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花泪

北国风光，干里冰封，万里雪飘。

        橙江小城睡在皑皑白雪的怀里，静谧恬适。雾蒙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车辆如蜗牛般蹒跚。宫采薇裹紧大衣，有些犹豫，今晚不是她值班，可莹莹忽然有急事去不了，望着熟睡的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像熟透的小草莓，宫采薇忍不住轻吻儿子的额头。“别去了，孩子才13个月”是呀，上班五年来，不知道临时替别人顶过多少班，她心慈面软，总是禁不住别人的央求。最后一次，她心里默念着，毅然冲进风雪中。

        到了人民医院急诊护士值班室，宫采薇轻轻呵着热汽，将手脚暖和些，她把急用的器械消毒，准备齐全后。坐着打了个盹。过了十点没有患者的话，就可以上床休息一会。

        小薇拿起一本杂志打发时间，看到一篇文章：x月10日14时许，王某人酒后在某某市东城区某某医院西区门诊楼因亲属住院缴费问题与护士发生争吵，后用文件夹、凳子等物品扔砸多名护士，造成医护人员受伤，严重影响医疗秩序。经过上班五年来的打磨，小薇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内心，这样的事心理激不起半点波澜。

        “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小薇不是医生，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士，却以佛者仁心对待每一位患者。

        仍记得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四个中年男女送来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臃肿老妪。“突发血栓，需马上住院治疗，”李大夫初步诊断。那几个男女争吵半天，派出一人“大夫，这个老人寡居，您看是不是先住院，费用多减免些！”仔细审视，一个夹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一个腆着大肚子打着酒隔的，一个瘦骨嶙峋却镶着一对精明的小眼睛的，一个诚恳哀求衣着鲜亮的，怎么看都跟他们的言行不沾边。“先住院再说吧”李大夫无奈。

        等忽喇喇谨慎万分地办完住院手续，那一群人的妈，没挨到一天就撒手人寰了。哀恸之余，四人齐刷刷地堵在急诊室门口，指责李大夫没有医德，耽误最佳治疗时间，包赔各种损失。

        医院领导无奈之下，责令李大夫与当班护士小薇赔礼道歉，鉴于工资有限，除了养家糊口实在没有节余，损失一说搁置。于是大夫与护士披麻戴孝送殡成为坊间美谈。

        鲁迅当年对国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的人们何其有幸，太平盛世。可总有一些人，如吸血的蚊子般，得寸进尺，撕下廉耻，猥亵善良的人们，让你想不拍死它都不行。小薇狠狠地拍死一只蚊子，手心上一滩污浊的血迹，晕染成如涛的巨浪。

        小薇不是佛也不是仙，她只想好好工作，养家糊口，善待周围的人。美容旅游出国这些高档奢侈的消费，小薇从不敢想。她26年的人生，小时乖巧惹人怜，少年求学心无旁骛，毕业成家上班克己奉公，一路平淡知足。就这么过下去，花开花落岁月静好。

        北风卷地雪纷纷，漫漫长夜彻地寒。嘎吱，小薇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顺势搂被入怀，儿子正弓着小手，抚摸她的脸睑，柔柔的软软的，如凝脂般润滑，散发着儿子特有的奶香，小薇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亮丽的笑容。咚咚咚，“护士，救救我奶奶！”小薇的美梦被迫中断，她冲进走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搀着一位自发苍苍的老翁，正焦急地张望。

        老人高烧，咳嗽，胸口闷。孟大夫初步判断可能是重感冒，先退烧再做进一步检查。原来这是祖孙俩，儿女常年在外，只有孙儿相伴。少年手足无措，小薇自告奋勇做了护工，打吊瓶，然后做肺部ct，将老人送进留观室，已经凌晨四点多，小薇筋疲力尽，如一滩烂泥堆在椅子里。

        小薇打了个盹，己经五点多，“小薇，你马上通知昨晚患者家属办理住院手续，从肺部ct看玻璃影改变，应该不是感冒，凝似不明原因的病毒所致，等大家上班后，马上会诊。”

        七点三十分，全院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上级指示精神，新型冠状病毒正在xx市肆虐，为了人民健康平安，全民抗疫。医院成立专家组，专门护理小组，小薇直接留守医院，加入新冠护士团队。

        七天了，包裹在隔离服中的小薇，望着窗台上的那株梅花，它正含了几个小小的花苞，无比惬意地含娇带嗔。小薇想儿子了，也想妈妈了，每天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今天还没打呢。“猫咪”传来儿子含糊不清的声音，这一声嗲嗲的呼唤，小薇含泪哽咽，头晕晕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薇姐，你可醒了。你被传染新冠肺炎了！”十九岁的实习护士小张使劲眨巴着隔离服下的双眼，满是担忧。

        “别担心，我身体一向康健。”小薇强忍泪水。“小薇姐……”小张哽咽着，这是小薇得病后的第十一天。她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自已的每一次呼吸如刀割般的疼痛，她要撑过去，撑过去，彼岸儿子在嬉戏，母亲在招手。

        小张将那盆梅花放在窗外，让它傲雪临风“小薇姐，你要象冬梅一样坚强，快点好起来！”

        好多人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小薇直愣愣地瞪着窗外的那盆梅花，一层厚重的雪压弯了枝条，依然含苞未放，“雪深春尚浅，一半到家开……”家呀，多温暖的家呀！

        小薇的视野永远定格在那盆红梅上，正午的阳光温暖了那支花苞，仿佛正在含泪绽放！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己零落成泥！

        编后语：

        向抗疫期间的巾帼英雄致敬！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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