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人无完人

容易的态度也很不分明，抱着手看着那盒子，像是能把那盒子看出一朵花出来似的。

        “这东西哪来的？”

        梁景潇愣了愣，说：“罗大海的匣子里，不是你让我偷……偷的暗中调查的吗？”

        “嗯，怎么能说是偷呢，只是研究一下。”容易皱着眉头，颇为介意的模样。

        “是这样。”梁景潇识相的说，桃子看着他们，对此很不以为然，偷就是偷，为啥藏着掖着呢。

        “我也在，怎么没看见你什么时候偷的呢？”桃子说。

        “我说师妹妹，你是不是傻，你去的时候我早就在了。”梁景潇边说着边对着桃子使眼色让她注意一下措辞。

        桃子配合地说：“那你早就拿到了为什么还不走？”

        这还用问，那当然是因为他刚想走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谁知道来的是桃子，梁景潇看着他师父的脸色，觉得应该尽快结束这段对话，面对一个“道貌岸然”的师父和一个“不知羞耻”的师妹，他深感无奈，说道：“我觉得那罗大海有趣，就多看了一会儿。”

        桃子眨眨眼，脑海中浮现出罗大海大腹便便的模样继而又浮现出他那节奏分明的呼噜声，不明白有什么有趣，又领悟了一会儿，她了然地“噢”了一声。

        从前别离镇的白姑子，只要是男人路过她的门口，都忍不住往屋里望两眼，唯独万卷斋里的光棍老秀才每每遇到便蹙眉咂嘴十分不屑似的，白姑子便说这世上有各形各色的人都有，有的男人是不喜欢女人的，还有的男人是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这都没什么奇怪。

        按说她二师兄人称“芳心神偷”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可这也不好说，谁说芳心就必须是女人的心呢？再说这“芳心”二字只能说明许多女人喜欢他罢了，也并不是说他也喜欢女人，何况江湖上也没有传闻说过“芳心神偷”喜欢过哪个女人，只是听说很多女人为了他寻死觅活罢了，如此看，他喜欢男人的可能也是有的。

        不过这事桃子只是自己想想，绝不会让她二师兄知道，她只是有些遗憾，这么好看的人倘若不喜欢女的该怎么办，转而又安慰自己或许他既喜欢男的也喜欢女的，桃子以为自己虽然不如罗大海有钱，但相貌要比罗大海端正得多了。

        在桃子黯然神伤的时候，她师父父一下下用手指轻叩桌子，半晌说：“打开看看。”

        梁景潇冲桃子勾勾手指。

        桃子眨眨眼。

        他又勾勾手指。

        桃子还是眨眨眼：“什么意思……”

        “啧，办事儿的家伙。”

        “哦哦哦！”桃子恍然大悟，从袖口掏出她的耳挖子，双手奉上，“二师兄，你不是神偷吗？怎么连个家伙事儿也不带着。”

        “你不懂，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梁景潇把耳挖子往锁眼里轻轻一挑，那盒子就开了。

        “好手艺！”桃子仰慕地望了他一眼。再看盒子里，的确只是个首饰盒子，里面东西不多，一双耳环，一只镯子，几只钗，如此而已。

        “嗯……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桃子有些犹豫地说。

        梁景潇大约还记得先前的事，和颜悦色地说：“师妹妹，师兄觉得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不讲也罢。”

        桃子眨眨眼，自以为这个问题很重要，说道：“就是吧，你们为什么要去偷一个女人的首饰盒子呢？”

        “不是偷。”容易说。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偷——看女人的首饰盒子呢？”

        容易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去罗大海房里？”

        桃子心里一阵发虚说：“我，好奇嘛。”她这样悄无声息潜到别人房里，大约是有些可疑，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不是也是这样吗？顿时心里有底了。

        “好奇什么？”

        “就是那天那个小妾说罗大海的破烂匣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她看了就活不成了，我……我就好奇嘛。”说着忙又补充一句，“我没想偷东西，我也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你看什么？”

        “不……不知道。”她只是想着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第一次把那匣子翻出来的时候没留意，却并没有想过要看什么，她哪里能知道，桃子说着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就是这个盒子？怎么可能呢，这盒子很普通啊。”

        “那匣子里都有什么？”

        桃子眨眨眼想一想，说道：“也没什么，就跟上次一样，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旧物件，这个盒子是在那匣子里拿的？你们怎么知道那匣子里会有这个呢？”

        “所以说嘛，师妹妹你还是傻啊！”梁景潇随手将他的折扇打开，得意地扇了两下觉得有点冷，又收起来，说道，“那琉璃把罗大海的宝贝匣子偷出来，打开一看肯定会发现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宝贝，反而都是些破烂，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够让她花心思研究的，必然是个特别的东西。

        但倘若那东西是显而易见的特别的存在，你上一次在船上的时候便该发觉了，可是却并没有，这就说明那东西应该是个看上去很普通，却对她来说不普通的东西，那能是什么呢？

        她只是个女人，且是个爱漂亮又爱妒忌的女人，能让她觉得特别的，只能是这个。

        这东西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她肯定会怀疑罗大海还有别的女人，又或许只是觉得这东西好看，这才打开了，而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她说的要她命的东西。”梁景潇说完又很得意，又把他的扇子打开得意的摇了摇。

        “唔，有道理。”桃子敬服的点点头，她只知道梁景潇是个神偷，竟不知原来他有这么聪明，瞬间对他的仰慕之情更加不可收拾。

        仰慕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可是这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嘛。”

        “是啊，并没有什么东西嘛。”梁景潇学着桃子的语气，抬头问容易，“师父，不是我质疑你的推断，而是师妹妹她有疑问，你会不会猜错了？”

        言下之意，这原来是她师父父容易的推测，按说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可桃子莫名地就有些失望，可是又一想，俗语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二师兄已经这么好看了，再智计过人那也的确不太现实，桃子想，只要他是喜欢女人的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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