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的伤痛谁来承受（上）

锦儿，你要记住，一旦做出了选择，便要走下去，无论对错，都要走下去！

        ————————————————题记

        从门槛到谢展白跟前，不过百步，谢轻云领着梧梦走到正厅中央，停下。

        他正了正衣襟，而后跪下。

        梧梦也学着跪下来，跪在谢轻云身边。

        无论她过去是谁，现在是谁，将来又会是谁，在这一刻，她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谢家长媳。

        “梧梦见过各位长辈。”稚嫩的声音，透着一股罕见的温柔与坚韧，一如她本人，命途多舛，依旧不改初衷。

        谢展白没有回答，哼了一声，看样子对这个媳妇非常不满。

        其他几位长辈见谢展白不答，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尴尬坐着，喝茶的喝茶，发呆的发呆。

        梧梦悲哀地想，如果此时换做姚梦锦，谢展白搞不好早就迎上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可惜，眼下他面前跪着的不是姚家大小姐，而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贫贱少女，一只登上梧桐枝的麻雀。

        “叔父！”谢轻云蹙眉，打破这沉闷的场面，“梧姑娘她——”

        哐当一声，梧梦只觉眼前飞过一道白光，直直冲着谢轻云撞来。

        谢轻云不闪不避，生生承受下那一击。

        “啊——”梧梦惊呼，不禁双手捂住嘴巴，转头见谢展白一手端着杯子，原本拿着杯盖的另一手垂下。

        那雪白的杯盖，摔成一堆粉末，撒在谢轻云的身前。

        “你流血了！要不要紧！”

        谢轻云的额头上，赫然划开一道口子，深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在地面上晕染开一团团红色。

        梧梦心急，更多的是疼痛——疼痛，她知道，他的伤，皆是因她而起，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

        谢轻云的鬓角，若仔细看，可以看到一道疤痕，细细长长，被头发遮挡住。

        那是，她留下的，幼年时候无知任性，最喜与人攀比，争强好胜，结果被几个远房表兄嘲弄不会爬树，一气之下哪顾得上什么小姐呀身份呀，鞋子往地上一脱便窜上树，丫头小厮拦都拦不住。

        等到她意识到什么时已经太晚了，她爬得太高，下不来。

        两眼昏眩，一只手哆嗦地扶着枝干，脚下吱嘎吱嘎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谢轻云的出现加剧了她的恐慌与不安，那一刻她只想扑入轻云哥哥的怀中，嚎啕大哭。

        “梦梦，别怕，我上去救你！”那时候，谢轻云尚小，才习武不久，勉强运气跃上树，将她抱入怀中。只是那树枝再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谢轻云便这么死死抱着她将背脊朝下重重摔在地上，鬓角也被粗糙尖利的树枝划伤，流血不止。

        那一次，大概是她有生以来哭得最惨烈的一次罢！明明没有人教训她惩罚她，她却哭得撕心裂肺，谢轻云根本忘了疼痛，一个劲哄着自己不哭不哭。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犯下的错误，是要以最心爱的轻云哥哥去承受的。明明受伤的人不是自己，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犹如剜心，痛入灵魂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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