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人的人

好家伙！
谷子衿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这倒是她没想过的待遇，说实话她这佩剑自从拿到手，还从来没真正对战过，这一身武艺学来也是，也不知道她这本事配不配得上这阵仗。
谷子衿这一次倒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肾上腺素激增，以前总在电视上听说，今天可算亲身体会了一次这种刺激感。
她也不犹豫，手中长剑往后一收，脚下再次发力踹向那个僵住的士兵，将他也踹飞出去，摔在长枪面前，这一下也激活了那些拿着长枪的。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其他人便也跟着一声爆喝，长枪便向前刺来，眼见自己四面八方都是长枪，谷子衿却也不急，
只见她脚尖一踩，整个人腾空跳起，狠狠的踩在正前方的长枪上，那长枪被她的重量压着向下，枪头蹭的一下在地板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而周围的长枪也随之转向，向她而来。
这本是一个包围圈，那谷子衿已经是瓮中之鳖，可惜那被踩了长枪的士兵哪里甘心，他下意识奋力的想要抬起长枪，而这个动作反而给了谷子衿再一次腾空的机会。
谷子衿从来没有过这么一刻，感谢上官云澜对自己的严苛要求，眼看着长枪就在周身，划破了她的黑色外袍长袖，她却腾空恰好躲过。
她整个人借着那士兵的力气跃起，一个鹞子翻身，竟落在那士兵的身后，她踩稳脚步，抬腿对着那士兵的后背就是一脚，踹得他往前摔去，啪的一下在楚泽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眼看这些士兵被这一幕气红了眼，谷子衿慌忙摆手想要喊停他们。
“误会误会，我是你们将军的……”
可是这些粗鄙的士兵何时被一个女人如此欺辱过，现在的他们根本听不进谷子衿的任何一个字，一时间大家几乎都铆足了劲，整齐的大喝一声，所有长枪同时刺来。
说来也怪，谷子衿虽然没有实战过，但真到面对这么多凶徒时，她的内心却有一丝隐隐的兴奋感，大概是长期处于上官云澜的压制之下，眼前这种生死相关的事情才能让她真的释放心中的压抑。
她凭着身体的记忆，舞动手中的白色利刃，用剑锋挑开刺来的长枪，两种精铁碰撞在一起，撞出清脆的铿锵声。
谷子衿脚下轻划半圆，顺着碰撞带来的力道，一式顺水推舟让自己向左边闪去，她身形相比于这些盔甲大哥要灵活许多，要抓她人多反而成了障碍，尤其是大厅之上还有这位大将军的座椅摆件等等，这些士兵根本施展不开身手。
正当谷子衿占据上风之时，一声爆喝传来，是那个被谷子衿踹了个狗啃屎的士兵，那士兵此时满嘴都是血，大概是刚刚那一摔磕掉了他的牙。
这人本是府上的亲卫队的队长陈正，何时受过这委屈，此时的他正将楚泽压制在地上，用膝盖顶着她背在身后的双手，双手举着长枪对着楚泽的后脑，气得面目狰狞。
“大胆贼人！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先杀了她！”
卑鄙！
谷子衿暗骂了一声，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将自己手中的剑收回剑鞘，她举起双手，假意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轻声细语的说道。
“各位将军，都是误会，我是你们将军的客人。”
“哪来的客人！我看你们分明是想救这个贼人！”
那士兵指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八，大声的打断谷子衿，不由分说的向其他人吩咐到。
“绑起来！”
谷子衿此时深深感受到了那句老话说得对，秀才遇上兵，有理真的说不清。
两个士兵得了指令，大声应了一声，憋着一肚子气就上前去擒谷子衿，谷子衿无奈的站在原地，她明白此时不应该再激化矛盾，只能看着这两个人一步步逼近自己。
那陈正看到如此，并没有觉得很解气，谷子衿想得没错，他确确实实磕掉了自己的门牙，还是两颗，此时疼痛和屈辱刺激着他的自尊心，这哪是投降就能解决的。
他抬手抓住楚泽的头发，想要就这样将人从地上提起来，这一下疼得楚泽惊叫出声，听得谷子衿心头一紧，脱口大喊。
“你放开她！”
谁知道谷子衿反应越大，那陈正越解气越兴奋，他回瞪着谷子衿，将长枪放在楚泽喉间，大骂道。
“娘的，一婆娘还敢老子大呼小叫，你再发出一丁点声音，我就抹了她——哎哟！”
陈正话语未尽，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疼得他喊出了声。
他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铠甲缝隙之间，插着一根木头簪子，那正是楚泽扎进去的，她的手掌还在淌着他的血。
“不，不许欺负小衿。”
楚泽忍着痛怒瞪着陈正，她不合身的衣服已经滑落到胸上，样子狼狈不堪。
“娘的！我杀了你！”
气急的陈正抬手就将那长枪划向楚泽的喉咙，寒光一闪，红色的鲜血顺着银色的枪头流淌而过，滴落在地，所有人不知为何都憋着一口气，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那陈正被一脚踹飞出去。
“小，小衿。”
楚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就这么单手握着银色的枪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透着森森的杀气，她一声疼都没喊，即使银枪划破了她的手掌。
她扭过头，将银色的长枪向空中抛去，然后在落下时抬脚踢了出去，那长枪直直朝着门口飞去，瞬间穿透了一个士兵的铠甲与身体，将他带飞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那白色的剑不再像柔软的白色丝带，而是像白色细长的毒蛇，攀上之处，鲜血飞溅。
楚泽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她不明白谷子衿怎么了，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眼前的人是谁，或许根本不是谷子衿。
一个士兵倒在她脚边，他的喉咙被隔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了她一身，带着浓浓的腥臭味，原本清净的大厅，片刻之后就该尸横遍野了，她该怎么办？
“小衿……小衿？”
楚泽慢慢迈开步子，想要靠近眼前挥舞着细剑的人，可是，那人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能看到的只有她的身影，隔着剑影和血雾。
一个接着一个士兵倒下，楚泽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她扭头去看，那满脸是血的陈正已经爬了起来，连着被打倒两次，让他内心充满了杀气和愤怒，他这次根本不顾眼前的楚泽，迈步向前，捡起地上的长枪就向着谷子衿冲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楚泽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误伤，抬脚就跟上去，拉住了陈正的长枪，却不想气急的对方干脆直接向后用力扎过来。
这些士兵的长枪用于战场，连尾部都带着尖刺，楚泽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就无力的跪了下去，根本拉不住陈正。
“小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只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听得一声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谷子衿！”
那声音如同魔咒，杀红了眼的谷子衿就像被施了咒语，手中的细剑僵在了半空。
陈正一看这情形，心想自己的机会到了，提着长枪就朝着谷子衿的要害刺过去，却不想临到眼前，长枪并被一道寒光，生生削断，而他自己，也再次被踹飞了出去，只是这一次尤其狠，他再也不能爬起来，而是咳了口血晕了过去。
而出手的上官云澜甚至未看他一眼，而是将手中的剑向后收回身后，她此时手上拿着的，分明是谷子衿的细剑，只是连谷子衿自己都不知道细剑何时到了她手上。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滚！”
那王周看到大厅这血淋淋的一幕，整个都吓得发毛，他和上官云澜赶到的时候，谷子衿脚边已经躺了七八具尸体，几乎满地都是鲜血，王周喝退这些士兵不是为了谷子衿或者上官云澜，是为了他们的生命。
看着士兵退去，僵在原地的谷子衿动了动了，抬眼看向站在她眼前的上官云澜，只觉得浑身从头到尾有一股寒气席卷而来，让她没来由的发抖，她眼中的杀气早已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她不知道上官云澜要干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上官云澜走近她，抬手将白色的佩剑收回她腰间的剑鞘中，顺势将人揽进怀里，缓缓开口说道。
“闭上眼睛。”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轻缓而温柔，语气之间满是难以抑制的爱意，她的拥抱也不像白日里那般霸刀蛮横，而是轻柔温暖，她轻拍着谷子衿的背，感受着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最后在她怀里，失去了意识。
她将人横抱起来，冷下脸扭过头瞪着王周，说。
“明天之前，我要看到这个人的尸体挂在城门上。”
王周哑着嗓子，支吾着，没法开口答应，他当然知道上官云澜说的是陈正，但是他哪能做决定，他抬眼去看上官云澜，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陈正的命是肯定保不住了，只得应了声好，随即自觉的让开了大门，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句。
“来人！带大人去上房！”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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