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在烟花铺满天空的夜晚

2023年1月17日，距离人造太阳正式点火期限，还剩下3天。华夏第95次点火实验，失败。

        18日，第128次点火实验，失败。

        19日傍晚，第167次点火实验，失败。同日，世界上超过20个国家开始为漂亮国减免进出口关税，并且其中四个国家宣布加入西境联盟。

        而这些国家承诺的入盟条件，就是杜绝与华夏进行任何密切来往。西境联盟对华夏的制裁，已经逐渐开始了。

        此时，距离华夏正式点火的期限，只剩最后一天，整个核聚变研究所都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开始争分夺秒。

        实验室里，秦泗一遍一遍做着模拟点火实验，一遍一遍记录着电能数据，一遍一遍整理着实验步骤。

        也许是太过投入，忘乎所以，就连王屹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都不知道。

        良久，疲倦上涌，他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休息。

        “老秦。”

        王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的进度，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秦泗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漂亮国的点火场地已经准备就绪了，我刚接到组织上的消息，让我们务必尽快完成实验，否则当漂亮国的制裁到来，我们的研究可能就会被迫终止。”

        秦泗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天花板。

        “队长，我再整理一遍数据，你去准备下一场实验吧。”

        说着他便坐直了身体，控制轮椅继续滑向实验台。

        王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距离秦泗上一次休息，已经过去三天三夜了，尽管伤痛折磨，但他却连一点要退缩的意思也没有。

        果然，他这样的人，为了家人，为了祖国，为了梦想，早就把生死看淡了。

        夜幕降临。

        京州城亮起了通天的灯火。

        市立医院，苏瑄的病房外，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提着行李箱的秦七汐相对而立。

        “秦小姐，你提供的新型抗癌药，确实可以让你妈妈的病情得到一定的控制，可以缓解癌痛，也可以抑制癌细胞的扩散。”

        医生神色严肃，又有些无奈地说，“但是很遗憾，它并不能改变你妈妈现在的危险境况，更别说彻底治愈了，总的来说，这些药物有效果，但并不是很理想。”

        秦七汐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找了那么多家公司，努力了那么久，可就在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一粒小小的抗癌药上时，那粒药却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这一刻，她是多么地无助，又多么地绝望。

        “压力别太大，我先走了。”

        医生安慰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

        寒风吹来，吹过秦七汐的发梢，冰冷的温度一直侵蚀到她的骨子里，几乎快要让她的全身结冰。

        可她依旧这样站立，很久很久。

        直到有人推着病人从她眼前匆匆走过，病床的轮子在地上摩擦出“哗啦啦”的声音，她才渐渐从悲伤中惊醒。

        “呼！”

        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擦了擦眼角凝聚的泪水，迅速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要保持冷静，一定不能把任何负面情绪带给妈妈！

        伸手推开门，发现在昏黄的灯光下，苏瑄正坐在床头，孤独地眺望远方。

        临近新年，许多人家已经放起了烟花爆竹，远处的天空，被那连绵不断的火光照得一片通亮。

        她将行李箱放在一旁，然后轻轻走了过去，和苏瑄并排坐在床上，一同望着那起起落落的焰火。

        光芒璀璨，天边的烟花时而变成花朵，时而变成笑脸，时而又变成爱心。

        平静无波的大海，反射着天上的火光，放眼望去，格外唯美，格外梦幻。

        “妈妈，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别人家的天台上看烟花吗？”

        那年的那日，和今夜一样万里无云。

        空气十分清新，没有一丝杂尘，一眼就能望见很远很远的远方。

        破旧小屋的房顶，女人搭起一架木梯，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女孩，爬上了邻居家的小洋楼。

        她把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坐在长了青苔的水泥地板边缘，双脚悬垂在空中。

        远方，密密麻麻的焰火冲天而起，笼罩在高耸的城市上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大街和小巷，照亮了海洋与夜空，也照亮了女人和小女孩欣喜的脸。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眸子里反射着五彩缤纷的世界。

        “妈妈，你说爸爸也在看烟花吗？”

        看着小女孩萌萌的脸，女人露出一抹宠爱的笑容。

        “当然啦！”

        “爸爸呀，他就在烟花的另一边，也和我们一样，看到烟花，就想起了对方。”

        她的声音温柔，又充满希冀。

        “下一个烟花铺满天空的夜晚，爸爸就会穿过黑夜，回到我们身边。”

        那时的她，天真地相信了。

        于是她翘首以盼，等了一天，等了一年，等了一个又一个烟花铺满天空的夜晚，却始终没能等到那个穿过黑夜归来的人。

        “记得呀！”

        苏瑄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洋溢着温暖的爱意。

        “我还记得你在人家楼顶上使劲喊，爸爸爸爸，你快回来，于是我们就让人家臭骂了一顿，还被认拿着扫帚赶了回去。”

        “哈哈！”

        苏瑄笑了，秦七汐也笑了。

        也许旅途一路艰辛，但共同面对过的苦难，往往是最温馨的回忆。

        病房里充斥着一片欢声笑语，直到苏瑄变得沉默，才渐渐停息。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哀伤。

        “只是有点可惜，说好能等到你爸爸的。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不想我们，身上伤有没有好一点。”

        秦七汐也沉默了，双眼含泪，心如刀割般地疼。

        “小七。”

        苏瑄突然颤抖了一下，轻声说：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折磨，但是我真的很想见他一面，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终于，强装镇定了这么多天的她，在这一刻彻底承受不住，崩溃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就连窗边的花草，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妈妈。”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远方的烟火停息，夜空再次陷入宁静。

        秦七汐整理了一下衣衫，擦干眼泪，站起身。

        “妈妈，这两天我有点事，可能没法陪你了。”

        苏瑄点点头，笑道：“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妈妈永远都支持你！”

        “谢谢妈妈。”

        秦七汐俯下身，抱了一下苏瑄，然后拿起一旁的行李箱，毅然决然走出了病房。

        她知道，现在需要她拯救的除了苏瑄，还有秦泗！

        她要让所有人都改变对秦泗的认知，她要把那个真实的秦泗，展示给全世界！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亲……

        是最伟大的人！

        ……

        翌日，朝阳初升。

        华夏核聚变研究所，方林猛然推开实验室的门，惊醒了刚刚不小心睡着的秦泗。

        “老秦，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秦泗艰难地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问道。

        “院长他，被送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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