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幕.鲸歌

那张嘴巴出现得悄无声息，甚至就连大王乌贼的光芒都无法觉察，除去那巨大的嘴，怪物剩余的身体就像是笼罩在黑暗之中一般，寻常人根本难以觉察。

        大王乌贼试图挣扎，口器中激射出大量的水流，从原本慢悠悠的状态陡然加速，如同利箭一般飞出，引起一阵激荡。

        但它的速度再快，也无法逃脱那张大嘴的范围，那怪物似乎只稍稍转头，便将整只乌贼咬住，原本璀璨的光辉被扭曲撕碎，污浊的液体从大王乌贼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我们走。”

        菲娜打手势示意道，带领爱兰德尔和罗森向那头怪物游去。

        这个时候，爱兰德尔才看清楚对方的本体。

        是一头鲸鱼。

        就像一头阴影笼罩了这片海域，超过两百码的范围内，一切光芒都黯然失色，这头鲸鱼通体漆黑，似乎还萦绕着某种淡淡的雾气，令其能够在这充斥着发光动物的海底保持黑暗。

        趁着这头鲸鱼正在进食的时候，菲娜带着爱兰德尔和罗森接近到这头巨大鲸鱼的身体上，才发现那黑色的雾气实际上是这头鲸鱼身上的毛发，这些毛发足有两码以上的长度，可以轻易让人藏身其中。

        毛发之中，甚至还有许多其他的鱼类，似乎这里也成为一个生态圈，供养着不同种类的生物。

        进入到鲸鱼的毛发之中，爱兰德尔猛然发觉头顶上似乎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壁垒。

        “这是这头鲸鱼的屏障，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会打开，只要在屏障之内，就能跟随这头鲸鱼一起行动。”

        菲娜解释着，看到旁边，一条体长十几码的鳗鱼正闪耀光芒，从鲸鱼的身旁掠过。

        三人等待了好一会儿，这头鲸鱼才进食完毕，心满意足地游开。

        果然如菲娜所说，他们站在鲸鱼的背上，丝毫没有感觉到水流的阻力，就好像身处玻璃罩之内的世界一般，看着外面海洋里的景色迅速往后退去。

        “这是黑雾抹须鲸，因为身上的毛发特别像是黑雾而得名，在倒错汪洋中，可以算是最为强大的几种生物之一，不过它捕猎的都是大型生物，对于人类这种体型的小东西根本不在乎。”

        而黑雾抹须鲸身体外部的屏障，则是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形成的青铜阶特有的防御机制。

        至于在这里形成的生态系统，倒是意外。

        不过，原本黑雾抹须鲸身上就容易堆积污垢，毛发之间容易因为腐败的血肉沾染而滋生各种皮肤病，这些生活在毛发之间的小鱼，就依靠吞噬黑雾抹须鲸的进食的残渣生存，同时也为这头鲸鱼解决了皮肤疾病的问题，也算是一种共生。

        “黑雾抹须鲸能够潜入到倒错汪洋的深处捕食，它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大王乌贼，不过，作为鲸鱼，它也有着一个特点，那就是定期需要上升到海面之上呼吸。”

        菲娜说道，顺着黑雾抹须鲸游曳的方向看去。

        这头鲸鱼正在缓缓向着上方游动，速度乍看之下很慢，但罗森实际上知道，在它巨大的体型之下，这看似缓慢的速度也已经超越绝大多数的生物了。

        “在倒错汪洋里，最快的旅行方式就是依靠这头鲸鱼，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的时间里抵达第四层，而且不用担心中间遇到其他危险的生物。”

        说话之间，菲娜就看到迎面冲来好几头长达二十码的鲨鱼，这些鲨鱼脑袋上有三对复眼，身上还覆盖着骨质铠甲，俨然是相当强的捕猎者。

        但这些鲨鱼仅仅看了黑雾抹须鲸一眼，在这头鲸鱼身边跟随着游动了一会儿便离开，完全没有袭击的打算。

        黑雾抹须鲸继续前游动，只不过比起之前，似乎速度要慢上许多。

        “好像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就在菲娜疑惑的时候，不远处的海水中，一团黑影突然出现，转眼就接近到这头抹须鲸身边。

        “什么？”

        爱兰德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发现，原来这竟然是另一个黑雾抹须鲸。

        这一头的个子要比他们所在的这头大上许多，身上黑雾笼罩中隐约可见有几道伤痕，不过这头黑雾抹须鲸似乎没有敌意，仅仅与其并驾齐驱。

        “这个大小，是雌性的黑雾抹须鲸！”

        菲娜很快觉察了对方的身份，从个头来看，雌性的黑雾抹须鲸几乎要比雄性的大上一圈，对比之下，很容易辨认。

        “难道说是在求偶？”

        毫无顾忌地说道，菲娜两眼顿时放出光彩。

        “求、求偶！！？”

        爱兰德尔倒是对于菲娜说到的这个词有些惊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东西，脸色似乎有些泛红。

        “传说黑雾抹须鲸求偶的时候，会唱出美妙的歌谣，歌声甚至能够传遍整个倒错汪洋，只要能够见证这一幕，就会受到幸运的眷顾，接下来的旅程畅通无阻，没想到居然能够看到这样传奇的一幕！！！”

        菲娜显然已经亢奋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这头缓缓接近的雌性黑雾抹须鲸。

        接着，一道奇妙的声音响起。

        就好似一首悠远的歌谣，低沉的前奏之后，便是高亢婉转的长鸣，这歌声原始，朴素，却又直达人心，哪怕是罗森，也能从这歌声之中获得几分感悟。

        仿佛被这歌声所吸引，无数闪耀着微光的鱼儿汇聚，环绕着两头鲸鱼游曳，构成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紧随其后，就像是回应一般，从菲娜脚下的鲸鱼喉咙中，也发出了同样的长鸣。

        与对方的正好呼应，两道声音交织缠绕，化为了一曲和谐的交响，吸引了更多的生物，伴随着两头庞然巨物一起前行。

        “这歌声.....真好听。”

        爱兰德尔若有所思，她过去从未知晓在野兽之间，也有这样浪漫的求偶方式，两头鲸鱼齐头并进，向着前方加速，很快，前面就涌现出了光亮。

        “马上就要到了，准备好。”

        菲娜叫道，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显然，与之前那紧张的氛围不同，这一个小时的旅程可以说是相当惬意了。

        爱兰德尔不禁抓紧了罗森的手臂，下一刻，就看见两头鲸鱼猛地穿出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而罗森等三人，也同时再度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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