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一到静冈，八海真央便拉着松田阵平和天堂晴华不知钻去哪里了。

        越泷——不解风情、只会败兴的死板家伙，不负这一串形容，正在与横沟参悟对案件信息。

        拥有一头珊瑚状卷发的横沟警官见到越泷仿佛溺水的人遇见了浮木，就差直接跪下了。

        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了两件杀人案，而这两件案子至今一件未破，甚至连调查的头绪都没有，横沟参悟正彷徨无措中慌不择路般地找到他那位老是教训他这个哥哥的弟弟，不出意料地又被说教了一通后去寻求了越泷的帮助。

        “寒暄就免了。”越泷抬手示意喋喋不休地表达着感激之情的横沟参悟闭嘴，直到自己翻阅完两件杀人案件的文件资料，“最近一件案子的现场应该还在吧？”

        “在的在的，听我弟弟说你同意了，我就一直让警员维护好现场，除了尸体被运走，其他都和刚发现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在就出发吧。”越泷合上文件。

        横沟参悟答应了一声，让警员去开车，又问越泷：“话说，不是还有一个和您一起的法医小姐来着吗？她去哪了？”

        越泷脚步一顿，皱紧了眉，“不用管她。”

        “这怎么行——杀人凶手还没抓到，放一个女孩独自一人在外面也太危险——”

        “要真的碰上了，危险的只会是凶手。”看见横沟参悟不解的豆豆眼，越泷叹了口气，“她和我的一位朋友在一起，还有一名电视台的实习记者。”

        横沟参悟总算放了心，没再絮絮叨叨地和越泷搭话，而是一句一句地回答越泷询问的关于案件信息的问题。

        “你们没有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不是的，第一件案件的死者死前不久才和前男友分手，所以我们把他作为了重点调查对象——但实在是没有找到证据，然后又发生了第二件杀人案，第二位死者和那位男人毫无关系，所以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既然如此，你们是凭什么认定两件案件是连环杀人？”

        “因为，死者的致命伤都是在腹部，还有”横沟参悟想着，“死者的头发颜色，都是褐色的。”

        越泷：

        死神金色的眼眸中漫上了无奈和烦躁，这样的理念，这样的破案思路，难怪警察不得信任，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到最后还是甩到了他头上。

        横沟参悟直觉越泷警部现在心情不太美妙，顿时像被捆住嘴的鸭子，不敢说话。

        到了第二件命案的现场，由于警方的保护还算到位，还能复现出当时的场景。

        干涸的黑褐色血液淌在用胶带黏出的人形腹部的位置，出血量很大，渗透了这一块草地。

        不远处的灌木草丛，有一处非常明显的倒伏痕迹，显然凶手和死者就是从这个方向来到这里的。

        越泷让横沟参悟去联系解剖死者尸体的医学研究室，却得到了遗体压根没有司法解剖的回答。

        在霓虹国，尸检率只有不到10左右——横沟参悟的回答也不算出乎意料了。

        只能等八海真央那家伙玩够了再说越泷没再纠结，而是顺着灌木丛的倒伏痕迹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走过茂密的杂草丛，几颗树木从眼前晃过，而后便豁然开朗——

        海鸥的鸣叫被海风吹拂到耳边，大海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游客们欢乐的叫喊声，混杂着层层叠叠的滔滔海浪。

        凶手和死者是从这片海滩上走到林中的么？

        横沟参悟有些尴尬地表示，他们并没有调查到这一点——就连那个倒伏的痕迹，都是越泷指出来他们才看见的。

        越泷：

        他本以为东京的鉴证科已经是双目失明了，没想到静冈还能青出于蓝。

        --

        “鉴证科的工资不能省。”八海真央语重心长道，伸出手拍拍垂头丧气的珊瑚头警官。

        然后她转头便兴高采烈地跑向了海边。

        由于鉴证科重新勘察还需要时间，横沟参悟也不好意思让本来就是被求来帮忙抓犯人的刑警和法医干鉴证科的事情。

        好在伊豆的海滩是暑期中非常不错的消磨时间的去处。

        八海真央和天堂晴华两人在去市区逛街时就买好了泳衣，甚至连松田阵平都有一身。

        “喂，别像个被排挤的傻瓜一样。”松田阵平将墨镜推到刘海之上，习惯地搭上越泷肩膀，“其实我特意给你也挑了一套海滨套装呢！怎么样，别傻站在这里了~”

        越泷偏过视线，这人穿着一身海浪花纹的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其下紧致的肌理，裸///露的小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他移开眼眸，看向正前方，到底还是默许了。

        “给！”松田阵平递过来一个纸袋，眼底有几分促狭的意味——谁让这个假正经满脑子只有工作，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们使点小恶趣味，“那边不远的地方有家小旅馆，可以去哪里借个房间换衣服。”

        越泷接过纸袋，“不用借用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今晚也回不去。”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

        松田阵平不知越泷想做什么，默默地看着那只骨节鲜明地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然后一把把他地墨镜按回鼻梁上。

        “虽然这里是伊豆，但还是注意一下。如果被人发现身份，就没有下次了。”

        说着，他也没去看纸袋里的衣物，提着便向不远处的旅馆走去。

        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既然是“被人发现身份”，那就只要别人不知道他是松田阵平就可以了。

        虽然心中明白越泷放松了死守的所谓的规矩，但并不妨碍他朝这个家伙的背影做鬼脸。

        真想看到越泷换上那身衣服之后的表情——

        旅馆面积不大，一楼大厅是提供餐饮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饭点因而没什么人在，只有几个打着赤膊的大叔一边喝着啤酒吃着毛豆唠嗑。

        “客人您好。”戴着眼镜，皮肤黝黑的服务生走了上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开三间房间。”天堂晴华和八海真央可以睡一间，松田阵平一间，越泷自己一间。

        眼镜服务生走到柜台后翻出登记簿迅速查阅了一遍后抬头说道，“很抱歉，现在只剩下两间房间了。”

        见越泷皱起了眉，服务生解释道，“现在是暑期，所以这家离海滩很近的旅馆房间非常吃紧——这两间空房间还是今天正好有人取消了预约。”

        “没关系。”越泷点头，“那就两间吧。”

        他有些后悔，应该把小猫带来的——可自己已经答应了松田阵平。

        算了，不过是和人睡一间房而已，又不是一张床。

        “那请问您的名字是？”

        “越泷。”

        服务生迅速登记好了名字，然后递给了越泷一把钥匙，“另一把钥匙放在我这里吧，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越泷没有意见，提着袋子去了房间。

        然后他就发现——这家小旅馆是非常传统的日式装修，房间都是榻榻米，而不是床榻。

        越泷：算了，又不是睡一床被子。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直到他打开袋子拿出花花绿绿的衬衫和裤子，发现还能再退。

        ————————

        松田阵平躺在一把躺椅上，嘴里叼着椰子的吸管，一双长腿肆无忌惮地交叠，十分嚣张的姿势。

        越泷一眼就看见了他，走到他背后问道，“她们两人呢？”

        “咳咳——”松田阵平猝不及防下吓了一跳，一回头，又差点没将嘴里的椰汁喷出来，“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我就说很适合你哈哈哈哈！”

        越泷半敛眼帘，然后，伸手一巴掌拍在了边笑边咳嗽的人背上发出好大一声沉闷声响。

        “我靠！”松田阵平终于缓过气来，“你谋杀啊！”

        “你可能会先因为咳嗽而窒息。”

        “真是，恩将仇报，亏我还特意帮你挑了这件这么衬你的衣服。”松田阵平碎碎念，差点又没忍住笑出声，“她们俩不就在前面玩么——咯，就在海里边正在和一个穿黄色衣服的男人说话。”

        说着，两人都起身往那边走去。

        八海真央笑着和黄衣男子道别，才看见走来的越泷和松田阵平。

        某位卷毛墨镜男人自是一身自然潇洒，白色的衬衫与海浪，在阳光照耀下，热烈而张扬。

        而他身边的某人——冷漠的神色甚至压下了过于花哨的衣衫，看起来竟然意外地中和了越泷生人勿进的气场。

        但八海真央实在是知道越泷究竟是怎样性格的人——她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一手不停拍着水花。

        尤其是越泷依旧不动声色，反而愈发让她发笑。

        “真央，你还别说。”天堂晴华也笑了，不过并没有八海真央如此夸张，“越泷先生这一身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

        “平易近人吗？”八海真央擦了擦飙到脸上、眼眶边的海水，“或许吧——看招！”

        说着，一挥臂扬起一大片水花，哗啦啦地扬在了岸边干爽的两人身上。

        拍完水她便拉着天堂晴华就跑。

        松田阵平也被连累了一身海水，他紧了紧拳头，然后捋起了袖子——“八海真央，你给我等着！”

        然后一手扯住越泷，大跨步往前追。

        扯着扯着，便觉得越泷这个木讷的家伙太妨事，松开手继续追。

        八海真央一边跑，一边弯下腰掬起一捧水扬向追击的人，连天堂晴华都被感染，也玩起了水花。

        几人追着闹着，往深处跑去了。

        越泷踩在浅水中，看着嬉笑玩闹的三人，温热的海水从小腿间流过，仿佛传递来了热烈欢快的情感。

        真是幼稚鬼。越泷嘴角不知何时带上了浅淡的笑意，但这份幼稚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带着难以抗拒的感染力。

        他就像穹日的太阳，夜空的烟火，慵懒的黑猫，永远是人们视线无法忽视的焦点。

        但死神见多了灿烂之物的陨落，即使自己仿佛也感受到了温度。

        不，既然感受到了温度，不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吗？极度深寒会有温暖的感觉吗？

        越泷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失去了三人的踪影。

        海水淹没了温度——越泷猛地打了一个冷颤，但死神的躯体没有这种反应，这个冷颤只是幻觉。

        松田阵平人呢？！

        死神金色的眼眸中慌色一闪而过，然后回归冰冷的寂无。

        越泷还没用这双眼睛看见自己想要搜寻的灵魂，灵魂本魂就已经从越泷身后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波汹涌的水浪。

        什么？——脚下湿滑的海沙一软，越泷瞬间失去了平衡，顺着扑面而来的人与浪倒下，砸出好大一朵水花。

        “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哈哈哈哈！”某人极度不自知地嘲笑道。

        被海水扑了一脸，坐倒在齐胸海水中的越泷：

        他突然冷哼了一声，然后。

        一抬手扑了笑得猖狂的某卷毛一脸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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