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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深入敌营


这是一个巧合,还是说,阿尤这枚暗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场战争而存在的呢?

思及此,慕云卿的心,就如那天边火红的朝阳一般,明明炽热入火,笼罩在身上,却异常的寒冷。

聂君寒搂着她的手臂,正随她心中不安的加重而不断收紧。

这个男人,总是能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慕云卿怕真把他给压坏了,便侧了个身,从聂君寒的身上滚了下去。

但两人依旧相拥在一起。

氛围很好,她伸手摸了摸他比女人还要卷翘乌黑的睫毛。

她柔声问道:“沉吗?”

聂君寒装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旋即点了点头道:“嗯,王妃的确应该减……”

“肥”这个字,在慕云卿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中,被彻底吞噬了。

船帆之上,正轻飘飘的坐着一个人。

破冰总是披散着的头发,被江风吹得四散开来。

他的视线被发丝层层遮蔽,可他眼底的妒忌和恨意,却像疯狂蔓延的藤蔓一般,迅速侵占着他妩媚多情,却又冷若冰霜的脸。

宫主不能白死,身为宫主的唯一后嗣,她慕云卿如何能与敌人相亲相爱?

不行!他绝不会允许那样骄傲的宫主,被自己的女儿背叛。

慕云卿,你既然选择了聂君寒,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个神一样的男人,那个与我而言,犹如生命一般重要的男人!

孟德军的战舰抵达港口。

风仓渡口是北境最大的一个内陆港口。

渡口依托着天然地势,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局面。

慕云卿和聂君寒在王都时,就已经选定了风仓渡口为孟德军的驻地。

之前一路人马,合并着凤池宫的精锐,提前两天就已经与边军汇合。

此时正苦守要冲,即将弹尽粮绝!

城内军民一心,家家户户都将多余出来的口粮拿了出来。

有些老人家觉得自己浪费粮食,竟然就直接绝食而死,死前留下血书,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无国无家,不如一死了之!

因着越来越多的老人绝食自尽,城中人心被刺激到了顶点。

衰兵必胜,昨夜的一场反击战,愣是将人多势众的吐蕃大军向后打退了三十里。

三十里处的黑龙山后,就是风仓渡口。

而风仓河是黑龙山唯一一处上游水源。

慕云卿收到消息,她立刻组织了一队人马,跟着自己去河畔投毒。

污染水源,才是将吐蕃大军围困于黑龙山中的绝佳手段。

但这方圆几百里,也就只有风仓这么一条河。

很多村民百姓,都是靠着这条大河吃水的。

可战局危机,她不得不如此行事。

然则之前吐蕃放出来的种种流言蜚语,如今已经在民心中根深蒂固。

若以聂君寒为主帅的孟德军真的强行利用水源来围困吐蕃。

即便这是不得已之举,也必然会引起百姓的内乱。

届时,就算她和聂君寒长了一身的嘴,也洗不清那一身的脏水了。

想到这一点,慕云卿眸子一亮,她有了一更妙的法子。

入夜,几十道黑影在林间穿梭。

打头的一人,行动如雷电,眨眼间,便于远处的夜色融为一体。

那夜枭般的姿态,简直堪比夜晚的精灵,灵动之中,还带着丝丝点点的清贵气息。

此人便是一身黑色劲装的慕云卿。

跟在她身后的人,全部来自于凤池宫,并经历过重重筛选,才能成为最接近宫主的暗卫。

一行人借夜色混入敌军大营。

她说过要下毒,但为何一定要污染全部水源?

吐蕃行军有一个习惯,他们会将大军驻扎之地的全部河流小溪重兵把守。

粮草可以自带,人员进出必定严密排查,以防有奸细潜入。

但唯独这必不可少的水源,只能就地获取,而且一旦被盯上,很有可能就着了敌军的道。

因此吐蕃军队中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军师便特意嘱咐主帅,定是要先将水源控制在自己的势力之内。

慕云卿将随行的暗卫全部分派出去,让他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闯入水源封锁带,成功投毒。

而她自己却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山林夜色之中。

很快,凤池宫的暗卫和封锁带上的士兵打了起来。

声势浩大,争斗激烈。

不出她所料,军中主帅生怕水源出了什么问题,便亲自带着护卫队前去增员查看。

此时军中防守有所松动。

慕云卿空中行走,犹如平地一般。

她静悄悄的落入一顶搭建在主帐旁的小帐中。

这里住的人,应该就是那传说中,被蕃王委以重任的神秘军师。

帐篷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铜兽香炉外,就只有一铺着宣纸的几案。

纸上是一个还未写完的字。

墨迹却已经干透了。

“柔吗?”她眯着眼,语气肯定,却用了疑问的口吻。

她这是有意在逃避一些渐渐附上脑海的猜测。

但急需面对现实的时候,她怎么也逃不掉。

身后,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很快就有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一只白皙的手,从笔架上拿起一只狼毫,再倔强的塞入她的手中。

那只手扶着她的手腕,再将“柔”字没写完的部分,慢慢填上去。

慕云卿没有反抗对方的唐突。

她轻轻的闭上眼,许久之后,才从咬紧的齿缝间,迸出一句话来,“活着的人,却要将自己变成一个死人,躺到另外一个死人的棺材里,爹,您究竟是因为太恨了,还是不晓得要如何与女儿再相逢?”

没错,吐蕃的神秘军师,正是她本该死去的父亲,凤池宫前任宫主。

宫赤君!

凤血救了他一命,当镇北王以为他真的死了,便直接草席裹住,丢去了乱葬岗。

所以,当她和镇北王提起贵妃棺椁里躺着父亲时,他的眼睛里除了震惊和疑惑以外,便是深深藏匿起来的恐惧与彷徨无措。

也许从那时起,不仅她一个人开始怀疑,怀疑父亲是不是真的死了,镇北王也对当年的事重新梳理了起来。

而她终是没有勇气,将埋入庄子地下的棺材重新起出。

但命运弄人,他们父女,到底还是在这儿碰上了!

“柔儿,这是为父与你母亲的恩怨,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

宫赤君的声音很温柔,还带着点点低醇的磁性。

这样一个连声音都好听到让人心烦意乱的男子,想必容貌也是一顶一的绝艳!

可她不敢回头,更不敢与这个男人四目相对。

可是忽然,她肩膀上一沉,人也被强行向他所在的方向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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