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警察没有双休日，但是有轮休。

        本来打算睡完一整天的越泷，被一通紧急电话call起来，气压down到谷底。

        “我们接到了一位市民的举报。”目暮警部脸色严肃，“这位市民在一栋公寓里发现了毒/品，经检验后是□□，现在那些毒贩正在逃窜，务必要在他们逃出东京之前抓住他们！”

        “交通部已经在各高速路口设置了关卡检查，现在，每一组根据以下的安排支援”

        警员们快速分好了组，在临行前检查装备。涉及到毒/品，所有警察都拿出了最端正严肃的态度，以最效率的速度迅速完成了出警。

        从拿到配枪的那一刻开始，松田阵平就主动接过了检查的任务。

        “没有时间浪费。”越泷这么说道，将自己和佐藤美和子的配枪都交给了他，“去检查其他装备。”

        松田阵平活动活动手指，开始快速地拆卸零件检查再组装回去，在越泷和佐藤美和子刚刚检查完防弹衣、手铐等其他装备时就组装完毕了三支手/枪。

        总耗时不到三分钟。

        毕竟只是检查一下零件是否有故障，完全比不上修好一支缺失零件的手/枪的难度。

        越泷接过枪没说什么，倒是佐藤美和子惊讶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不过现在不是夸赞的时候，检查完毕的警员们立刻冲出大楼。

        毒/品要问越泷最讨厌的工作内容，这一项可以排到前三。

        作为警察或是回收灵魂的使者——在他漫长无尽的工作生涯中，吸毒人员的灵魂永远是最令他作呕的。

        在一张张干净的废弃品中干着无聊的回收分类确认工作，下一刻拿起了一颗表面完好内里完全腐烂的苹果。

        就好像大部分人类不会再使用打死蟑螂的那件物件，不同的是，毒贩可比蟑螂可怕多了，好歹你不会担心蟑螂致人死亡。

        松田阵平下意识想点一根烟缓解一下自己凝重的神经，但想起坐在副驾驶的越泷，只搓了搓手指没动。

        如果说他以前拆除的都是物理攻击的□□，那么毒/品完全就是一颗精神炸弹，从内到外地摧毁一个人。

        作为刑警，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案件的。

        车上，佐藤给越泷和松田阵平讲了一下案件的经过：今天上午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瘦长男人跑来警察局说他在一家人家的床底下发现了疑似毒！品的白色粉末，于是就带了一些出来报警，经检验过后果然是毒！品没错。

        目暮警官：你和这家人是朋友吗？

        热心市民：不是。

        目暮警官：？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房间里？

        “热心市民”：……

        于是目暮警官对这位先生举报的行为表示赞赏，然后以其入室盗窃的嫌疑逮捕了他。

        松田阵平：……啊这。

        “犯罪中止，加上举报，逮捕也只是走个流程。”越泷一手撑着脸侧，淡淡道，“而且，如果是个聪明人，或者找个聪明的律师──什么盗窃，他只是看错了房间。”

        当然，最后一句是在开玩笑。

        车内肃穆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佐藤美和子的马自达开到了一处检查关卡，三人下了车，其中佐藤是便衣──这是他们在车上临时制定的策略，越泷的脸只要是关注新闻的都有或多或少的印象，而佐藤美和子和这道关卡中的某位女交警素来有交情，方便在暗中隐藏。

        于是佐藤美和子去找正在一辆辆检查车的交警们中的熟人宫本由美，越泷和松田阵平直接亮明了警察身份，到了最前头，借口说是追查一个涉嫌抢劫的逃犯，还拿出了一张长相凶悍的男人照片，让车主摇下车窗给他们过一遍样貌。

        车辆中有某两人松了一口气，反正他们的脸没上过通缉，只要不深入检查行李物品之类的，什么都好说──不过就算检查了，他们也不是没做伪装的。

        然而随着排在前面的车辆一辆一辆地通过关卡，两人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等前一辆车检查完——就轮到他们了。

        怎么回事，都快十分钟了，一辆车而已到底在磨蹭什么？！

        正当他们满心焦急，盼着那两个条子赶紧放过前一辆车，这样他们没瞒过去也能强行闯关……却只见那两个条子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就相协走了过来。

        后座的女人将位置上的毛毯往一旁的行李上盖了盖。

        驾驶位上的男人摇下了车窗，端着一副等了太久而暴躁的“路人”的神情，询问要做什么事。

        “有一个抢劫犯在市区抢劫了他人财物之后逃跑了。”越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能让我们检查一下吗？”

        男人嘴上骂骂咧咧地骂着这侵犯了公民的隐私，极不情愿地摘下了墨镜，后座的女人打了个哈欠，也露出脸来。

        “那些行李，可以让我们检查吗？”

        “只是一些刚买的水果。”驾驶座的男人怒视着两人，“只能看，别碰坏了！”

        后座女人倒是端着一副红脸，很配合地掀开了毯子，“一些金馆橘，警官们需要拿一个吗？”说着，递了一个出去。

        越泷接过，确认是真的橘子，又递给松田阵平。

        表皮完整，揉捏起来手感也没有不正常的凹陷——只是，这香气是不是太淡了一些。

        松田阵平看向那一箱“水果”，这种分量，加上蒙在毛毯里也染不上车内的烟味……他面色如常地把这颗真的橘子还回去，给越泷打了个眼色。

        越泷动作顿了一下，眼眸微垂。

        车内的两人直觉有些不对——按理来说应该是混过去了，可那个黑色卷发的警察不知道跑哪去了，“大名鼎鼎”的越泷警官还在盘问他们。

        他们的身份证明都是配套的假货……应付过很多次检查了，没道理这个越泷一直用这一点卡着他们——该不会是被发现了？！

        沾了毒的家伙狠辣程度是难以想象的，被发现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驾驶座的男人眼底便闪过狠色。

        越泷没有错过驾驶者的每一丝变化——他立刻对着对讲机喊道：“佐藤，从车子上下来！”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毒/贩两人的车硬生生地撞开了前面挡着的车子，原来那辆车在松田阵平发现不对后就通知佐藤悄咪咪地换成了警方的车。

        佐藤动作极快，并没有受伤，毒/贩却挤开了露出的空隙，拖着被撞瘪的车头飙驰而去。

        松田阵平立刻打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室。

        “出来！”越泷抓住他的手腕，“佐藤去呼叫支援，交通部会通知前方收费站将人拦下来。”

        “那他们在高速上恶意行驶，强行拐去其他道路怎么办？”松田阵平寸步不让，“不追在后面限制，会危害到高速上其他市民的生命安全！”

        那也是他们的命——是如果没有自己干涉的下的命运，但是越泷不能让任何可能影响到松田阵平命运的事态发生，“那也只会白白加大你牺牲的概率——”

        “我是刑警，越泷警部！”松田阵平的眼神异常坚定，他毫不动摇地直视那双令人胆寒的金眸，心中满是坚不可摧的责任和正义感。

        越泷愣了，松开了他的手腕。

        松田阵平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打着了车子——车门又“咔哒”开启、关闭响了两声，某个棕发警官也坐到了副驾的位置。

        他没时间多说什么，只将油门踩到了底。

        其实这是完全没必要的……越泷能感受到需要回收的灵魂的吸引，只用按照他安排的那样就能顺利地逮捕他们，可越泷没有强硬地坚持自己足够“安全稳定”的计划。

        临终愿望关怀者么……开什么玩笑。

        隔着镜片的“3”愈发血红，越泷克制住别开眼睛的欲/望。

        他的样貌俊秀，气质优雅而带着痞气，真碰上事也能眼神坚定，认真的态度一往无前，目不斜视，灵魂的温度灼热滚烫，而这份滚烫，终将化作火焰烧毁他的生命。

        真是一项麻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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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逮捕工作很顺利，那两个家伙只是一个小作坊的成员，供出了加工地点和最后两位同伙。

        警员们都是一副如释重负、愉悦的表情，某个警官的臭脸就显得特别明显了。

        佐藤美和子悄悄戳了戳松田阵平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追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虽然一路上越泷一直都臭着一幅脸。

        松田阵平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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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怎么样？”傍晚的风吹过耳边，带起几缕发，松田阵平手臂曲起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清冽的晚风穿过发间，穿过胸腑，带走杂乱的思绪和苦闷。

        他喜欢高处，烦心的时候找一个安静的高的地方眺望远方，心情就会舒缓很多。

        说着，松田阵平拿出了自己的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支mevius递给越泷。

        越泷接过放入口中，虽然不是他以前抽的那种特制款——但是也无所谓了。

        他拍了一下裤子的口袋，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烟盒早就空了，所以连打火机都没带。

        松田阵平没看见过越泷这样有些许窘迫的模样，于是也没将打火机抛给他，反而是笑着点着了火向越泷走去。

        越泷手插着口袋，金色的眸子隔着镜片，看着那枚血红的数字，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蓦地，一点火光亮了起来，在风中摇曳——然后忽地熄灭。

        松田阵平楞了一下，伸出手想挡住天台吹来的风——

        面前高大的男人突然移步，低下头半弯了腰，就着他的姿势自己点着了火。

        而后男人洒下的阴影退开，烟雾在他眼前与鼻尖缭绕，再随着手指飘向远方的天空。

        松田阵平回过神来，没忍住露出了笑容。

        表面上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实际上还是把他当做朋友的吧？

        于是他走到越泷的身边，将心中的疑问道出。

        越泷手指一颤，只道了一句没什么。

        要他如何说，他闻不到果木的清香，感受不到火热的温度，品尝不出食物的五味——与松田阵平走得越近，所有的一切都化作钉子往内挤压，时刻提醒他是个异类。

        手中的香烟没有丝毫味道，越泷靠在栏杆上往下望去，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个人的命运也消失在了眼底

        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越泷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落寞的神色——或许人人都有不可言说的惆怅往事，越泷也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机器，倒是一下拉近了距离感。

        男人很快就收敛好了神色，在旁人看来，便是纾解了心情了。

        越泷看向身边的黑色卷发警官，微卷的发丝被风轻轻抚动，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托着香烟，清澈的眸子望向远处，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侧眼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这张俊秀的脸与他要求追上去时坚定的眼神重合。

        令人悲伤的从来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随之逝去的风华与颜色。

        越泷想，这一幅画面应该会镌刻在他的记忆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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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心有郁结的越泷，在回到家时看见门口某个小玩意的时候气压更低了。

        0357mm的子/弹越泷冷笑了一声，将这颗火药都没卸下的弹丸塞进不可回收垃圾桶。

        看来他的存在已经让警视厅内部某些人如鲠在喉了，最近似乎在追查黑枪的动作简直是在把刀子往他们脖子上架。

        或许也不止是追查黑枪这件事越泷来到警视厅的短短一年，警视厅上下改头换面了一番，某些人想做动作也就越来越难，毕竟如果警界上层不是脑部不全的话，很难相信这样的警视厅刑事部能一直存续下去。

        以往是否有人暗自针对他越泷并没有在意过，但这一次显然是恨不得他明天就消失的程度。

        倒也算是合上了他的计划。

        等到

        越泷摘下眼镜，将它放回眼镜盒中。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越泷轻闭的眼上，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将薄被盖在脸上，隔绝那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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