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召灵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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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无砚表情不变,轻描淡写:“姑娘先前也说,流落到幽雾森林是遭同门陷害,既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回去呢?”
“我也没想回去,我就是感叹大家族世祖果然能量大,这还不到半天呢,就把‘救命恩人’查了个底掉。”叶殊无不讽刺道。
封无砚笑,毫不受激:“你我相逢是缘分,少了谁,另一人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
“哦,这么说来,我倒和宗主是患难之交了?”
“正是如此。”封无砚从善如流,“所以姑娘定然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是不是?”
叶殊瞪着眼前人,心说这家伙真的脸好大哇,先前咋没看出来呢?
封无砚也耐心地看着她,两人眼神交接,电光火石,互不退让。
最终,却是封无砚先垂了眼眸,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避开了双方的争锋相对。
“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叶殊终于开口,“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心魔之症可不是什么普通疑难杂症,宗主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先前我也同你说了,我所遇见的病例,并无一例治愈,以后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封无砚点头,好像并无动容:“我自然明白,叶姑娘放心,在事情不可挽回前,我会安排好姑娘的周全。”
叶殊翻个白眼,并不信这话,但也不与他纠缠:“再者,心魔之症乃是魂疾,真正治疗时不同于压制,我必须深入你的灵脉深处,若宗主对我有一分防备质疑,对我们彼此都是危险之事,你最好想清楚再行事。”
封无砚一愣,似没有想到这点,他沉吟片刻,道:“好,我会想清楚。”
“宗主呢?难道没有什么要求?你们这种世家门庭……应该挺忌讳这种事吧?”
“自然……”封无砚的脸色有一瞬间恹色,“此间事情,你我二人知晓即可。”
叶殊一顿,什么你我二人……难道这偌大家族,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嘶——
突然就觉得压力来到了头顶上方呢。
压力一大,便使人感到饥饿。
叶殊忍耐着焦虑的心情,问对方:“那宗主可要现在进行第一次诊断?”
“不急。”封无砚道,“等我安排个周全处,再寻你。”
“好。”
“这两日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缺用的,支使迟九去办就好。”
说完他起身,看来是准备要走了。
“等等。”叶殊叫住她。
“嗯?”封无砚转头,“还有什么事?”
“你这就准备走了?”
封无砚一笑:“怎么叶姑娘还舍不得我起来了?”
叶殊指着桌上两杯茶,难以置信道:“不是,你半夜找我来这一通游说,竟只有一杯冷茶招待我吗?”
封无砚看看她手指方向,又看看她努力维持马上快要维持不住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倏然一笑。
“叶姑娘又饿了么?”
叶殊瞪着他,该委婉时不委婉,她不要面子的吗?而且什么叫又饿了?正常人一天饿三回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哦,忘了他们这群世家老古董不一样。
“现下时候晚了,不宜惊动太多人,我这里有一瓶辟谷丹,你先将就一晚吧。”封无砚说着伸手探进袖袋,似拨弄寻找着什么瓶瓶罐罐。
叶殊表情顿时变得有苦难言,封无砚一抬眸,就对上她那副“狗子,你变了”的眼神。
噗嗤一声,就笑了,这次是真笑了,忍不住。那表情太逗人。
随后从袖里掏出的并不是什么白瓷瓶,而是一副熟悉的油纸包。
叶殊表情顿时变了,嗅着她的狗鼻子就靠了过去,嘴巴一副“呀,你怎么到家了还不忘往怀里揣点心呀”的虚伪,身体已经非常老实地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接过来。
还没打开,扑鼻的甜香已经给她这饿魂勾走一半了,打开再看,眼睛更亮了,那是两块粉粉嫩嫩的桃花酥,面团一丝不苟地捏出了五片花瓣的样子,拿手指一揉捏,便掉下一块“花瓣”,露出里面红沁沁的馅料。
叶殊张口放进一片“花瓣”,顿时感觉幸福得快要雀跃起来,酥香的面皮,裹着酸甜可口的馅料,那馅料里有豆沙的甜,梅李的酸,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气,各种风味糅杂,简直绝了。
吃货叶殊表示自己幸福得可以原地表演一个魂飞魄散了!
封无砚静静看着她由内而外毫不掩饰的喜悦,也不出声惊扰。
他忽然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
他以为把叶殊放在一个和他同等的位置上进行谈判,是对对方能力的肯定以及尊重。
但是这位叶姑娘,似乎有更容易收买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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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叶殊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就发现封家宗主的格局变了。
彼时她已经在几个丫头的伺候下梳洗妥当,被舒舒服服地安置在圆桌前,椅子上还垫了软垫。
她就坐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几个丫头婶子鱼贯而入,每个人都端着精致的碗碟,一道道精美的早点差点晃瞎她的眼睛。剔透的虾饺,华丽的鱼籽烧麦,扑鼻香的桂花糕,浓稠的桃胶红枣燕窝粥……
叶殊“咕咚”咽下一口口水。
士别一晚,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的宗主大人格局变得这样大……
屋外迟九从一大早就开始喋喋不休,有个丫头干脆恼了,声音传得整个院子都听得到:“九哥你有完没完,我这一大早进进出出好几回了,你回回都问!都跟你说了是宗主大人亲自吩咐的,你若是不信你就自个儿去问主子啊,跟我们在这儿较什么劲儿,平白耽误我们的功夫!”
迟九也想不明白,不是昨天还要金屋藏……呸,软禁监视的吗?怎么今个儿就画风大变了?他错过了什么?
他也不敢真的去问封无砚,主事的姐姐是封无砚的近侍,分明就是主子亲自安排的。可是这阵仗,是不是也忒夸张了?他们封氏在十二家里面可以说是出了名的苦行僧,哪个子弟不是一箱一箱的辟谷丹备着,平日里食堂都清汤寡水,伙夫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时候藏了这样的手艺人他竟不知道?
看着叶殊一口一口吃得喷香,他不自觉就咽了好些口水,凑着打开的窗户巴巴往里瞧。
“好吃吗?”
叶殊朝他竖起大拇指:“优秀!”
瞧了半天见叶殊也没有邀请他尝一尝的意思,迟九又郁闷地靠回他的树上。
这般大动干戈,不肖一会儿,封家上下不得传遍了吗?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虽是主子自己院里安排的人,可那些丫头一个个的,哪个不是按捺着好奇心也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嘴碎的那个以为小小声他就听不见,没走远就悄摸问旁边的人:“方姐姐,那是什么人?怎的这么得宗主青眼?我瞧她年岁也有双十了,才不过灵境初期修为,资质很是一般吧?”
旁边那个便斥她:“小心闭上你的嘴,不该问的你少打听。”
可即便如此,偌大一个世家,怎么堵得住那么多八卦的嘴?!
他在这边独自忧心忡忡,人清净了没多久,门口又传来动静,他一时有些着恼,心说这回又是谁!结果刚看见一片衣角,顿时牙疼地收回了表情。
“主上。”
封无砚没有理他,顾自踏进了院子。
叶殊见到他来,也有几分诧异:“怎么宗主这便来了?”
她以为他起码踟蹰个好几日。
封无砚没提正事,只问她:“早餐如何?”
叶殊顿时露出和善的笑容,一副“你真上道”的表情。
此时桌上的食物早已被她风卷残云般的收拾完,从一个正常人类的衡量标准来说,她属实是个大胃王了。
“可要随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封无砚道。
叶殊眨眨眼:“去哪?”
“随意走走,带你看看封家各处如何?”
叶殊只想了一秒钟,就站起来:“好呀!走!”
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等会儿。”
就见她一路溜回桌边,倒了一盘充作零嘴的松子到口袋里,才志得意满地走出来:“出发吧。”
封无砚看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笑落到迟九眼里,让他呆若木鸡的表情一震,脑中忽然警铃大作!
柳哥!你快回来啊啊啊!主上好似被人下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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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殊可不想天天被圈在院子里,虽然不知道封无砚哪根筋抽抽要带她出来参观封家,反正她乐的开心。这种世家大族平日想进个门都难,如今可以免费观看,不看白不看!
封氏内府的景都是大景,确实蔚为壮观,四下旷野,那百米日晷斜横在旷地中央,随日光移动,打下古老而孤寂的时光倒影。
这里和那些地处资源丰沃之地的名门十分不同,许多门庭洞府就建造在层层错错的山坡崖壁之间,砖瓦和山石浑然天成,勾勒出群狼山嶙峋险峻的脊骨。
走至人多处,数百人集于一处不显得拥挤,仿佛只是荒山旷野间的一小丛绿植。
大约是群狼山实在太荒了吧,封家子弟的门派服饰全是层层叠叠的绿,草绿青绿墨绿,大约代表着不同的身份。
“那是在干嘛呢?”
叶殊和封无砚在距离人群二十多米处停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那边子弟们似乎也注意到了宗主的到来,人群隐隐有了躁动之意。
“年轻一辈的子弟在进行召灵测试。”封无砚回答道。
“召灵测试?”
“对。封家闻名的契灵术,你应当听过吧?”
“那自然听过,虽然不知详细,不过我们那种小山门最热衷于这些话题,总会传的神乎其神的。”
“也没有什么神的,不过是人以神魂之力,召唤与自己相合的灵魄,与其结定契约,借助其力量修炼。”
叶殊感叹:“这还不神么?众所周知,修灵在人为,修魂看天意,世人都知魂力强大的好处,可在契灵术问世前,谁又知道这魂力该怎么修。”
封无砚有点意外,看她一眼,随即又了悟了:“忘了,灵梦门也算是修魂一道的。”
叶殊不置可否:“我门修细节,你们修体量和细节,还是你们更胜一筹。”
说话间正好有一个子弟上前,落在一面巨大古铜镜面前,他掐指刺破食指,凝血凌空画了一道符,契进铜镜镜面。只见镜面如水荡起波纹,不一时竟传出呜呜风声,又似鬼哭狼嚎。
不怪外界风言风语,这场面若不解释,当真有几分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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