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冷酷无情大佬X娇生惯养小姐（十四）

女人神情平淡地站在那里,  但所有的保镖都迟疑着不敢接近，唯有被她得罪最狠的男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抬手就又是一枪！

        荆然然就是特别欣赏这种敢于挑战未知的勇士。

        黑黝黝的眼眸注视着那朝着自己抬起的枪口方向，视线一凝,  剩下的人在听到枪声响起之后都眼睁睁地看着，那本不该被视线捕捉到的疾飞-射出的子弹,  堪堪飞出弹道便如静止一样地停留在半空中。

        仿佛一头刚出笼的雄狮刹那间变成了家养宠物狗的既视感。

        所有人：“……”如果不是听见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下个没完,  他们会恍然以为时间都被静止了。

        荆然然低头看了看大腿上的伤口,  右手食指在空中微微一划,  那颗子弹就像是有生命似的从伤口里钻出个脑袋,  后又被同样摆到空气中，腿上的血洞诡异地慢慢长合，这惊悚的一幕让好几个稍微胆小的男人都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们在心底整齐划一地坚持着,  自家老大一定是遇见鬼了！

        说不定真正的荆小姐在上次的事情里就已经死了！

        不小心猜中了真相的人因为过度的惊讶而失去了言语能力,  事实上，他们能够保证自己握着枪的手没抖,  就已经是心理素质极高的表现了。

        就在他们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拼一把跟眼前这个非人类搏一次的时候,  站着的女人仿佛厌倦了这样的对峙局面,  色如桃花的唇轻轻上挑,  像是枝头绽开的春天一样温暖。

        可是随后便敛去了脸上所有情绪，说出的话刹那间让人如坠冰窟：

        “作为保镖来说,  你们真的很不错了——但是很抱歉,  你们的性命,  我一个都不能留。”双手如同弹奏般地举起,  原本停留在她不远处的两颗金色的子弹，霎时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却是瞬间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后，飞入侧面，无情地穿过他们的脑袋。

        好一会儿之后，女生抬眼看着大开的门外，看到天边的闪电如游龙，一下子划亮整片天空。

        在心底数了好几个数之后，她才迈开脚步走到门外，从长长的走廊过道里往楼下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燕凌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她这层楼的方向，身上浓重的煞气仿佛被冰凉的雨水冻结了似的，荆然然在看到她的瞬间就好像看到了她周遭都凝聚成了黑色的世界。

        伸手按上这走廊的外墙边缘，正想往下跳时，系统1314忽然说了一句话：

        【检测到委托人已脱离生命危险，修为已封印！】

        荆然然：……

        大哥你说啥子哦！我这特么都要上战场即将和大boss进行最后的单挑了，你给我来一个缴-械！

        于是按在外墙上的手又淡定地收了回去，荆然然表面上无动于衷地和楼下的燕凌对视，实际上在和系统1314疯狂沟通。

        【爸爸！不带这样儿的！你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大佬还不一抬手就把我灭了啊？】荆然然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刚才觉得腿上伤口碍眼时，随手的那一个举动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早知道！她就让那颗子弹留在身体里和自己相亲相爱融为一体！

        【我只负责维护标准，你负责完成任务。】荆然然万万没想到系统爸爸居然会在这种时刻翻脸不认人！

        【完成个蛋蛋，这怎么打？你告诉我怎么打？】

        荆然然估计自己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大佬就可以一抬手开枪把自己打成筛子。

        但是她已经把事情搞到了这个地步，她总不能怂怂地站在这里等大佬上来吧？

        于是燕凌就看着那个站在高楼走廊上的女生，淡定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弯了弯唇角，笑容出现在她脸上显得既凌厉又混合着几分血气。

        荆然然在有杀意时反而会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哪怕原先是放松的笑着，后来也会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与她相反的是燕凌，这人为杀戮而生，也享受夺人性命的感觉，哪怕原先是面无表情，也会慢慢在杀气纵横的时候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恣意又张扬。

        直到两人面对面地在雨幕中相视。

        荆然然表面上维持着高手过招的逼格，实则在心底用一百种姿势跪下叫系统爸爸。

        【开个挂吧爸爸，就三秒，三秒都不行吗！】

        【不行呢。】如果系统1314这时候有个人物形象，那他一定是笑的十分贱的模样。

        “是你放出的消息。”燕凌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又熟悉。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应该是只有陌生的，因为这样的荆然然，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

        荆然然听着她那么肯定的语气，点了点头，承认了。

        想了想，她开口说道：“你知道的，燕十一，从你打算对我爸妈动手的那一天起——不对，从我爸妈对你家动手的那天起，从他们把我收养回来之后，我们之间就注定要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燕凌淡淡地应了一声：“恩。”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甚至今天的局面，也是她预料得到的。

        她只是不太明白自己，明明以前对荆然然无动于衷，可是这个甚至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进入到这个壳子里之后，自己忽然间就会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吸引。

        “你要杀我吗？”

        “你要杀我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她们盯着对方的眼睛，同时对对方问出这个问题。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八十，原因：傅剑锋生命垂危。】系统1314完全没有眼色，总是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刷一波存在感。

        【知道了。】荆然然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下雨的天空，打算等系统说百分百的时候就离开。

        【我走了之后，你打算让荆然然这个身体怎么办呢？原主要怎么回来呢？】因为她来的时候及时拯救，按照正常走向来说，荆然然是没有死的。

        系统1314淡定地答了一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荆然然估摸了一下系统的尿-性，觉得自己可能不是那么想知道题为‘等会儿’的故事。

        燕凌一直看着她，用荆然然有些看不懂的目光，好奇、探寻、又有几分难以言状的笑意，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复仇大计被这人一手断送似的。

        但是燕凌回忆了一下关于林家夫妇的事情时，又觉得，仇恨还是在的。

        只是好像荆然然这个人被从他们的事情里切割了出来。

        荆然然听着系统一点点报任务的进程，歪了歪脑袋看着燕凌，用叙述的语气慢慢说道：“荆然然应该杀了你的，燕凌，她不想让你再威胁到爸妈了，你的复仇到此为止了。”

        她说的话有些奇怪，可是搭配上她今天的诡异，燕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着荆然然的话，这位从来都视人命如草芥的大佬，从腰间取出她最常用的那把枪，不紧不慢地装填着弹夹，把视线从对面那人身上收回。

        哪怕她刻意放缓度，以她对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来说，也仍然很快地填装完毕，并且拉开了保险栓。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时候，荆然然也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枪声响起！

        荆然然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视线落在对面那人早就被雨水淋湿的腹部背心上，此刻那件暗红色的衣服上有一块渐渐地漫出更加浓烈的红色。

        然后向着周遭渗开，似乎不把整件衣服都染红决不罢休。

        燕凌背后的树丛里，那支对准她的枪毫不犹豫地喷-射出第二颗子弹。

        荆然然所有的话都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她的视线越过燕凌的肩头，落在她后面树林里那人的身上——是李伯的儿子。

        就在她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她现了树林里那些树木后闪出来的一个个人影——全是林家的人。

        于是她震惊地去看捂着腹部半跪在地上的那人，“你不是！……”

        你不是把这些人都解决了才过来的吗？

        燕凌从那么危险的地方脱身，选择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策划着更大的反击，或者暂时收起自己的爪牙藏起来，而是来找她。

        不是给荆然然一枪报仇——是的，哪怕她朝着荆然然举起了枪口，荆然然也莫名知道她不会开枪。

        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是你放出的消息。

        好像确认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好像确认了是荆然然的背-叛，确认了荆然然想杀她，她就可以束手就擒了。

        荆然然觉得很茫然，她总觉得自己有什么没有抓住。

        燕凌对她的态度太奇怪了。

        奇怪，又让她觉得莫名恐-慌。

        她朝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走近，鞋子刚出现在她低着头的视线范围内时，就听到她慢慢地开口，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像是自己，又像是对着荆然然身体里的江语嫣。

        “我是想杀了你……荆然然，但我从来没杀过你。”最终，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能听懂荆然然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可是不论是荆然然还是江语嫣都听不懂她的。

        身体里的力量逐渐消失，她连维持自己这个动作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慢慢黑，她朝着前方无意识地栽去。

        以为会面朝下落进雨水泥泞的土壤里，结果额头磕上了一个冰凉又慢慢温暖的肩膀。

        “燕十一，你不该这样的……”荆然然接住了她，眼底全是茫然，只觉得有一团迷雾在她跟前。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反而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林家夫妇即将逃脱成功，傅老大即将死去，而燕凌，居然就这样，没有任何反抗地被杀掉。

        开什么玩笑？！

        你大佬的气势呢？那种谁得罪了我就灭光全世界的气势呢？

        怎么能……就这样？

        好像她要什么都能拱手给她一样。

        “你到底是谁？”她喃喃地说道。

        燕十一低声笑了笑，用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转过脑袋，凑在她耳边，用从未有过的亲昵又宠爱的语气喟叹出一句：“你啊……”

        荆然然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捏紧，霎时间让她喘不上气来。

        “不……不可能的……你不是……你为什么……”她想要把对方从自己肩头扶起来，看着那人的脸问出这个问题，但是那人闭上眼，像是又享受了一场杀戮似的满足的笑容却让她没法继续说出口。

        燕十一死了，因为她而死。

        你为什么要最后跟我说这句话？

        你为什么最后才说？

        燕十一，你到底是谁？

        她仰头看着天空，忍不住地在心底狂问。

        另一边的树林里，那些总算解决了傅老大那边人手的燕凌的手下，赶过来之后就看到自家老大身上全是血的模样。

        两边的枪声响起，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

        荆然然终于明白了系统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算她没有死在那天，她也一定会死在今天，就像是逃不过命运那样。

        可她能容忍这次委托里一切和任务有关的安排，却不能忍受燕凌最后的那一句。

        这人就像是知道什么话对她最戳心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却在将死之时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出这么一句。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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