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Cha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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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3
纪峣一迈进公司,前台的美女姐姐就甜蜜蜜地让他去纪总的办公室——他爹那。纪峣笑眯眯地道了谢,分了一半的小曲奇给美女姐姐,拎着一兜子饼干点心去了顶楼。
这两年他们家生意越做越大,他爹大手一挥,在市中心盖了一整栋写字楼,自觉牛逼得不行。大概是赚够了,终于想起大西洋彼岸还有个儿子,夫妻俩一合计,把被美帝国主义腐蚀不清的纪峣召唤了回来。
当时纪峣在国外读了个MBA,又自个儿搞了几次投资,别说,愣是赚了几笔。前阵子视频给二老说想去华尔街试试水,纪父一听觉得要遭,儿子学的明明是管理不是金融,还不想继承家业这怎么整,思来想去,最后底气不是很足地问你想不想回国啊,我和你妈都老了,怪想你的……
还以为这是个长期抗争的战斗,结果纪峣一听心就软了,撂下了手头初具规模的一摊子,义无反顾地回了国。
纪父纪母欢喜得不行,纪峣在飞机上的时候,已经激动得去隔壁串了几次门子,车轱辘话把张父张母都给念烦了。谁想儿子一落地,只跟他们吃了顿团圆饭,然后大手一挥,说给我点时间让我放松放松,说完家都没住,揽着几个长辈一人亲了一口,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眼看着回国都两个星期了,纪峣还是没回家,纪父终于坐不住,亲自来公司逮人。
纪峣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老爹已经忍到了极限,再加上之所以当初没急着回家是想勾搭那个男的——结果被温霖搅黄了——他就没挣扎,十分痛快地向组织承认了错误,跟着他爹准备回家。
车驶进小区,停进了车库。
纪峣下车,打量了几眼周围熟悉的环境,才帮他爹打开车门。这几年A市几乎一年一个样,这个小区里却依旧没什么变化,仿佛与世隔绝。
其实这小楼已经买了快十年了,以他们家现在的资产来说,还继续住这未免有点寒碜,只是二老实在舍不得搬——张家人也是如此,在被某阔太太劝着换个大型别墅时,张母曾经说过:“那么大的房子就住三个人,走起来都嫌累!”
其余三人深以为然。
这种没有被繁华遮眼的坦荡,源于四位长辈,也延续到了两个儿子身上。
纪峣跟纪父肩并肩往家走,就听轰轰两声,张鹤正骑着辆重机车从他们家院子里驶出来,见到他们也是一愣,停了车打招呼。
他仍旧不爱开车,年龄大了骑单车不太合适,索性搞了辆重型机车来代步。他现在在逐步接手家里的摊子,每天西装革履骑着摩托去公司,去个饭局还得借他爹的车充门面,搞得他家司机都没话讲。
纪父很不解:“这饭点你要去哪?”
张鹤把头盔掀起来,露出一张石头似的俊脸,硬邦邦的:“干妈说没酱油了,让我跑腿。”
纪父无言,这小区哪都好,就是超市离得太远,走路来回得半个小时,有时候家里缺个什么急着买都得开车——张母有次还被堵在了超市门口。
纪峣嘿嘿乐了,一屁股坐到了他后座,熟门熟路地翻出一个头盔往头上一罩:“我也要去!”一点儿都不见外的。
纪父瞪了他一眼,笑骂:“小跟屁虫。”
张鹤依旧木着脸,任纪峣上了车,他的身材很高大,将后座的纪峣挡得严严实实,一点风都没有,纪峣伸出一只爪子,隔空轻轻戳着他的后背,像是真的碰到了他这个人似的,随后心满意足地笑弯了眼睛。
一路到了超市。张鹤去买酱油,纪峣跟在他后面,单手插兜挑挑拣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张鹤付账的时候,纪峣拿了几根棒棒糖,两包乐事,还有一盒套。张鹤瞟到,啧了一声,仗着身高伸出手,狠狠往下按了按纪峣的脑袋:“胡混了两个礼拜,差不多得了,回家以后把你这副浪荡做派收了!”
纪峣剥开糖纸,叼着棒棒糖嘻嘻哈哈,又挨了张鹤一个爆栗。张鹤懒得搭理他那臭德行,这小子一年比一年油,在国外呆了四年回来,混得不行,跟块滚刀肉似的,他简直无语。
纪峣缀在他身后,吊儿郎当的,眯着眼打量前面男人的背影,张鹤仍然爱打篮球,肩膀宽了不少,屁股更翘了,背肌似乎更有力道了,两条腿也是……妈的这货快一米九了吧。
从小时候起,比起肩并肩,纪峣总是更喜欢跟在张鹤身后,有时半步,有时一步,像个小尾巴。他的目光总是无意识地在对方的背影上流连,想象对方的身材,偷偷想那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手臂,想张鹤耸动的腰部和臀,滴落的汗水,紧绷的腹肌和**的大腿。
以前没开窍时他理直气壮,觉得这只是基佬对于一个人形**的本能反应,就算对方是发小也无法抗拒,他只是打量一下,甚至都没有自我带入。明白自己心意以后,他反而不敢过份去看,只能偷偷摸摸地想着,念着,克制着,生怕粘腻的目光太猥琐,亵渎了对方。
他甚至连对张鹤的性幻想都不愿,有时不小心联想到对方的身体都觉得自己恶心,然而生理反应不是自己想克制就没有的。在美国时,他有时候一个人,就会很想张鹤,一开始只是很纯洁的思念,想着想着就开始***,他想停,却停不下来,负罪感和亵渎感反而让他更快,爽完后他恨不得把自己割了,下一次却仍旧沉迷。
有时候,他几乎痛恨自己身为男人的本能反应。
张鹤是鸦片,是**,是他戒不掉的瘾。
他把嘴里的糖球咬得咯吱作响,它们被咬成几块,边缘锋利得像玻璃渣子,咽下去时,像是铁丝网刮过喉咙,生疼。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过了一会,纪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连下车了都没停下来。张鹤挑眉看他,纪峣一晃一晃地拎着超市袋子,依旧笑得像个偷腥的耗子:“张鹤,我们像不像两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小哥?”穷酸落魄,彼此相依为命的那种。
“…………有病。”张鹤白了他一眼,自个儿进了屋。纪峣落在他身后,兀自笑了一会儿,等人看不见了,才慢慢拉直了嘴角。
饭桌上两家人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热热闹闹地说话。
四个老的很默契地交叉职能,给各自的干儿子介绍对象。纪峣滑溜得像个泥鳅,官腔打得飞起,就是不应承;张鹤专注于美食,吃得头也不抬,全程就撂了一句话:“我暂时还不想找,再说吧。”
张父张母对视一眼,张母小心翼翼地问:“阿鹤……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还喜欢叶叶哪?”
纪峣握筷子的手一抖。
张鹤半晌没说话。
他停顿了会儿,闷头呼噜呼噜把一碗鸡汤喝完了,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顺手帮纪峣也盛了,才说:“没有的事——就是没什么兴趣。”
张母来劲了:“没兴趣可以培养兴趣嘛……老纪前两天跟我说他侄女——就是实业大王的闺女,我那天见着了,觉得怪不错的……”
纪峣挑眉看向他爹,什么时候他爸有个便宜侄女了?
纪父反冲他打了个眼色。全家人都知道,想劝服张鹤这小子,别人没用,非得纪峣出马不可——尤其是谈恋爱介绍对象这种事,一说一个准儿。
纪峣低头喝了口张鹤给他盛的汤,本想装作没看到,想想还是算了。他叹了口气,冲坐在他旁边的发小问:“旁友,你能接受包办婚姻嘛?”语气活像是邪教人员在洗脑,“旁友,你听说过法x功嘛”。
张鹤点头,很自然道:“能啊。”
张鹤这人比较佛,面冷心冷,又懒,很多事情都很无所谓,包括自己的婚姻。
问他,都是俩字,随便。如果再问他,逼急了,再给你俩字,随缘。
在纪峣已经去到美国,且还没跟张鹤闹崩之前,有次他们俩电话聊到这个,纪峣毫不客气地嘲笑他,说他不当个和尚可惜了。
“当和尚就吃不成周黑鸭了。”张鹤顺口接了话茬,然后手机之外的两人都笑了。
他完全没有身为开放的下一代要抗争包办婚姻的念头,在他看来,娶谁不是娶?能让长辈满意就行了。
他拒绝相亲也不是因为抗拒,纯粹是觉得最近事多,懒得应酬,嫌麻烦。
纪峣循循善诱:“那你就去呗,反正结婚这种事,早晚都要去做的,属于主线任务,早做完早省事儿——而相亲就是前置任务,不抓紧的话,好妹子就要被人定走了!”
张鹤嗤之以鼻:“封建糟粕。纪峣,你说这话之前先反思下自己行么。”
要害被拿捏,纪峣秒怂,脖子一缩,乖乖埋头吃饭。
瞧着这两个单身的青年才俊,四位长辈齐齐对视一眼,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都二十五六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愁啊!
吃了饭,纪峣胳膊底下夹着几盘专门带回来的游戏碟就去了张鹤那。张鹤打开门看到他这副打扮真是一点意外没有,甚至连零食都准备好了。
这么些年,他们俩都快奔三了,这爱好倒一直没变,也是不容易。
两人坐在地毯上打游戏,说都没说话,脱离了家人只剩两人独处时,气氛就显得有点诡异。
大四那年纪峣忽然出国,在外头一浪四年,从来没回来过一次。张鹤唯一一次见他,还是自己去美国的那一趟,然后还闹翻了,一直没和好,纪峣这回国都两周了,两人都还没联系过。
今天是纪峣回国后,他们俩的头一回见面,一点没带夸张的。
在纪峣回国前夕,张鹤一家子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张母忽然欢欢喜喜道:“峣峣回来了,可巧有人送了几只野山鸡,正好给他炖了补补。哎哟这破孩子,终于知道回家了——”
张父在旁边添了一句:“还有竹荪,野山上挖的,有灵性的很,那孩子就喜欢吃那个。”
张鹤本来在很认真地埋头吃饭,闻言愣了一下:“纪峣回来了?”
张母还在盘算着给纪峣弄什么好吃的,闻言点头:“嗯。”然后又回过味儿来:“不是,他后天就到了,你怎么还不知道?他没给你说?”
张鹤懵了:“他没说。”
张母一下子笑了,特别幸灾乐祸的那种,她故意酸他:“哎哟,你们兄弟俩感情不是特别好么?他一做决定就打电话告诉我,一口一个干妈,叫的可甜了~”
他不再吭声,继续低头吃饭,心里却有点郁闷。
这种郁闷一直发酵到现在。
张鹤跟纪峣都不吭声,房间里只听到噼里啪啦呯玲哐啷的音效,迷之尴尬。
纪峣渗得慌,他忽然特别想抖腿,然后一边抖腿一边唱:“最怕空气忽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可他不敢,他怂,怕被发小按在地上摩擦。
打着打着,张鹤忽然问:“你真是那么想的?”
纪峣手一抖,操纵的小人瞬间跪了:“啊?”然后下意识伸手去够周黑鸭,想啃一个鸭架缓解心情。
张鹤拍开纪峣的爪子,捞了一根鸭舌送进嘴里:“你不是说结婚是必须完成的主线任务什么的……你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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