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及笄的第十七天

“多吃点多吃点。”姜老爷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面上笑得合不拢嘴。

        谁能想到，今年的春闱，她家大儿子能在榜上第三呢。

        来姜家借住的顾清，名次甚至还要比他高。

        姜老爷高兴极了，在家里摆了两桌庆祝二人进了殿试，男的一桌，女的一桌，连顾清都被邀来一起了。

        姜义华在书院里的成绩不大理想，便没有同哥哥一道参加乡试，所以这次春闱他也没资格参加，倒是能安心休假了。

        此刻在饭桌上，他也一脸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和好友，为他们的成绩感到骄傲。

        “若是两个孩子殿试也能这个名次就好了。”老太太也是乐呵呵的，对着孩子们过来的敬酒，难得也喝了一杯。

        姜兰心抱着果酒抿了一小口，嫌弃地看着自家兄长：“别啊祖母，就大哥那长相，当探花也太有碍眼观了吧，兴许哥哥能凭借长相进一名呢。”

        一般前三甲人不会变，但是名次确实会因为圣上的心意而有所变化，她这么说倒也不会让姜兰栀听了多想。

        姜兰栀偷偷看了顾清一眼，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他弯了弯唇。

        她的清哥哥肯定会是状元的！

        姜义思却不高兴了：“若不是因为学识争得前列，那算不得真本事。”

        见状姜兰心勾着头去看他：“那要是真碰上，你还能不答应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清和姜义思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看榜时遇到的那个艳丽的青年，当时三人确实也交谈了一番，二人有被那青年人的才学惊到，还聊过为何这般人物此前未在几大书院听过。

        他也在榜上的前三甲，名唤米柒，有他在，这次殿试他们二人还真不能对名次有把握。

        二人不由地顺着姜兰心的话往下想，皱了皱眉头。

        姜老爷摆手：“别听你妹妹瞎说，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尽力而为。”

        顾清和姜义思纷纷举起酒杯敬姜老爷，表明自己的决心。

        临近殿试，便是临近婚期，姜兰心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最近见到蔺大美人都有些脸红了。

        “脸怎么这么红？热了？”蔺大美人十分不解风情地给她扇了扇风。

        靠的这么近，近到姜兰心几乎都可以看到他唇上几乎看不清的细纹。

        天生这么红，一定很省口红钱。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下一秒，另一个念头冒出来。

        这么红的唇，一定很好亲吧？

        “……”

        蔺雁时不明所以地看着拼命摇头的姜兰心，摇头摇得他都快看不清她爆红的脸了。

        用手给自己扇扇风，姜兰心赶紧驱除心中的邪念，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还有三天就是殿试了呢。”

        蔺雁时点头：“还有十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

        姜兰心捂脸，所以说能不能别提了，他怎么讲得就跟还有十天要去寺庙了一样平淡啊。

        她的两只小手捂着两边粉扑扑的面颊，只露出扑闪扑闪的一对大眼睛：“你都不激动吗？就要娶到本仙女了？”

        被她逗笑了，蔺雁时凑近了也学着她捧着脸：“那你开心吗？”

        这么近的美颜暴击，姜兰心有些承受不住地手指向上捂住眼睛，又从手指的缝隙看他：“开心。”

        离她想象中的美好余生又近了一步。

        蔺雁时眼神慢慢复杂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待嫁少女，心上浮起一丝不忍。

        “你嫁到蔺侯府的每一天，都会是开心的。”他像是在告诉面前这个自己的未婚妻，又像是在劝自己。

        “我娘和你一样爱美食，你们会很有话题，她不会让你站规矩，不会在用餐时要你伺候，不会逼你生孩子，你可以过得很自在。”

        “我爹常年在外，但也很好相处，我们成亲他有军务无法回来，但他知道你很好，对你很满意。”

        “你之前把西西送回来，家里也养得很好，你可以带着西西在蔺侯府的任何一个角落玩耍。”

        “你想念父母了，可以招呼一声直接回娘家，不会有人拦你。”

        “在外面若是有人待你不好，蔺侯府会为你撑腰，不必受别人的委屈。”

        “蔺熙是个好孩子，孝顺父母，友爱手足，还护短，有他在，可以护住你。”

        姜兰心一边听着，一边把手往下挪，渐渐地捧着下巴开始跟着蔺大美人给她画的大饼开始畅想起来。

        一边想着一边偷笑，能对媳妇说出这样话的古代男子，果然还是喜欢她到一定地步了吧？

        但渐渐地，她有些收敛了笑意，冷不丁地，她打断他的话：“那你呢？”

        说了这么多，都说到亲戚了，他描绘的将来都没说到自己，姜兰心有些奇怪。

        “你会如何待我？”

        蔺雁时突然卡壳了，怔怔地望着少女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但只一瞬，他便笑了起来，仿佛方才的怔然都是错觉。

        “我当然会陪着你，只要我在。”

        这一句“只要我在”让姜兰心呼吸一滞，直到离开，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再次动摇了。

        她，好像真的舍不得他了。

        心不在焉地让马车先回去，姜兰心拉着小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京城的街上，总是这般热闹，什么时节流行什么，小商贩们都是最敏锐的。

        而如今，街上卖得尽是些包过殿试的各种小东西，有据说是玉鼎寺圣僧开过光的玉，有据说是著名大儒的真迹，还有人遮遮掩掩地说可以帮人引荐。

        “荒谬。”

        路过一个摊位时，姜兰心偶然听到一个男声。

        这引发了摊主的不满，他放下手中的玉，朝着黑衣男子嚷嚷：“这位小兄弟，你长得好有去处，人家考功名的想求个心安碍着你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同在这个摊位前的一个国字脸鄙夷地看着他：“别挡着爷的青云路了，边去！”

        “你！”黑衣男子还未争辩回去，便被姜兰心拦住了。

        “何必与他们争辩呢，米公子。”

        “你是？”

        米柒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姜兰心现在心里很烦，所以想找点事做做，正好米柒撞上了，她便会会这个可怜的配角好了。

        若是，若是能让他在战场上搭救一下蔺大美人也是好的。

        毕竟人多眼杂，姜兰心也不想让人传出她这个蔺侯府的未来儿媳的闲话，便戴上小梨手中备着的帷帽同米柒找了一家茶水摊坐下了。

        “算我请你的。”姜兰心笑眯眯的，弯弯的唇角从帷帽的缝隙中露出。

        米柒坐下时，仍有些莫名。

        这个少女说她的兄长名次在他之后，便靠着兄长的描述认出了他。

        “若姑娘来，是想让我让贵兄台那便不必了，此番殿试我必定全力以赴。”

        这些天不断有人想重金收买他，在殿试中藏拙，全被他给轰走了。

        哪知对方却笑笑：“我相信我兄长，他也不屑于这种事情的，公子大可放心。”

        那她找他做什么？

        姜兰心还是笑，给他讲了个天才因容貌出众被忽视了学识的故事。

        米柒冷笑，他可不会像故事中的男子一般无用。

        从前那般苦日子都过来了，他都不怕，还会被这种挫折击倒？

        “米公子别不信呀，万一呢？”姜兰心喝了一口茶水，认真道：“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若是再来个榜下捉婿，以米公子这般清高的性子肯定是拒绝，那你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啦！”

        “若是米公子信我，待殿试前，不如让人为你画个妆吧，虽然这般容颜遮住了有些可惜，但若是能同一起跑线上出发，想必会更加公平。”

        “公平”二字，对米柒的前半生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米柒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得那前三甲？若是不能，那岂不是白用功？”

        “我可不相信能超过我哥的人是这般无用。”姜兰心站起身，掸了掸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日行一善，若是他听了就当是救了他了，若是没听……

        再说吧。

        调整好被蔺大美人扰乱的心弦，姜兰心又乐呵呵地回家了，心里想着若是那米柒能避免前世的命运，说不定可以请他帮忙在战场上救一下蔺大美人，她帮了他，这个请求应当不会被拒吧？

        直到晚间坐到镜子面前卸妆，姜兰心才大叫出声：“我居然忘了！”

        如意困惑地看着镜子里的姑娘：“什么忘了？”

        可怜兮兮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苦瓜脸，姜兰心挫败极了。

        米柒若是……若是避免了原剧情里的命运，那他可就不会跟着蔺大美人上战场了呀！

        所以还是得想别的法子救救蔺大美人了。

        此刻的姜兰心已经全然忘记去年的自己是如何盘算着做寡妇的事了。

        带着这番心事，姜兰心几天没睡好，林倩却以为她是为了兄长的殿试，不由地感动起他们的兄妹情来。

        而几日后的殿试，传来了姜大公子荣获榜眼的好消息。

        另一个消息同步传来，姜兰栀同姜兰蕙听到时都差点摔了杯子。

        顾清被点了探花后被欣阳郡主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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