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颓废的阴九

洛天一顿，觉得这孩子的话很奇怪，但几个孩子还是为他指了路，他踏着雪穿过村子。

        果然每家都在锻造兵器宝具，据说这样的工匠之村最喜欢生的就是儿子，因为儿子可以帮家里干活，省得还要到外招工，而且家家户户也都互相攀比，最常比的就是打造出来的宝具孰优孰劣，也有比谁家的订单多赚的钱多。

        村子很热闹，洛天一路走来几乎就没看见有偷闲的人，就算是白苍苍的老头也坐在火炉边上帮忙打下手。

        阴九的屋子在村子的最深处，比较不起眼，出乎意料的是，孩子告诉他应该是阴九所在的住处居然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间没有冒出浓烟的屋子，看起来还有些格格不入，门前的积雪也堆的很高，房子看起来倒不落魄，但很冷清，相对于其他人家热火朝天的景象，这里着实有些特殊。

        洛天将马拴好，走到了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

        “阴九，在不在家啊？”洛天隔着门问道，但问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回答，他便走到了窗户旁朝里看去，透过窗户却什么都看不见。

        “喂，你是哪位啊？”洛天正在窗口往里张望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洛天回过头看去，一个穿着破棉袄大约六岁左右的孩子，手上抱着一捆木柴正看着他，小孩儿虎头虎脑的，眼睛炯炯有神，对洛天似乎很警惕的样子。

        “我来找阴九，他不在家吗？”洛天问道。

        小孩儿奇怪地问道：“你是来找干爹的？你是谁啊，干嘛找干爹？”

        干爹这个称呼让洛天有些意外，洛天回答道：“我是阴九的朋友，来找他打造兵器的。”

        “你是来做买卖的吗？那你等一等，我去把干爹喊起来，他肯定又喝醉了。”小孩听说洛天是来打造兵器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接着急急忙忙走到门前，将柴火放下后就用钥匙打开了门，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洛天站在门口朝里看，房子不算很小，只是内部很简陋，似乎阴九过的很不好，地上能看见许多空的酒瓶，但闻不到任何灼烧的气味，对于阴九这样的工匠来说这是不正常的，说明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工了，洛天觉得可能阴九这几年生了什么事。

        “干爹，有生意啦，干爹，快起来……”小孩在屋子里呼喊。

        原来阴九不是不在屋子里而是躲在里面睡觉，洛天就觉得奇怪，明明能观察到屋子里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但为什么没人，毕竟如今炼气境修为散出的灵力波动在他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片刻后从内屋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是阴九不满地咆哮：“瞎喊什么，你去告诉他老子不做生意，给老子滚蛋，老子再也不当工匠了。”

        片刻后孩子捂着脸从内屋走了出来，抿了抿嘴唇说道：“您要不再等等，我干爹手艺很好的，是村子里最好的，您再等等，我再去把他喊起来。”

        看的出阴九应该很久没生意了，以至于这个孩子看见生意上门都很紧张的模样。

        洛天摆了摆手道：“我进去找他，我们是老朋友了。”

        走进内屋，能闻到很浓的酒气，屋子里只有几个冻的和石头一般的馒头，地上散落着破破旧旧的衣服，床上躺着一个人，蜷缩在用旧衣服缝起来的所谓被子里睡觉，似乎是听见动静了，背对洛天的阴九不耐烦地喊道：“滚蛋，老子不做生意。”

        但下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阴九，是我。”

        洛天看见阴九猛地一颤，整个身子好像直了，明显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回过头的一刻，洛天也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阔别多年的老友相见，洛天几乎没认出眼前的这个人。

        外屋桌子旁，小孩很懂事的为洛天倒了一杯热水，还很抱歉地说道：“俺们家没有茶叶了，只有热水，对不住您。”

        洛天摆摆手说道：“不碍事……”

        眼前的阴九满面胡子，他的年纪和洛天其实差不多，但现在坐在洛天面前的仿佛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汉，很邋遢，头也很长而且好像好久没洗了，而且因为过度饮酒的关系，整个人根本就没有精神头，看着面黄肌瘦的样子。

        而在他身边的孩子虽然精神还不错，可肯定很久没吃肉了，看着很瘦，脱掉帽子后露出的面庞几乎是皮包骨头。

        “那个……你怎么来找我了？”阴九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和洛天直视。

        洛天拍了拍桌子说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挠了挠头道：“我叫虎子。”

        “那好，虎子，附近最好的饭馆在什么地方，你带路，我今天请你吃肉。”洛天开口道。

        虎子听见吃肉二字，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急忙说道：“在村口那边，那家的羊肉可香了，我隔着十来米都能闻到香味儿……不过，我干爹不去我也不去。”

        这小子还挺想的到阴九，洛天点头道：“一起去，阴九，我今日陪你好好喝一杯。”

        一路走到村口，让洛天奇怪的是一路上看见阴九的人都会露出古怪的表情，这表情里带着嫌恶和鄙夷，还有的甚至窃窃私语个不停，就仿佛阴九是这个村子里的异类。

        到了村口的馆子门前，老板正宰羊呢，洛天喊道：“三个位子，先来一斤白切羊肉，再来一斤红炖，再包六十个羊肉饺子，再来一坛好酒。”

        老板本来听到来生意了笑呵呵的站起身，可一抬头看见阴九和虎子，立即摆了摆手道：“咋是你们俩，快走快走，叫花子模样让我怎么做生意，别进我家馆子啊。”

        洛天皱了皱眉头道：“有生意不做，怕我不给钱？”

        老板打量了一下洛天后说道：“你是跟他来做生意的吧，别找他了，村子里有的是高明的工匠，他就是一废物，成天就是吹牛，你找他做生意那就是赔钱，看看这乞丐模样，我的羊肉不给废物吃。”

        洛天目光当时就冷了下来说道：“我就问你做不做我的生意？”

        老板鄙夷地瞅了瞅阴九和虎子，虎子拉了拉洛天的衣角说道：“大叔，那啥……还是算了吧，人家不让俺们进去，我回头到山里碰碰运气，挖点野菜啥的回来给你们煮汤喝。”

        阴九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这不是洛天认识的阴九，就连当初洛天刚遇上他的时候，他的脾气都比现在要强的多，是什么让阴九变成了这副颓废窝囊的模样。

        洛天拉着虎子径直往店里走，老板急忙伸手阻拦，结果被洛天一巴掌扇飞了出去，他算是手下留情了，回头喝道：“再哔哔，宰了你！”

        馆子内，伙计和老板娘都吓跑了，洛天亲自去后厨切了三斤煮好的羊肉，让虎子开了坛好酒。

        虎子是真饿了，吃肉的时候就像是名副其实的小老虎，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阴九却不动筷子只是喝酒，整个人很沉默，仿佛几年不见却老了几十岁。

        洛天直接开口说道：“狂剑碎了，剑灵还在，我要你为剑灵重塑新生，狂剑剑灵是有王器级别的，你也许可以用此打造你的第一把王器。”

        阴九听见洛天的话明显一抖，捏在手里的酒碗也迟疑了一下，下一刻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做工匠好久了，洛天，你找别人吧。”

        他的表情不似玩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似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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