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的记忆

另一个世界，另一条时间线。

        原本陷入沉睡的秦七汐，突然被一阵机械铃声给惊醒。

        “叮！”

        “最大功率开启，正在载入记忆！”

        载入记忆，谁的记忆？

        秦七汐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老式汽车里，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她想要用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不听大脑指挥，一动也不动。

        然而不仅是手，就连眼睛、嘴巴，甚至是呼吸，她都无法自主控制。

        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画面开始向着车外移动，而就在眼睛扫过汽车反光镜的时候，她看清了自己的脸。

        一瞬间，巨大的震惊从她心里升起。

        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高挺的鼻梁，浓厚的眉毛，锋利如刀削般的脸。

        是秦泗！

        而且是年轻时候的秦泗！

        她瞬间明白了，她被时光机带到了这里，而时光机是秦泗造出来的，所谓载入记忆，就是读取了秦泗的记忆。

        震惊之余，她注意到了窗外那林立的高楼和繁华的街道。

        建筑设施和街上人群的穿着，是本世纪初的风格，而公交站台旁边的广告牌上，显示的日期是2002年12月12号。

        秦七汐顿时一惊，12月12号，不就是秦泗消失，抛下她和妈妈，前往西北大沙漠的那天吗？

        没想到她还能看到这段记忆，正好，她很想知道秦泗那天是怎么走的。

        此时，画面定格在了街道旁的一栋10层高楼上。

        秦七汐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她的家，是曾经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尽管记忆模糊，但那时的欢声笑语，时常在她耳边环绕。

        只是时过境迁，那栋楼早已老去，褪了色，掉了灰，被淘汰，被遗忘，就像人一样，从年轻到衰老，再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似乎是秦泗抬头了，秦七汐眼前的景物随着他的目光上移，最后停在了四楼的一角，那个装着白色防护栏的阳台。

        那个穿着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同往常一样，在太阳刚升上半空的时候，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挂上晾衣绳，再踮起脚尖，仔细抚平衬衣上的褶皱。

        那是，妈妈！

        即便隔了这么远，秦七汐还是瞬间认出了妈妈的样子，那时的妈妈，没有被疾病摧残过容颜，也没有被劳累压弯了腰，她的样子，永远印在了秦七汐的心里。

        她多想喊一声，可现实告诉她，即便喊破了喉咙，妈妈也不可能听见。

        不争气的眼泪，瞬间落满了整张脸，秦七汐知道，她自己在哭，秦泗也同样在哭，脸上的眼泪是秦泗的。

        清晨的阳光辉映，映红了阳台上的白色乳胶漆，防护栏纵横交错的影子投在墙上，女人纤细的影子也投在墙上。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跑了过来，蹦蹦跳跳，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然后一把拉住女人的裙摆，脸上洋溢着无比兴奋的笑容。

        “妈妈，爸爸说晚上会提前下班，还要给我买生日蛋糕，他不会骗我的吧？”

        秦七汐仿佛听见，一个有点大舌头、吐词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嘟噜着。

        她知道，这声音不是来自秦泗的记忆，而是她自己的记忆。

        “当然是真的。”

        女人弯下腰，抚摸小女孩的脸颊，“你爸爸呀，他永远不会骗我们，他一定会在太阳落山之前，给小七买来最大的生日蛋糕！”

        微风轻拂，吹过她的脸颊，她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美丽，那般地让人难以忘记。

        “好耶！”

        小女孩喜笑颜开，开始原地转起圈圈，嘴里喊着：“爸爸要给我买最大的生日蛋糕咯！”

        那时的她，是如此的单纯，居然天真的以为，那个人真的会履行承诺，会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国王，在夕阳下凯旋归来。

        于是她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夕阳泛红，红日落坡，又等到月亮升起，等到星宿满天，等到花开花落，等到日月无数次交替，都没能等到那个拿着生日蛋糕，出现在夕阳里的父亲。

        “呜呜呜……”

        秦七汐无法控制身体，却在心里痛苦地哭泣。

        那些丢掉的天真，再也找不回来，而已经逝去的人，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瑄瑄，小七。”

        突然，秦泗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

        “这是我来看你们的最后一眼，知道你们都很好，我也很高兴，希望我踏破山水归来的时候，你们依旧像现在一样，健健康康，无虑无忧。”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没法跟你们解释我将要去哪里。也许你们会怪我、骂我，但是请一定不要恨我，一定不要对我失去希望，一定不要怀疑我对你们的爱。”

        “我真的舍不得你们，我想守护在你们身边，很想……”

        空气安静了几秒，偶尔有牙齿颤抖的声音传来，在秦七汐脑海里清晰回响。

        “但是我不能！”

        秦泗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变得决然，变得无可动摇。

        “因为我必须站出来，去保护千千万万的华夏人民，必须站出来，去振兴危难重重的祖国！如果我不去，华夏的未来，我们的未来……将会一片黑暗！”

        “我必须去，无论是为了谁，我都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说着，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自己最珍惜最爱护的人，就站在面前。

        “这次离开，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我不在的日子里，瑄瑄你要照顾好女儿，也要照顾好自己。”

        “小七很聪明，她将会是个勇敢、独立、坚强的孩子，让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一定会拿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床头柜里的药，我把服用方式和教程都写好了，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只要坚持，身体一定能好起来。”

        “晚上睡觉锁好门窗，煤气罐用过之后一定要记得关，平时带小七出去，不要让她乱跑，可以给她买只小狗或者小猫，夏天最好去避暑……唉，好多好多的话，却已说不出口。”

        “唉，真的好想永远陪着你们，看着小七长大。”

        一声重重的叹息，多少的遗憾，多少的意难平。

        “我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刷！”

        记忆中断，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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