着这熟悉的腔调，心底某个角落一颤，他在向前门探身确定了那个身影后，情不自禁的牵起嘴角。

　　她来了啊。

　　怎么跟个太阳似的，一来他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呢。

　　想着想着，脑子就逐渐跟不上行动。宋辞渊挂着愉悦的微笑，大步走向前门，非常洪亮的回应了一嗓子：

　　“哎！”

　　洪亮得一层楼都能听见。

　　程清越跑在前面的脚步顿了顿，抽泣声更加嘹亮了。

　　林霏没怎么注意眼前这整个班级难以言喻的表情，她还在回想刚刚从这个班跑出去的妹子，回想刚刚路过同学那统一而怜惜的神态，以及落在她身上的那份叹息。

　　如同一首挽歌般壮烈的叹息。

　　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说……

　　林霏站在六班教室门口，迎着向她走来的宋辞渊，调整了一下表情，难以启齿的挤出了一句质疑：

　　“你……强迫人家，干了什么事儿？”

　　浓浓的不可置信。

　　声音还不大不小，正好吃瓜群众都能听见。

　　关键是宋辞渊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感觉自己都要笑裂了。

　　“不是我强迫她。”宋辞渊咬了咬后牙，好脾气地和她耐心解释起来，“她来找我的。”

　　眼看小姑娘可能还想语出惊人，他赶紧出声打断：“你来找我干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感觉到上句话语气有点严厉，宋辞渊心里暗骂，又温声加了一句。

　　林霏撇撇嘴，抬手将打包袋递了过去。

　　“这是，你邻居给你带的早餐。”她觉得应该没必要直言，反正该懂的都懂。

　　“我邻居？”宋辞渊听着这别扭的说辞，忍俊不禁。他单手接了下来，存心还想再逗逗她：“那我这位邻居还说了些什么吗？”

　　这人怎么还加戏呢？

　　她白眼一翻，干脆利落的回道：“这位邻居还说，要好好对待同学，不能欺负弱小。”

　　“特别是弱小的女生。”小姑娘咬牙切齿的补上了末句。

　　宋辞渊气笑了。他伸手拍拍她的头：“行，知道了。”

　　林霏一眼难尽的盯着他伸出又收回的手，刚拿过油腻腻打包袋的手。

　　她昨天刚洗的头啊。

　　算了，原谅他好了，别人还没吃早饭呢。

　　虽然即将要吃的还是她家的早饭！

　　此时宋辞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林霏心中被编排几十遍了，他好心情的挥挥手：“快上课了，回去吧。”

　　“下课我来找你玩怎么样？”

　　不怎么样。

　　林霏捏了捏眉心，转身就跑。

　　“哎哎！那位同学，你跑什么呀？”还没跨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唤。

　　她回过头，只见两个老师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

　　这场面……林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有点受不住。

　　“林霏同学是吧？”其中一位老师和蔼可亲的开口了，“我是高一（12）班的钱鑫钱老师，从你中考成绩出来我就很关注你了，全省第一呀，哈哈。”

　　他说得有些激动，顺势转向了另一位老师：“我刚刚还和刘主任谈起你呢，是个好苗子。”

　　接着钱鑫的话头，刘主任也客客气气的笑了笑：“林霏你好，我是高二的年级主任，也是高二（6）班的班主任，”他公事公办的停顿了一下，“是这样，我们学校决定让你直接进入高二学习，随后参加第一次月考，再来考虑跳级的问题。”

　　“这样啊……”一时间，跳跃性的信息量让她感到眩晕，再加上早上也没吃饱……林霏不知如何作答，情急之下竟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宋辞渊。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看他。

　　宋辞渊一直靠在前门旁，双手环臂听他们说话。

　　注意到小姑娘求助般的眼神，他玩味的挑挑眉，随后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插起了话：

　　“刘主任，让林霏来高二具体是怎么个来法啊，能说清楚点吗？”

　　刘思成这才看到游荡在教室外面的宋辞渊和一群听墙角的家伙，他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应声道：“就是说，让林霏直接来我带的班，高二（6）班。”他转过头，“林霏，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这样安排很好，谢谢老师。”林霏回过神，礼貌的笑了笑。她想起来自己刚刚认识的12班，还有卢瑾，心下五味杂陈。

　　不过要换到高二（6）班，那岂不是……要和宋辞渊同班了吗？刚刚那段谜一般的对话已经够让她头疼了，不曾想今后无论在家还是学校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可真是……缘分呐。

　　她幽幽的又叹了口气。

　　罢了，她不生气，她不生气，生气吃亏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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