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你要自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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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车上开了冷气,温度适宜。周小曼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柔声道:“你挨着我睡吧。开车回去得有两个小时呢。”
周霏霏先前哭累了, 此刻的确精神萎顿。她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靠在周小曼怀里,沉沉地睡着了。周小曼从自己包里拿了件长袖披在睡着的人身上。周文忠可是打算让她在乡间住满一个暑假的,自然行李不缺。
等车子进了港镇, 再转入周家村, 已经接近中午。
周霏霏觉得姐姐帮了自己这么多, 还救了自己,她要讲义气。爸爸刚说麻烦爷爷奶奶, 姐姐还得在这边打扰两个月时,她就大声强调:“爸爸, 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她还要查资料写作业呢。这边没有电脑啊。”
结果周家金孙周留根立刻打蛇随棍上:“大伯,你给小曼在这边也买台电脑吧。现在村里也能牵网线。绝对耽误不了小曼学习。”
这回就连姜黎都神色淡淡的。
周小曼差点儿笑出来。
不愧是周家的传根,传承了周家的根源。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前两年他们就借着她不习惯乡下茅厕, 让周文忠给老家装了抽水马桶。看来她还真是万金油,周家想从周文忠身上吸血,拿她作伐子就好。周文忠一直耿耿于怀为她花了多少钱, 可那些钱可有多少落到了她身上?
凤凰男想给家里输血,直接说。一个老大爷儿们, 拿她一个小姑娘当借口, 别说脸了, 连皮都不要了吧!
周文忠面上几乎要保持不住风度了。他微微垂了下眼睑, 平静地宣布:“单位要分内部房了。一个平方八百块,我还得找地方筹钱去。”
周老太一听分房,立刻喜上眉梢:“有大房子啦,那敢情好。你那小房子就给传根吧,明年传根就得上城里读书去了,哪能没地方住呢。”
周小曼憋笑憋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周老太还真是老封君当久了,在姜黎面前都胆儿肥了。也是,谁让周霏霏是女孩呢,再是公主,也是人家的人。
周文忠脸色大变,温文尔雅的模样都端不起来了。他近乎于咬牙切齿一般:“那房子是公房,买了新房,所里得收回去老房子的。”
周老太不以为然:“那还买什么房子。你就两个丫头,又不要娶老婆生孩子的。有那钱糟蹋,不如在县城给传根买一套。这要是在县里头没房子,人家好点儿的姑娘都不稀罕嫁的。”
周小曼安抚地轻拍周霏霏的背,心里头简直要笑翻了。
周老太看不上她生母是真的,但同样从骨子里看不起姜黎。
当年她妈怀着她时,去城里闹了一回。姜黎以人格受了侮辱为由,去英国留学了两年才回来。这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在周文忠心中当一辈子的白月光。但到了眼睛毒辣的周老太这儿,一个女人,能跟有夫之妇扯上关系,那还想让周老太高看,那就是痴人说梦。
况且这人连儿子都没生!
头些年,周老太还怕家境优渥的姜黎会甩手走人,影响了儿子的前程。但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看着再年轻,姜黎一个要四十的女人了,还能翻天不成。
周老太深觉得,自己现在很有资本在这个媳妇面前,摆上一回婆母的威风。
周文忠恨不得能挖一个地洞钻进去。他不能恨父母兄弟,只能将怒火的根源安排在大女儿身上。要不是送她回乡,他的娇妻跟幼女,何至于受这种磋磨。
一直跟隐形人一样默不作声的周老头突然咳嗽了一声,和颜悦色地转移了话题:“都快上桌吃饭吧。你妈一早就盼着你们来了。文诚为了抓鸡,还被鸡爪子给挠了一下。”
场上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周霏霏示意姐姐弯腰,跟她咬耳朵:“也就是爷爷好些。”
周小曼摸摸她的脑袋,笑而不语。等她再大点儿,姜黎大概就会叮嘱她,最该提防的人就是周老头。躲在后面装老好人,最恶心!他要真是心善,为什么会纵容着一切生。
周老太回厨房端了回砂锅鸡汤上桌,立刻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笑得满脸褶子开出花。她热情洋溢地给周霏霏挟鸡腿:“囡囡啊,这是奶奶养的鸡,一天饲料都没喂过,正宗的草鸡。”
另一个鸡腿已经被二叔周文诚的老婆麻利地挟给了儿子。
周小曼垂眼敛笑。这张餐桌上,别说肉了,连汤都轮不到她喝。
周文诚在饭桌上跟周老头一唱一和,唾沫横飞地吹嘘港镇初中今年中考的辉煌。啧啧,好几个县中呢,还有个孩子考到了全市第三,那就是探花郎啊。
“大哥,就是你高中同学,老许家的二姑娘。都说乡下学校不行,我看啊,还是要看人。今年那个高考状元不就是省北哪个镇上中学的嘛。”
周小曼看端坐的跟个菩萨一样的姜黎,心下哂然。姜黎从上桌起就基本上没动筷子。估摸着,除了因为周老太为了表达对大儿子一家的欢迎,菜蔬的油水过分足不合姜黎口味外,那飞溅的唾沫星子也够让她倒胃口的吧。
周家人奇怪的自卑自傲心理也是如出一辙。每逢姜黎母女回乡,他们就会挖空心思大夸特夸一回乡间的人杰地灵,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城里人可不能小瞧了我们。周小曼上辈子接触了不少农村出身的同事,也没见谁像周家人这么神经质的。
这回,周文诚就一个劲儿地追问姜黎,非得从她口中听到对那位“全市第三”的姑娘的肯定。周小曼瞥了眼父亲,现对方也是面色绯红,那份激动简直压抑不住。
这个可怜的男人,终其一生都在想方设法获得妻子跟岳家的肯定。
姜黎微笑着点点头,就势放下了筷子,低声细语:“嗯,我知道。今天中考的第一名是我同事的孩子,第二名是我父亲朋友的孙子。这两个孩子,也都说这小姑娘厉害,不容易。”
周小曼看着周家人讪讪的面色,差点儿没笑出来。这些人是抖m吗?哪回他们能从姜黎那里讨到便宜,还非得一次又一次找削。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客人登门。周小曼看到那张探头探脑的脸,就一阵不舒服。这人她认识,她该喊一声堂姑。跟着她的少女高周小曼一届,本来应该算表姐的,周家人一直让她喊堂姐。周小曼压根连这个人都不想看见。
这位黄佳小姐不要脸的程度与周传根相比,也不遑多让。
每逢周小曼回乡下,她必然要摸上门,把周小曼的行李翻个遍,好看的衣服要试穿,合眼的东西要试用。试着试着就成了她的了。明明她俩身材不同,周小曼的不少衣服她压根就穿不上。这人愣是拽回家挂着看,都贼不走空。
但凡周小曼反抗或者告状,大人们必定会指责她小气。姐姐借你件衣服穿一下又怎样了。都是亲戚,还这么斤斤计较。
周文忠从来不会替她说一句话,只会每次给她添置新衣时嫌弃她穿衣服费,花钱多。
黄佳中专毕业后又考了成人自考,跟周小曼同一年拿到了本科学历。当时姜黎手上有个推荐去银行的名额,她说周小曼学校太差,是个本二,不能推荐。周小曼正自责成绩不好呢,回头姜黎就把黄佳给推荐进去了。
姜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资源最优化。周小曼混得好,对她半点儿好处也没有。黄佳得了这份工作,老家就没有半个人能说姜黎不是。她可是连周文忠大伯家的外孙女都帮。周小曼混不好,纯粹是烂泥糊不上墙,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心血呢。
周小曼对周文忠夫妻最恨的就是这一点,明明她在最苛刻的环境下成长,可他们偏生要显得她占了多少便宜一样。她得到成绩,全是靠荫庇;她混得不好,纯属扶不起的阿斗。
堂姑笑吟吟地捧着梨瓜进屋,热情的快让房顶上的吊扇都招架不住了。她用甜腻的能招来苍蝇的声音宣布,她一听说大哥跟嫂子回来了,赶紧带着佳佳过来了。
“梨瓜是自家地里头采的,我婶婶跟歪歪都说甜。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给囡囡留几个尝尝鲜。”
黄佳笑嘻嘻地挤到了周霏霏边上,一面表达对小堂妹的思念之情,一面眼睛在周小曼身上梭巡。她没看上衣服,瞥到腕子上的表时,就笑着要求试戴一下。她今年要去县城上学了,正缺一块表。
周小曼没动。
周文忠面上挂不住,正准备沉着脸要求她脱下手表,周霏霏抢先一步开了腔:“堂姐,你中考都不戴手表吗?”
堂姑连忙打圆场:“哎哟,我们哪里比得上城里人啊。我们佳佳考试用的还是我的手表。”
周霏霏小脸浮上了困惑的神色,自言自语一般:“这么穷?可我听二叔说现在乡下不缺钱啊。”
周家人面上涨得通红。姜黎轻声唤了女儿,拉她过去擦嘴擦手,摆明了置身事外。
这些开销,周文忠都会记在周小曼头上。所以他始终觉得亏欠了小女儿。
堂姑干笑了两声,朝周小曼挤出亲切和蔼的模样:“小曼这是要在爷爷奶奶家过暑假了吧。刚好,你佳佳姐中考完了,可以过来给你补课。”
周霏霏满心不高兴,直接呛声过去:“堂姐中考多少分啊?都开补习班啦!我姐今天就回去,明年就要中考了,哪有时间耽搁。”
姜黎从来不当着人的面下女儿的脸。她虽然不悦周霏霏的自作主张,却又为女儿的落落大方而骄傲。跟小她五岁的妹妹一比,周小曼简直就是只缩头耷脑的鹌鹑。
周文忠心头一阵烦躁,他觉得大女儿实在太无能了,简直连小女儿的一半都比不上。
周小曼乖巧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心头一阵冷笑。同样的话,要是从她嘴里出来,势必就是狂妄无知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她为什么要开口,她让有话语权的人说出她想说的话就好。
黄佳却惦记上周小曼的这块表了。倒不是这表有多好。她眼睛尖的很,看得出来这表比不上周霏霏的。但后者的东西她只有看着流流口水的份儿,前者的东西,她向来都是挑三拣四,还没有到不了手的道理。
她脸上堆出笑来:“我哪里能给人补课。是我们学校组织的啦,像教数学的李老师,教英语的金老师,教物理的陈老师,我同学许多,就是中考全市第三的那个,三个省一等奖全是他们带出来的。好多其他镇的人都过来补课呢。”
周文忠微微眨了下眼,心头涌出一阵激动。让周小曼留下补课,到时候再顺理成章地在港镇读完初三,这就更加契合他当年的读书环境了。他的成功是因为他天资聪颖且刻苦上进。他不需要抛弃现有的一切从头开始亲自论证。他的女儿能代替他证明这一点。
“吃过饭我去看一下吧,要是还行,小曼就过去补课。”周文忠一句话给这事儿定了性。
其实他依然有些不满意。他当年可没人给他掏钱补习,帮他开小灶的老师都是爱惜他的人才。这个大女儿,生活环境跟学习条件,还是太优渥了。
周小曼急得差点儿跳起来。她一点儿也不稀罕什么名师,她需要的是转学,离开那个她一看到名字就毛骨悚然的学校。这个暑假至关紧要,她必须得讨好到姜教授夫妻,由他们出面帮她联系新学校。
她想跟着去港镇初中,她要搅黄了这件事。一定有办法的,她关于上辈子的记忆里,这个时候她压根没有在乡下过暑假。不知为何,她了好大的火,好像还威胁要自杀,得以顺利地留在了城里。
这回不能这样。因为她威胁自杀的事情,姜教授夫妻对她愈冷淡了。后来几乎就不再管她的事。他们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一定不能得罪这二老。她不能让他们留下她好逸恶劳爱慕虚荣,所以不愿意回乡的印象。
她要想办法说服周文忠,她必须得回城去。
然而周文忠刚把车子开出来,周留根和黄佳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车。他们表示要去镇上逛逛。这个大伯出手最大方,每趟回来带他们上街,起码有十块二十块的零花钱。
如此一来,后座就只能再坐下一个人。
周小曼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就收到指令进行拉伸。这可真是有氧运动跟无氧运动的结合。
薛教练看着她腿劈叉的角度,满意地点了点头,两百七十度劈叉对她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这孩子就是缺乏目标,又有惰性,多压一压,天赋就不至于埋没了。
周小曼光柔韧性的训练就直接练到了十二点午休时候。其他人都能去食堂吃饭了,尽管不过是酸奶、黄瓜跟番茄之类的东西,但比起被勒令断食的周小曼,已经不知道幸福成什么样子了。她瘫坐在垫子上,抿了口矿泉水漱口,然后喝了三口电解质饮料。这就是她今天的午饭了。
有人跑到体操馆的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周小曼正在练习横劈叉压腰,要不是看到地板上多了道阴影,还现不了有人站在门口。她疑惑地抬了眼,只看到一双鞋子。那人见她要直起身体来,连忙喊:“哎,你别急,慢点儿,别扭到了腰。”
周小曼慢慢直起上半身,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缓缓露出来,目光直直落到了蹲在她面前的板寸头男生脸上:“你找谁?”
孟只觉得头皮一炸,她的目光就跟有形状一样,是实体,直直戳进了他心里。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双眼睛,原本就匮乏的词汇量一下子撑不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一开始是笑着的,现在脸上的肌肉几乎在抽搐了。
可怜的篮球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期期艾艾憋出一句话来:“那个,我就是看你没去吃饭,怕你不舒服来着。”
周小曼这回认出了他的声音,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得减肥呢。”
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们体操队可真够狠的。都瘦成这样了,腿比我胳膊都细,还要减肥。”
周小曼只抿嘴微微笑,没有吱声。她不知道该怎样招呼这个男孩子,当着他的面再拉伸又总有点儿怪怪的,便蹲坐在了垫子上。一下子,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孟额上全是汗水,又是天热又是紧张。
这个女孩子垂下了长睫毛,眼睛的压迫感就少了很多。现在她的模样,近乎于柔美且脆弱的。可是少年人依然浑身跟长了毛刺球一样不自在。
他手里捏着的半根黄瓜简直要被挤出汁水来了。他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依然词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漂亮的体操队员说话。他第二次伸手抹汗的时候,总算想起了黄瓜的存在,赶紧伸到周小曼面前:“那个,你好歹吃点儿黄瓜吧,这又不长肉来着。”
周小曼摇了摇头:“谢谢你,我不饿。”
她没说谎,因为天热,她的确一丁点儿胃口都没有。她就是想要喝水,可惜教练严格禁止,喝下去多少水,就得体能训练出多少汗来,以水换水。
孟这下子没辙了。他找不到新话题,又不甘心这么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干脆咬咬牙道:“要不,我帮你压腰?”
周小曼怔忪了一下,连忙谢绝:“不要了。今天上午,谢谢你了。”
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体操队的小姑娘们已经吃完了午饭回体育馆。其实她们也能回宿舍好好睡一觉,但是大家更喜欢聚在一起说话玩闹。
丁凝一见孟,便朝林琳努努嘴巴,示意周小曼的方向:“怎么到哪儿都少不了男的围着她转啊。这傻小子还拽着她跑步,回篮球队就是四百个俯卧撑。”
林琳笑着转了下眼珠子:“人家好看呗。”
丁凝撇撇嘴,心道,得了吧。要说好看,艺术体操队就没有不好看的队员。胳膊长,腿长,脖子长,脸小,这“三长一小”是挑选艺术体操队员的基本要求;加上长期的体形训练跟艺术修养熏陶,随便哪个姑娘拎出去,站在一堆人中都能脱颖而出。
周小曼这人吧,就是勾人。丁凝自觉这论断非常公正。这不是她嫉妒对方的天赋,而是这人站在那里就引得人想看一眼,再看一眼。感觉和吴彦祖似的,性.感魅惑,老叫人想入非非。
孟一见体操馆里头的人多了,更加紧张了。
周小曼同情地看了这个窘迫不安的男孩子一眼,点点头道:“谢谢你了,你去忙你的吧。下午训练加油啊。”
孟期期艾艾,赶紧点头道谢,丢下一句:“你训练时,小心别受伤。”
周小曼看着这人的背影匆匆离去,没有给什么反应,继续压腿练习。拉伸训练,一开始会觉得疼,到后面就是麻,可麻到极点以后,却又说不出的舒服。会让人觉得,其实没有极限,只要再加把劲儿,还可以突破极限。
体操队的女孩子们没有人过来跟周小曼打招呼。以前她虽然跟着训练,但一直是业余性质的,跟大家没有利益冲突,关系相形之下还算融洽。可现在照薛教练的意思,是要选这人进省队的。一场比赛,主力队员就那么些,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竞争。
这人怎么就突然又要专业练体操了呢。明明都已经十四岁了,要是真走专业道路,这个年龄全国奖都该拿了好几次了。
孟一出体操馆,就被队里人抱着挤眉弄眼地追问:“哎,要到人家小美女的联系方式没有?没电话号码,QQ号也行啊!”
他摇了摇头,他压根就没敢提。他觉着那个叫周小曼的女孩子,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然后毫不意外的,板寸头少年被同伴嘲笑了,挺大的块头,老鼠儿的胆,直接问人要就是了,有什么好不敢。
其中有个叫孙强的队友还笑着表示自己可以代劳,帮他去要联系方式。
孟笑着摇摇头,算了吧,怪没意思的。
哪知道到下午六点钟结束训练的时候,周小曼就被人给拦下来了。孙强真跑去问她要电话号码了。
周小曼摇摇头:“抱歉,我没有手机,也没有QQ号。”她上辈子的QQ号还是上大学后申请的,除非工作需要,从来不用。
孙强笑眯眯地看着她:“别这么生分嘛,大家就是认识一下而已。”
薛教练换好了衣服出来,见状就皱眉,喊了一声周小曼。这些打篮球的臭小子,素质良莠不齐,没事儿就爱往艺术体操队边上凑。薛教练相当不喜欢这些人。
周小曼微微点了点头,掉头往薛教练方向去了。
孙强“操”了一声,悻悻道:“这姑娘,还挺傲的嘛。”
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只见到了人家姑娘的背影。他皱眉扫了孙强一眼,不悦道:“不是说了么,我不要了。”
孙强乐了:“你不要,还不带我自己要了。”
孟的脸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啊你!把话说清楚!”
其他人一见架势不对,连忙过来劝:“哎哎哎,不至于,体操队好几个漂亮姑娘呢,哪儿真为这个打起来啊。”
周小曼还不知道自己又当了回红颜祸水。她正被薛教练耳提面命着加强锻炼。这八年的时间,周小曼的训练在薛教练眼里看来,纯粹属于白糟蹋天赋。
“必须绷紧了弦儿练。你算算,过两年就是奥运会。你今年要是拿了全国奖的话,说不定能被选去国家集训队。到时候再努力努力,进国家队也是有希望的。艺术体操这回事,第一要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第二就是看你挨不挨得住。”
周小曼这一下午都在做翻滚,到现在脊背疼得几乎不是自己的了。她们还让她减肥,她明明瘦的脊背上连能起缓冲作用的肉都没有了。她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道:“可以的,我能撑住。”
等到回宿舍,跟她一间房的林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洗浴室洗澡。
周小曼摇了摇头:“算了吧,澡堂人太多了。我觉得头晕,就在卫生间里冲把澡得了。”
她去开水房打水的时候,才现今天练的太猛了,胳膊疼得连拎水瓶都颤抖。孟刚从澡堂出来,见状赶紧过去接下水瓶,吓得不轻:“你别逞强啊,这要是摔碎了,这种天,肯定烫伤了。”
周小曼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没用,她一直觉得自己力气挺大的。
孟乐了,因为训练晒黑了皮肤,牙齿显得尤其白:“你那是练狠了,又不让吃饭,哪里吃得消啊。多少也得吃点儿啊,反正我觉得就你们吃的那些菜叶子,都长不了肉。”
周小曼笑了:“那食草动物,像是兔子啊,牛啊,难不成都不长肉了?”
孟一下子又词穷了,只能打着哈哈笑。
等到宿舍楼下面,周小曼笑着冲他点点头,表示剩下的路程她自己来就行。
孟颇为担心,但按照规定,男女生是不允许互相串门的。好在他碰上了洗好澡回来的女篮青年队的队员。他管人家叫姐,请人家帮忙给周小曼拎水瓶:“可惨了,我刚才看她差点儿就手一抖,水瓶摔碎在地上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女篮队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孟:“行啊你,人家一天没吃饭你都知道。”
孟这回没脸红,特别自然地说:“她们教练吼得可大声了,听不到才怪。”
周小曼没逞强,她的确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她谢了孟,又谢了这个被孟称为“楠姐”的女篮队员,乖乖跟在人后面回了宿舍。
孟几乎觉得中午时见到周小曼的第一眼是错觉了,这个女孩明明是这样的柔弱甜美。
楠姐瞅了眼周小曼的寝室,啧啧赞叹道:“果然不一样,我们打篮球的,是比男的更男的。你们练艺术体操的,那是比女人更女人。”
周小曼没吱声,只微笑,拿出今天早上黎教授装进她包里的苹果请楠姐吃。反正她现在被勒令起码得减掉十斤,苹果什么的,想都不用想了。
楠姐没有多逗留,只拿了只苹果笑着道谢,便告辞出了宿舍。
周小曼这才放下心来去卫生间冲澡。她不是怕浴室闷得慌,而是一直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裸身体。大概是上辈子她太胖了,害怕别人异样的眼神。即使这辈子身材苗条,她依然不希望有人看到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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