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故地重游（1）

苏意一直往前飞，不知不觉竟是又回到了人界，还偏偏是落到了青石镇。这个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已经有十年，苏意没有回到过这里了。她突然，很想回家看看。
  苏意走到家门口，只见那运来饭庄的牌子，还跟从前一模一样。就好像，一切都还没变。
  系统：“宿主，我们又回来了。”
  “嗯。”
  系统：“要进去吗？”
  要进去吗？
  苏意也是被问住了。想进去故地重游，但又怕物是人非，只是给人徒增伤感。
  突然，身后冒出一道声音，“一一，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苏意转过身，明明是同一副相貌，可她却分得很是清楚，眼前的人是顾南栀，不是冷凝雪。
  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却偏偏又是一摊死水。
  “好。”
  顾南栀上前，拉着苏意进了饭庄。这里对两个人来说，有太多的回忆和羁绊。
  顾南栀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苏意喜欢的菜，又要了两壶酒。上菜的那个小二，居然还是熟识。
  那人认得苏意，但不大认识顾南栀。
  也是，顾南栀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十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有六岁，是奶乎乎的红翎。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板和老板娘，他们还好吗？”
  “都好。”
  “这位是？”
  “红翎。”
  那个小二有些惊讶，但隔了十年，或许是又觉得甚是合理，就跟两人多聊了几句，才又下去忙活了。
  顾南栀说道：“刚在这里见到一一的时候，我还怕，一一会因为养不起我再把我丢了。但后来，一一竟然在这里帮我们找了个家，也有了阿爹阿娘。”
  顾南栀夹了块鱼肉放进苏意碗里，“一一真是给了我太多惊喜。”
  “想丢来着，但你小时候太可爱了，圆滚滚，软乎乎的，还乖得紧，实在是舍不得。”苏意夹起碗里的鱼肉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品尝了一下，居然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顾南栀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一的意思是，我长大了不可爱呗！”
  “是。红翎什么都听我的，我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我不喜欢的，她也会事事顺着我。可，顾南栀不会。”
  苏意抬起头，“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做的事，她的对错和取舍永远不会以我为标准。”
  “红翎还是我的小尾巴，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这一点，顾南栀也做不到。”苏意说着，又越发觉得委屈，心里那股沉寂感再次袭来。
  顾南栀轻抿着嘴唇，与苏意四目相接。她知道，苏意现在不开心，很不开心。
  良久，顾南栀才回道：“一一，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自己的选择而已。”苏意低头，夹了块菜放进自己嘴里，“有些话就是很矛盾，不说委屈得慌，说了，又觉得矫情。”
  顾南栀在两人之间设了道隐形的隔音结界，才开口说道：“冷凝雪再厉害，本体也不过是一缕怨灵，修不出肉体。所以为了更好的活动，就只能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
  “所以，你很慷慨地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了她？”
  顾南栀很熟练地拿着一只螃蟹拆了起来，“不是借，是同化。她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只不过是分开太久，有些生疏了。”
  “那她呢？就心甘情愿被你同化？”
  “自然不是。但她需要我这副身体，想要涅盘，别的身体可做不到浴火重生。所以，她也只能赌。”
  苏意抬起头，“前一百次涅盘，为什么失败？”
  “涅盘之火，一旦燃起，就会肆虐于六界。神仙尚且有能力自保，但下界生灵，乃至鬼界，只怕就要死伤殆尽了。所以，我就偷偷动了手脚，在涅盘之火燃起之前，先泄了凤灵。然后，就失败了。”
  苏意倒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缘由。
  系统也很是惊讶，“宿主，这个顾南栀，还是个好人啊！”
  苏意在心底暗暗说道：“废话。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还是以前把她当坏人来着？”
  系统：“没有，好人，大家都是好人。”
  “既如此，天帝和王母她们为什么还要逼着你涅盘，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顾南栀自己面前盛蟹肉的碗推到苏意面前，“知道。但他们不在意。在他们眼里，下界生命就如同蝼蚁一般，毁了，大不了再重建一下就好了。”
  “重建？”
  “天上有育凡仙，注灵神，可以捏土折枝成人。原本他们的存在，只是为着维护世间平衡，生生不息的。但必要时，行逆天之举，他们也可以将这下界换一批生灵。”
  “所以，这也是天帝和王母放心让你涅盘的原因吧！”
  顾南栀点点头，“嗯。”
  苏意有些气愤，“这和草菅人命有区别吗？”
  “没有，但人，始终斗不过天。所以前一百世，我都想着直接死了算了，省得这么多事。但奈何血凤天生命硬，不大能死得了。又被两双眼睛盯着，居然还越活越长久了。”

  苏意瞪了顾南栀一眼，“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这种丧气话也能随便说了。”
  “血凤一族，向来人丁稀薄，也自知己身不祥，所以有祖训，不入闹事，不涅盘，不为祸。到如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居然还闹出这么多事，倒也真是意想不到。”
  “这又不是你的错，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苏意夹了块鸡肉塞进顾南栀嘴里，“蝼蚁尚且偷生，你这么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做什么？”
  顾南栀咽下嘴里的肉，“一一，此事毕竟因我而起，所以自该以我为终。红翎可以没心没肺，但顾南栀不行。”
  这凡尘里不仅有旁人，还有苏意啊！若是真的毁了，她所喜欢的姑娘，真的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苏意不明白，以顾南栀为终是什么意思。但她所能想到的，都是一些不好的结果。
  苏意想开口问，但她又不确定自己敢听。索性不问了。
  苏意倒了杯酒，咕咚一下全倒进了肚子里。顾南栀赶紧抢下苏意的杯子，“喝这么急做什么？饭都还没吃几口呢！”
  “南栀这次，是因为什么出现的？以后，我见到的，会是顾南栀，还是冷凝雪？”
  顾南栀脸色铁青，捏紧手里的杯子，“一一身上的红羲佩压制住了冷凝雪的意识，我趁机偷偷溜出来的。”
  苏意笑了笑，“她亲我，所以你生气了？”
  顾南栀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苏意的唇瓣。这里，应该是她的，她一个人的，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地方。
  苏意没再说话，继续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顺便投喂一下顾南栀。要不她能气得一口都吃不下。
  酒足饭饱，苏意刚放下筷子。顾南栀就起身抱起了苏意，着实把苏意惊了一跳，“南栀，你做什么？这里都是人，被看到了。”
  顾南栀反问道：“我很见不得人吗？”
  “不是。大庭广众，你想做什么啊？”苏意推搡了一下顾南栀，但力道很轻，有点像，助兴。
  系统默默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马赛克，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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