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臣很快就会来陪您

可惜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她在大婚之夜，甚至连大婚之礼还未举行，就死在了他的怀里。

        “江初妍！”

        绝望的声音在整个宫殿回荡。

        他惦记了十年，爱了十年的公主，是他害了她。

        方晋熙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地毯上坐了一夜。

        远在边疆的司君墨，夜半醒来，只觉得瞬间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了？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抓不住，握不住，连心都空了。

        于是他再无睡意，起床点兵，连夜做最后一次进攻，他的感觉很不好，他要尽快赶回大凛。

        终于，战事在三天后结束，蒙那投降，签降书，保证世世代代再不侵犯大凛。

        司君墨快马加鞭赶回皇城，想要立刻见到他的三公主。

        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骏马，终于风尘仆仆到了皇城的城门口。

        他甚至还是战场上的那身戎装，上面还沾着蒙那的血。

        守城的认出了他，不敢阻拦，只得放行，司君墨连王府都没有回，直接去了皇宫觐见。

        他要和皇上皇后说，愿意放弃一切，和她在一起。

        司鹤年听说孙儿居然回来了，大喜过望。

        这两年多来，他没有任何渠道得到孙儿的消息，以为他早已战死沙场，如今他竟然回来了。

        听说君墨一回来就去了皇宫，他心道不好。

        于是赶紧赶往皇宫，看到了那个跪在皇宫门外，等着召见的孙儿。

        “君墨。”

        司鹤年声音有些抖，三年未见，他以为……

        司君墨转头，看到了年迈的祖父站在身后，他赶紧起身，几步走到祖父身边，向祖父跪拜。

        “祖父，孙儿不孝。”

        “君墨，快起来，你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

        一辈子都坚强的像钢铁一样的的司鹤年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君墨，先和我回王府。”

        “祖父，孙儿已经平定了边疆叛乱，蒙那已经签了降书，世世代代都不会再侵犯大凛了。

        那个孩子，这几年跟在孙儿身边，孙儿也已经将他培养的出类拔萃了，以后完全不会输给孙儿，也不会辱没北靖王府。

        孙儿愿意交出这一切，求娶三公主，望祖父成全。”

        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计划这件事，如今，终于到了能够实现的时候了，他要拿军功，和明帝去换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君墨，你先和我回王府。”

        司鹤年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惜。

        “祖父，您就成全孙儿吧。”

        司君墨继续叩拜祖父，声音哀戚，他是真的爱她，这辈子如果没有三公主，他不能想象，余生如何过下去。

        他从小就克制，很少主动去要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他这么卑微跪在祖父面前，希望祖父成全。

        司鹤年闭了闭眼，“三公主她，薨逝了。”

        昨天从满国传回来的消息，三公主在大婚当日，用一把匕首自尽了。

        江恒凌当场在朝堂发怒，和亲的公主居然在大婚之夜自尽，满国岂不是要马上攻打大凛！

        “您说什么？”

        司君墨跪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一下，哑着嗓音，一字一句问道。

        “三公主和亲满国，昨天夜里在满国皇宫自尽了。”

        祖父说了什么？他用力听，怎么听不明白。

        是说她去和亲，然后自尽了？

        “为，为什么又要去和亲？”

        司君墨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绝望过，怪不得自己昨夜会那样心痛，原来是她走了。

        “江恒凌答应，只要三公主去和亲，就会派兵支援你，她为了救你，答应了。”

        司鹤年平静说出这句话，这件事，君墨必须知道。

        “啊！”

        他双手颤抖，满眼血红，痛苦的神色已经将他吞噬。

        上一次为了不让她去夷国和亲，他第一次带兵去了战场，将夷国夷为平地，这一次攻打蒙那，就是为了解决后患，用自己的双手守护她。

        可是现在，她为了救自己去和亲了，司君墨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明明已经计划好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为什么会这样！

        “君墨，你冷静点。”

        司鹤年赶紧上前拉住他，一口鲜血从司君墨口中喷出，他直直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他好像看到了她，她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北靖王，你回来啦，你回来就好，我就不担心了，好好活着，我先走了。”

        司君墨在王府昏迷了十天，太医只说是急火攻心，却拿不出个治疗的办法，只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能等他自己慢慢醒来。

        他醒来那天，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再问一句关于三公主的事，整个人瘦削到变形。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什么内容已经不记不清了，只记得，三公主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婚床上大哭，问他怎么还不来。

        第二天，他和祖父辞别。

        “您的培育之恩，孙儿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给祖父磕了三个头，掷地有声，起来后转身就走。

        “君墨！”

        司君墨没有回头，走出了王府，上马离开。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异国他乡，她是他的妻，他必须将她接回来。

        “季育，传我的令，云城副将集结所有兵力待命。”

        去满国之前，他吩咐自己的副将季育。

        “是。”

        云城的兵力是王爷自己的，其战斗力堪比大凛最精英的作战部队，是这几年王爷秘密培植的势力。

        听王爷说过，那是用来以后保护三公主的，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动，就连和蒙那的战争，那样九死一生的时候，王爷都没有调动他们，现在怎么又……

        季育虽有疑问，但是严格执行军令。

        司君墨沿着江初妍一个月前和亲走的那条路，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满国境内。

        方晋熙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每日只抽出两个时辰处理朝政，其余时间就守在大婚的婚房。

        婚房还是一片红色，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连那红烛都还在燃着。

        好像她就躺在那里，睡着了一般。

        宫人通报大凛的北靖王闯入了皇宫时，他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宫人焦急不已，那北靖王太过凶狠，御林军根本拦不住。

        很久之后，“别拦他，让他进来。”

        方晋熙干涩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刀剑声，司君墨闯入了正殿。

        他的黑色战袍沾满了鲜血，剑梢也在往下滴血，眼里的神色太过恐惧，宫人不敢靠近。

        “呵呵，司君墨，你终于来了。”

        方晋熙仍旧坐在婚房的地毯上，头也不抬的说道。

        司君墨将剑直指方晋熙，“为什么要这么卑鄙？为什么要逼她！”

        司君墨知道方晋熙，也知道他对三公主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逼迫她。

        方晋熙印象里，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太傅，居然露出这种绝望到要与天下同归于尽的神色。

        “我爱了她那么多年，想要得到她有错吗？

        是你，你为什么要抛下她自己待在皇宫，明帝驾崩，太子被杀害，萧皇后被禁冷宫，她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

        她那么喜欢你，答应和亲的目的也是江恒凌能给你派兵支援，否则宁死不从。

        甚至临死之前还在惦记你，你为什么不早早娶了她？你就那么放不下你的权势吗？是你害了她，司君墨！”

        方晋熙激动说道，他不好过，也不能让司君墨好过，三公主啊，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也值得你为此付出生命！

        “王爷，您终于来了。”

        佳宁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司君墨跟前痛哭。

        公主，您看到了吗？王爷来接您了。

        “三公主，在哪？”

        司君墨放下剑，问向佳宁。

        “公主的棺椁停放在玉宁殿。”

        佳宁哭着说道，她也是听宫人说，北靖王来了，才从玉宁殿跑了过来。

        司君墨听完，大步离开，朝宁玉殿走去。

        宁玉殿内，一片白色，黑色的棺椁停放在正中间，司君墨将其他宫人都赶了出去。

        一步一步艰难走近，颤抖的手抚上那个黑色的棺椁，他不敢想象那个活泼娇艳的姑娘，此刻会躺在里面。

        打开棺椁，里面只有一个锦盒。

        “王爷，公主她，留不住。”

        佳宁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声音也沙哑到说不出话。

        江初妍已经离世半月，早已遵从满国规矩火化。

        司君墨小心翼翼取出那个锦盒，珍重抱在怀里。

        “公主，别怕，臣很快就来陪您。”

        司君墨好像紧紧抱着江初妍一样，温柔说道。

        “王爷，您别这样，这是公主临死前让奴婢交给您的，她说，让您好好活下去。”

        王爷明显已经不正常，佳宁害怕，连忙将公主临终前的嘱托说了出来。

        佳宁将一封信交给司君墨，还有那把黑色的匕首。

        这把匕首他见过，是三公主五岁生辰时，皇上赏赐的，异域进贡的，仅此一把，上好的玄铁制成。

        “北靖王，三年前，倾雁斋那场落雪，我和你一起白了头，此生，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只是不能陪你走完以后的路，你不要怪我，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今生，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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