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坐得太过来了吧

鉴于昨天晚餐不愉快地结束后，鼻青脸肿的明耀对自己深恶痛绝的表情；钟意恐怕自己今天跟他一起坐车上学、生命财产安全都岌岌可危的。

        另外她有私心，这样她就能多跟明昳、亲密无间地相处一会儿啦，她想得很美哦。

        为此钟意特定设了闹钟，一大早就摸黑起床。

        于是明昳从楼上下来，看见餐桌上已经洗漱穿戴好、施施然笑吟吟看着自己的钟意，很是怔了一怔，然后又心旷神怡地展颜一笑。

        “早啊。”钟意热络跟他打招呼。

        “你也早啊。”

        明昳在她不远处坐定，然后两人开始了默不作声、却悠然自得的早餐，很有默契地。

        吃过早餐，明昳向她意味深长点点头，便起身往外边走去；钟意不说话，慢条斯理把嘴巴揩干净、也背上书包出门。

        晨雾很重、天还很黑，钟意从大门出来、就有些害怕了；鼓起勇气、饱含期待往拐角处走，高大修长的男孩果然站在昨天两人分别的地方、静静等着她。

        他朝钟意这边看过来，会心一笑；钟意不说话，脚步却不能自已越来越快地奔向他；然后，两人并肩而行，里边是她、外面是他。

        即使是郊外，附近要上学的学生还是很多，公交站台人潮汹涌；钟意站在人群中，却悠悠然、没什么烦恼，因为，有人高马大的男孩在她身后默默护着。

        也就是漫不经意间，钟意朝人群开外一瞥，昨天侵犯她、令她恨之入骨的男孩赫然站在不远处、默默瞧着自己、不知看了多久。

        两人正正打个照面，男孩很是一愣，然后背着书包、转身离开。

        钟意却血液都凝固、整个人僵成死尸一般，只有呼吸杂乱无章、愈来愈重；咫尺之距的明昳很快发觉，关切地问她：“钟意，你怎么了？”

        钟意听到熟悉的声音，血液才不自觉回暖，身子也无意识依赖性地更贴近他：“我刚才看到昨天那个男孩了。”

        明昳目光就凌厉了，他抬首、东张西望：“他在哪里？”

        钟意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孩、也这么护着自己紧张自己，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吧，但爱情的甜蜜真的说来就来。

        她低下头，声音动情地染上笑意，回他：“他走了。”

        公交车来了，钟意吃一堑长一智，在人潮疯狂涌动间，抬手拽进了明昳的衣袖、非常坚定地；却是没好意思转头、跟他说点什么，赶紧跟着前边的人上车。

        明昳向来如无波古井一般的眼登时波光粼粼，多年以后，当他老的记忆都模糊，却独独清晰分明地记得、女孩紧拽他衣袖那只白嫩透红的小手，像紧拽了他的一颗心。

        始料不及地，上学的学生之多，径直从后车门也围堵上来；钟意防不胜防被人推搡着、就转身迎面撞进男孩的怀里、那股子清新干净的皂香味，不由分说扑鼻而来。

        钟意稀里糊涂的，一张冰肌小脸又飞快地羞红一片；迷迷蒙蒙中，自己也能感觉，男孩的身体一瞬间就绷紧了。

        钟意的小脸越烧越红：他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主动投怀送抱的，毕竟，她这举动真的太狂放热情了点啊。

        钟意都不敢抬首看他，明昳却细心地发现，她饱满白皙的额头都被自己撞红了、默默打量了一会，便埋首：“钟意，这儿有位置，你把手放上去吧，稳当些。”

        钟意还羞呢，不自觉看他一眼、咽咽喉咙，赶紧把住明昳给她找的间隙。

        公车摇摇晃晃，连带着里头的人也跌跌撞撞，钟意竟然有好几次、嘴唇径直碰上他的胸膛。

        完了完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揩油吧，虽然自己却是很想，因为他的胸膛硬邦邦的、还有起伏、非常地富有质感……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钟意忐忑不安、忙不迭抬首偷瞧男孩的表情，表情平淡无奇、应该是没有发觉的，毕竟自己每次都很努力地刹车、虽然刹车失败、但造成的动静是很小很小的！

        真好真好！

        钟意埋下小脑袋、一个劲儿庆幸地叹气，却没发觉，男孩的耳朵老红老红了。

        当钟意和明昳一齐走进教室时，班里很多同学、特别是女同学都一脸惊诧地直直看着他们。

        特别是夏如歌的眼神，径直恨不能跟激光似的把她切成两半；钟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些都是觊觎她心上人的情敌是吗，哼哼！

        钟意不仅不收敛、顾忌地和明昳保持距离，反而还得意洋洋地更近一步、贴近明昳。

        明昳却像是没发觉似的，就跟她这么肩并肩一直来到座位。

        杨柳也是瞠目结舌、有些惊讶地看她：“你跟明耀他弟弟关系啥时候变这么好啦？”

        钟意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意识，自己秀恩爱太过、有些忘乎所以了；但因为是杨柳，她到底没多紧张，所以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就是最近，突然之间的事啦，明昳人很好的！”

        杨柳将信将疑点点头，又一脸认真地感叹：“比起明耀，明昳确实怎么样都好很多啊，至少对你好很多。”

        不过，她的傻冒朋友对明耀这个大渣男情深似海、一爱不复返的，自己早就劝得口水都干了、也就懒得劝了。

        “明昳早安啊，你昨天看了语文老师推荐的、余华的书没？”夏如歌跟川剧变脸似的，待明昳一走近，杀气腾腾的一张脸就立马笑得春风和煦。

        明昳一面把书包放好一面漫不经意回她：“看了，但只看了其中一本的一章节。”

        “是吗，那你看的是哪一本？”夏如歌饱含期待、一双眼锃亮锃亮看着他。

        “〈许三观卖血记〉。”明昳惜字如金。

        夏如歌却惊喜非常：“我也看的是这本诶，”然后飞快瞥了钟意一眼，沾沾自喜溢于言表，又眼巴巴看向明昳，“是不是特别搞笑！”

        明昳却不明所以：“搞笑吗，可以我才看了一点，所以暂时没感觉。”

        “噗嗤！”钟意特地笑得老大声了，前面的夏如歌又转过头来警告意味十足地瞪她一眼。

        一旁的杨柳纳罕地探过头来：“怎么感觉，你跟夏班长之间不太对付？”

        “我们一直都不对付啊，你才发觉啊。”钟意埋首看课题。

        杨柳若有所思，点点头：“确实不对付啊，你俩这名次一直你追我赶的，你还长这么漂亮妖艳、讨人嫌的。”

        “就是眼下越来越不对付了啊。”末了，她又老神在在感叹了句。

        钟意不屑一顾地冷笑：不对付就不对付，自己虚她哦，虽然自己比她小几岁、矮几厘米，打起架来可不一定就输了她！

        “明昳。”钟意叫了一声，前面的人就转身。

        “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吧，当然，你会才讲啊！”钟意可不像有些人，故弄玄虚，把自己跟别人的时间都浪费掉。

        明昳失笑：她是不是有点小看他了，数学算他最擅长的科了，不夸张地说，他刷数学题从来就跟同龄学生做加减乘除似的、轻而易举。

        “这道函数题是吗，其实，找准了算法过程会很快、就是中间这里有一个疑难点，你看，你就算到这一步……”

        明昳埋首，就专心致志讲起来；钟意很认真听着，两人特别自然地越靠越近。

        可右前方的目光过分炽热狠厉，钟意听得一直半解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抬首看夏如歌；却在看到夏如歌难得肿胀成猪肝色的脸，忍俊不禁、失声笑开来。

        明昳抬首看了眼她，像是发觉、又像是没发觉，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离她更近地讲解着。

        两人离得太近、几乎就要挨在一起，钟意面庞都被他湿热的呼吸蒸红，下意识羞涩地想要往后撤退一点；但又想到夏如歌，她停止了动作、眉开眼笑地瞧女孩的反应。

        钟意你简直不要太过分！

        夏如歌恨不得以笔代刀，削了那张招摇漂亮的小脸；随即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她徒然笑开起来：“唉呀，你们在讲哪道题……真巧，这个题我也不会诶！”

        说着，就挪着椅子径直往明昳身边移。

        钟意心里一时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他们都要讲完了，夏如歌还能听得懂嘛？

        再者，夏如歌这数学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这种难度的题，明昳讲了她也不一定能听懂。

        但纳罕着，却眼见夏如歌挨明昳越来越近，俨然都贴到明昳的衣服边了，钟意心里的警报器拉响：女孩果然冲她自鸣得意地笑呢，打得就是揩油的这个主意！

        钟意简直想杀人，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更何况她根本没打算藏！

        她的杀气腾腾太引人注意，明昳抬首，不明所以地瞧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夏如歌离自己近的、短袖下摆都挨自己身上了，人下意识就反感地皱紧眉头。

        “夏如歌，你坐得太过来了吧？”明昳完全不复平日的彬彬有礼，质问夏如歌。

        女孩从没见过明昳这么冷漠、还隐约有些狠厉的表情，猝不及防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就道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坐回去。”

        待她急急、灰头土脸把座位移回去，才想到，自己这么爽快地道歉自省，不就让明昳觉着、自己就是故意去挨他、还占他便宜了嘛！

        转首就想和明昳申辩点什么，却见明昳有些避如蛇蝎的意味了，把自己的座位往墙边挪、摆明了有些嫌恶自己；他却还继续跟钟意说话呢，对她那样的亲昵。

        夏如歌就像嗓子空了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的喜欢上钟意了吗？

        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漂亮一点罢了，除此之外，她不认为自己有哪点差过她的！

        夏如歌余光瞥见钟意的冷笑、极尽嘲讽意味，气急败坏地回身、埋首在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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