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瞻基，你真是爷爷的福星啊。”在回王府后院的路上，朱棣不断地亲孙子的小脸。朱瞻基白白嫩嫩的小脸都被他爷爷亲红了，主要是被胡子扎红的。

        对于他爷爷动不动亲他脸的“毛病”，朱瞻基已经麻木地习惯了。

        今日一早起来，朱棣见天空阴沉沉的，心情瞬间也变得阴沉，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虽说朱棣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就是在造反。今天是出兵造反的好日子，结果天气却不好，这让他心里不得不多想。

        今天出兵的日子，是朱棣让金忠再三占卜得出来的。据金忠说，今日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而且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朱棣一听，就决定在今天出兵，图个好兆头。

        一般来说，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会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如果是阴雨绵绵，那就不算是好日子了。

        明明是今年中最好的日子，结果天气却乌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这让朱棣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老天爷不赞成他今日出兵。同时，他又非常不安，如果在今天这样阴沉的天气出兵，是不是不会成功。

        一早醒来，朱棣的心情就沉甸甸的，眉头紧锁着，脸色紧绷着。不管燕王妃怎么安慰，他的心情都没有变好。

        不止朱棣担心不安，燕王妃和朱高炽他们也非常忐忑，毕竟这几日的天气非常好，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结果今天却阴沉地不见天日。他们都在心中担忧，今日出兵是不是不太好，之后是不是不会顺利？

        即使今日天气不好，但是也不能改变出兵的计划。朱棣心里清楚将士们也在惶恐不安，所以才会抱着朱瞻基去鼓励将士们。

        朱棣没想到抱孙子去训练场，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放晴了，这让他心中大为惊喜，同时也安心了。

        这两日，北平的天气有些闷热，一点风都没有，但是今日却有了风。

        在天气放晴后那一刻，就吹起了令人舒服凉爽的风。

        朱棣更加确信朱瞻基是老天爷派来帮助他的祥瑞，同时也确定孙子真的是神仙下凡。如果不是神仙下凡，不可能让原本阴沉可怖的天空放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王妃，你看到了吗？”

        “王爷，我看到了。”燕王妃听懂朱棣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满脸欣喜地说道，“王爷，天气变好了。”

        “是啊，天气变好了。”朱棣脸上是满满的喜悦，“都是瞻基的功劳。”

        燕王妃也猜到了，她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小脸：“瞻基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啊。”

        “是我们家的大福星。”朱棣又用力地亲了一口孙子的小脸。

        朱瞻基认为刚才天空放晴的一幕应该是巧合。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天气变好。上辈子长在红旗下，唯物主义的他是不会相信迷信的。不过，爷爷奶奶他们相信他是福星，能给他们带来好运，也没有什么不好。

        “王爷，这下安心了吧？”今日一早起来，王爷就黑着脸，吓得整个王府的人都不敢大声呼吸，就怕触怒朱棣。

        “安心了，彻底安心了。”朱棣笑道，“将士们也放心了。”他把刚才训练场上发生的事情跟燕王妃说了说，“道衍说的没错，将士们看到瞻基就会情绪高涨。”

        朱瞻基表示，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作用。他感觉自己被当成吉祥物了。

        燕王妃伸出双手捧起孙子的小脸蛋，轻轻地揉了揉：“我们瞻基真棒！”

        脸颊两边的肉被揉变形了，朱瞻基的小嘴巴都被挤成心形了。

        “王妃，本王去换身衣服，准备出发了。”

        燕王妃心头一凛，随即对朱棣温言道：“王爷，我帮你换吧。”

        “好！”

        以前，朱棣每次上战场前都是燕王妃亲自帮他换的盔甲。今天也不例外。

        朱瞻基暂时交给奶娘抱。

        燕王妃神色非常认真，动作非常熟稔地给朱棣穿上盔甲。

        朱棣双眼跟着燕王妃移动，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柔，是满满的深情，以及满满的不舍。

        以往上战场，他都会坚信自己能平安回来，但是这次，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燕王妃帮朱棣穿好盔甲，回到他的面前。她的目光十分温柔，“王爷，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朱棣张开双手把燕王妃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脸，语气坚定：“王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燕王妃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朱棣的后背，眼眶微微泛红：“我等你回来！”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朱棣牵着燕王妃的手走出门外，就见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媳妇都在。

        看到一身盔甲的朱棣，朱瞻基一双眼顿时变得闪闪发亮。穿上盔甲的爷爷，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威严和肃杀之气。

        朱棣从朱高炽的怀里抱过朱瞻基，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

        “瞻基，在家乖乖地等爷爷回来。”他轻轻地捏了捏孙子的小鼻子，“不许把爷爷忘了啊。”朱棣不知道这一仗要打多久，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他担心他长时间不回来，宝贝孙子就把这个爷爷忘了。

        “王爷，你要是长时间不回来，瞻基一定会把你忘记的，是不是，瞻基？”

        朱瞻基点点头说：“嗯，爷爷你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爷爷会尽快回来，我们瞻基可不能不要爷爷啊。”朱棣心中很是不舍，但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和奶奶在家等爷爷回来。”

        朱瞻基吧唧一口亲了下朱棣，奶糯糯地说道：“等爷爷回来！”

        朱棣回亲了下孙子，随即把朱瞻基递给燕王妃。

        “高炽，好好守护王府，守护北平！”

        “爹，您放心，儿子一定守好王府，守好北平！”

        朱棣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在他准备去训练场的时候，被燕王妃叫住了。

        “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燕王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递给朱棣，“这个护身符用瞻基的胎毛做的，王爷你戴在身上。”

        用他胎毛做的？

        他的胎毛什么时候有保护平安的作用呢？

        朱棣接过护身符，立马就塞在胸口处。

        燕王妃又拿出两个护身符递给朱高炽和朱高燧：“你们贴身戴在身上，会保你们平安的。”

        “娘，这……”朱高煦不愿意戴，因为这护身符是用朱瞻基的胎毛做的。

        他刚开口，朱棣和燕王妃同时送给他一个厉眼，吓得他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把护身符贴身戴着。

        朱高燧就很有眼力见儿地说道：“我们瞻基是祥瑞，他的胎毛做的护身符，一定能保佑我们平安。”

        “高燧说的对。”朱棣警告地看向二儿子，“你要不是瞻基的二叔，本王还舍不得用瞻基的胎毛给你做护身符。”

        朱高煦很识时务：“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戴着。”

        快要到吉时了，朱棣他们该离开了。

        “王妃，我走了！”

        “娘，我们走了。”

        燕王妃没有多说什么，就说了一句：“我等你们平安回来！”

        朱高炽说道：“爹、二弟、三弟，你们一定能凯旋归来！”

        “走了。”朱棣说完，带着朱高煦和朱高燧离开了。

        朱高炽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身后，把他们送到训练场。

        在出发前，朱棣自然要发表下讲话，带动气氛。其实，就是誓师。

        他先是说朝廷有奸臣，妖言迷惑皇帝，导致大祸横起。他身为藩王，又身为先帝的儿子，有责任有义务举兵清君侧。

        接着，他又说等拿下齐泰和黄子澄等奸臣后，他会效仿周公辅佐成王。

        最后，他会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朱棣这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听得将士们热血沸腾。

        将士们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边大声地喊道：“奉天靖难！”

        他们的声音震彻整个北平府，北平府的每个老百姓都清清楚楚地听到。

        或许是将士们的喊声太过震撼，又或者老百姓们对朱棣深信不疑，不少人也附和着喊道：“奉天靖难！”

        在王府后院的朱瞻基听到将士们一声声的“奉天靖难”，心情也变得非常激动。他爷爷挺会“蛊惑”人心的。

        训练场上，道衍见吉时到了，走上前提醒朱棣。

        朱棣拔起他手中的剑，指向天空，对台下的将士们喊道：“出发！”

        临走前，朱棣郑重地对道衍说道：“大师，北平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贫僧会帮助世子守好北平的！”道衍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后，又继续说道，“贫僧也会为王爷祈福！”

        “麻烦大师了。”

        “王爷，贫僧等您胜利归来！”

        “本王一定会获胜的！”朱棣朝道衍抱拳作揖，“大师，本王出发了。”

        “王爷，一路顺风！”

        道衍没有跟着朱高炽，把朱棣他们送到城外。

        朱高炽跟在队伍后面，送了整整二十里才停下。

        等送走朱棣他们，朱高炽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去庆寿寺找道衍。

        道衍猜到他会来，一直在等他来。

        朱高炽跟道衍商议了一些事情，商议到傍晚才回到王府。

        这边，朱棣刚出兵。那边，南京朝廷就收到消息。

        南京朝堂的官员们纷纷谴责朱棣，骂他是逆贼。

        建文帝下旨削去燕王的属籍，也就是把朱棣的名字从皇族的玉蝶中除去。说的在直白点，朱棣被建文帝贬为庶民。

        对于建文帝这样的旨意，朱棣毫不在乎。他是不是燕王，不是建文帝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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