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妹

其实紫陌的变化还真的挺简单的。

        日子对她来说，只要能安稳地过怎么样都是过。

        平淡一些也无所谓。

        所以这些日子里，她每日都会早起去给太夫人请安，由绿凝陪同。

        太夫人的作息其实挺有规律的。

        每日卯时就醒，去侧间的小佛堂开始早读。

        紫陌通常会在卯时三刻的时候去松鹤堂请安，顺便给太夫人读一段佛经。

        紫陌的声线很清亮，咬字又清晰，读起晦涩难懂的佛经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无味，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动听。

        太夫人听过一次后便笑着同意了紫陌的请求，每日早上给她朗诵一段佛经。

        知晓了紫陌的行为后，其他几位小姐第二天也都赶在卯时就起了床一同前来松鹤堂请安。

        看着困意浓浓的其他几位小姐，太夫人颇是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们不用起那么早过来。瞧瞧这一个个的，都要困成小花猫了。”

        不过，虽然太夫人这么说了，几位小姐还是忍着困意每天都早早过来了。唯一牢牢把话听进去的只有七小姐程紫云，自那以后，她还是每日里睡到辰时，再被丫鬟叫醒。

        这一日，在松鹤堂陪着太夫人用过早饭后，几位小姐一同出了院门。

        紫陌刚要回文松院，就被人叫住了脚。

        “今日天色晴朗，不如五妹请我们去你院子里坐坐吧。”

        紫陌转身看过去，叫住她的是大小姐程紫雪。

        “好啊。”

        紫陌无所谓，文松院就那么大，她的东西也就那么多，人口又少，并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有人想看，她也不阻拦。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文松院。

        香豆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到文松院的这几日，基本没什么事情做。大事有绿凝，绿凝下面还有如诗和如画，她和茴豆两个人还是干着老本行，跑跑腿，扫扫院什么的，不过这些事儿她都丢给茴豆去做了，她自个儿也就轻闲的很，晒晒太阳，偷偷吃，比在荣禧堂还自在。

        五小姐见了也不说她，真是个性子软的。

        听见门口传来声音，香豆站起身跑过去，一打眼就看见府里的几位小姐都过来了，打头的就是大小姐程紫雪。于是赶忙拍拍身上的灰，迎上前喊道：“大小姐，几位小姐好。”

        程紫雪听见声音瞧过去，这一瞧就不觉皱了眉。

        “这是香豆，原来是母亲跟前的。”紫陌这算是介绍。

        香豆听了话忙应道：“是，奴婢原来是太太院子里的！”说话时眼睛只看着程紫雪。

        大小姐是太太的嫡女，她在大小姐面前露了脸，留下个好印象，总是没坏处。

        程紫雪轻皱着眉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香豆有些诧异，但还是退了下去。

        茴豆正在拿着扫帚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院子里的落叶她都扫干净了，紫陌朝她挥挥手，说：“你也下去吧。”

        茴豆赶忙也跑开了。

        如画见到这么多人来有些惊讶，如诗悄悄将她拉回神，一起朝着几位小姐行了礼。

        文松院平常无人造访，一下子府里的小姐都来了，几个丫鬟倒是有些忙了起来。

        端茶倒水上糕点，如诗如画进进出出。

        “院子倒是挺大的，”程紫言环视一圈后颇有些酸味道，“没想到五妹这一病因祸得福，成了我们姐妹里头一个有独立院子的人。”

        紫陌朝说话之人看过去。

        她记得如画说过程紫言乃是二姨娘何氏所出，何氏原就是大太太嫁来程府带过来的通房丫鬟。

        程紫言只比程紫雪小半岁，她还有个哥哥叫程子谦，如今也在府学里读书。

        从如画说的只言片语里紫陌总结出这个程紫言是个爱挑事儿的小丫头。

        “都是母亲体贴我。”紫陌微低着头掩去嘴角边的笑意。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坐在屋里和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打马虎眼。

        这人生啊，真是比八点档还八点档。

        程紫言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就要吃。

        “五妹妹好运气，不过生个小病竟然还能得了祖母的庇护。这翡翠芙蓉糕是祖母叫人送过来的吧？我瞧着连大姐姐那边都还没有呢你这里就先吃上了，可真是叫人羡慕。”说完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样好吃的东西，她都没得一份，文松院却能拿出来待客，这不是炫耀是什么？

        紫陌抬起眼朝桌上看过去。

        小小的碟子里堆着几块碧绿糕点。

        寻常的芙蓉糕都是金黄色，桌上这一碟子的糕点却是碧绿色。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在寻常制作的基础上往里掺了点青叶粉，才将黄色掩去，绿色凸显。因瞧着像翡翠一样碧绿好看，才取了这么个写实的名字。

        说到底，还是芙蓉糕而已。

        不过一份糕点，这也能拿出来挑拨，看来这个二小姐还真是个不消停的。

        这边紫陌还未说话，那边程紫雪就开了口：“二妹怕是记错了，我那里也是有的。昨儿个晚饭后琥珀姐姐亲自送过来的，说是徐妈妈下的厨，家里的姐妹都各有一份。二妹这么说，难道是二妹没收到？琥珀姐姐亲自送，应当是不会送漏的。”

        程紫雪说完，程紫笙立马应和：“是啊，琥珀姐姐也给我送了一份，不过我还没舍得吃。”

        “我的反正一送过来我就吃完了。”程紫云坐在暖炕上，两只腿一晃一晃的，“味道挺不错的，就是吃多了有点甜的腻的慌。”

        紫陌看见她就忍不住想笑。

        这里面的人虽都不算大，却个个都是人精，只有这七小姐是真的单纯可爱。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觉得平淡，你一次性全吃完可不得腻得慌。”紫陌说道，说完又看向绿凝，“给七小姐倒杯清茶来。”

        绿凝颔首退了出去。

        众人这么一打岔，程紫言立刻决出不对劲来。

        怎么大家都有她却没有？

        太夫人不可能人人都给了独独少了她这一份。

        程紫言倏地朝身边人看过去。

        珊瑚立刻吓得一哆嗦。

        “小……小姐，奴婢不知道……”

        程紫言顿时没了坐下去的兴致，一起身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事先走了。”人就立马出了门。

        珊瑚紧跟在后。

        怕是要回去问清楚她的那一份翡翠芙蓉糕去哪了吧？

        程紫言本来是来看紫陌的热闹，结果没想到自己却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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