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分

江潮和甘渡吃完以后直接把垃圾一囫囵全都塞进了原来装外卖的袋子里，然后江潮出门把手中提着的垃圾扔进了距房子不远的一个垃圾箱里。

        甘渡进屋把还没有整理完的东西都放在了角落里，准备明天有空再清理，然后又潦草地冲完澡，出来浴室以后直接飞奔到床上。

        躺在舒服的被窝里，甘渡表示：啊，真舒服。

        搬家的劳累被治愈，困意很快袭来，甘渡很快就睡了过去，但他同时也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定闹钟。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

        甘渡突然从梦中醒来，还没有清醒的大脑拿过旁边的手机一看。

        原本还迷蒙的双眼瞬间张大。

        我去！！！怎么都快九点了！

        甘渡快速起床穿衣，随便洗漱一下就飞速出门。房门因为甘渡的过大动作而发出不小的声响，楼上的江潮也听到了声音。

        这个房子的隔音一般般，只要有人发出比较大的声响，那么在其他房间的人基本都能听到。

        江潮的作息时间不太规律，早上一般都是九点多才起床。今天破天荒早醒了十几分钟，还是被吵醒的。

        他有轻微的起床气，坐在床上独自烦躁了几分钟。刚被吵醒的时候还有些发愣，以为自己家里进了贼，迷糊过来之后才想起来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和另一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说不习惯倒也有，但对于江潮来说其实还好。他虽然很少和别人一起住，大学的时候也就只住过一年宿舍，但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只要别人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江潮一般都适应良好。

        洗漱完以后江潮感到肚子有点饿，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啥也没有。

        江潮拿上手机，准备出去吃早饭，顺便买点零食来补充一下家里的冰箱。

        另一边迟到的甘渡免不了被领导说教几句，他一边应和着领导的训话一边在心里想起了当年自己的高中生活。

        那时候他迟到的时候也是被班主任在教室外面训斥，现在这样的场景简直是梦回高中啊。

        心不在焉的甘渡没发现领导已经停止了话语，而他还依然在“嗯嗯”。一旁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偷偷的用手戳了戳甘渡，这时他才反应过来。

        “嗯？！”甘渡回过神来，“老板您说完了？”

        老板瞬间黑脸，又揪着甘渡巴拉巴拉说了十几分钟才放他回自己的工位。

        甘渡习以为常，将路上买的豆浆油条放在电脑边，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中间不断有同事来拜托他干这干那，甘渡全都好脾气地接下。

        到了中午十二点，午饭时间到，周围的同事几乎都三三两两结伴去了员工食堂。甘渡才终于完成手上的工作，背靠椅子长舒一口气。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送下来以后，甘渡才迟缓的感到了饥饿。

        他早饭没来得及吃，早餐也早已凉透。甘渡拿上自己的饭卡，起身去食堂吃饭。

        正在家里打游戏的江潮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大罗：江哥出不出来玩啊？

        江潮退出游戏打开微信，按住语音，声音懒懒：没空，不去。松手，语音发出。

        一池：语音

        大罗全名罗满，是江潮大学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之一。为人直爽热情，是个东北人，讲话也经常带一股东北腔，江潮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被他的说话语调给带偏。

        这边江潮的消息刚一发出，那边的罗满立马秒回。

        大罗：哥你都在家里窝多少天了

        大罗：再不出来就得发霉了

        大罗：刚好这周日咱们系准备搞一个聚会，你来不？

        江潮只回了两个字。

        一池：不去。

        干脆连没空这个敷衍的理由都不说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罗满被江潮这句话给弄得不知道怎么回复了，但他是个坚持不懈的人。江潮不答应，他能一直给江潮发消息，最后被逼急了可能还会直接上家里来。

        江潮被消息吵的不耐烦，又深知这人的性格，最后只好答应了罗满的邀请。

        好歹是安静下来了。

        江潮不反感热闹，但他讨厌嘈杂。那种一群人无意义的争论而造成的嘈杂让他讨厌，他觉得热闹和嘈杂并不一样。

        像罗满这样不断的进行消息轰炸的人，顶多就是在他打游戏时给江潮造成了一点麻烦，其它的没什么，毕竟如果他实在烦了的话也可以把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晚上十点。

        甘渡将自己工位上的东西整理好，拿好自己的车钥匙和手机后便出门回家。

        他几年来上班骑着的一直都是一辆小电驴，昨天搬完家以后他又出门走了十几分钟去把自己的小电驴骑过来。

        在路上，甘渡差点又回到自己原来的租房处，幸好在临拐的那一瞬间甘渡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换住所了。

        甘渡原来住的房子离他工作的地方不远，有时候他起早的时候都不用骑车，直接走路去也行。不过前几天他租的那个房子的房东告诉他不准备再把房子租出去了，所以甘渡只好重新物色新房子。

        现在江潮的这个房子虽然离他工作的地方有点远，但其它都还好，房租也更便宜点。因此甘渡决定在找到另一个更好的住所之前先住在这里。

        等甘渡穿过七拐八拐的小巷子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房子漆黑一片。

        “……”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甘渡试着开了一下门，发现门被锁住了，但他身上并没有钥匙。其实昨天江潮是给了他这个房子大门的备用钥匙的，但他早晨急急忙忙就出门了，钥匙和手机都带了还是万幸，让甘渡记得带门钥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甘渡只好微信给江潮发消息。

        一串乱码：你在家吗？

        甘渡是个取名废，当初取微信名和微博名的时候都废了他老半天，不过最后定下来的名字还不错。

        等了几分钟，甘渡才等到江潮的回复。

        一池：在

        一池：怎么了？

        一串乱码：我没带钥匙，所以现在被锁在门外了

        一池：……

        之后江潮便没再回复。三分钟之后，甘渡终于得以进入房子里。

        江潮帮他打开门以后就转身上了二楼，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干脆的让甘渡的一声“谢谢”卡在了喉咙里。

        甘渡回房间之后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微信上给江潮发了一句谢谢。

        一串乱码：谢谢啊。

        一池：？

        一池：带着我面你不直接说？

        潜台词：你有病吧

        发完之后就准备去做晚饭的甘渡没想到江潮这次是秒回，手忙脚乱的点开微信。等看完江潮的消息后，甘渡心情变的恶劣起来。

        你自己走的那么干脆还怪我咯？

        不过想是这样想，甘渡的回复还比较克制。

        一串乱码：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发完之后甘渡就盯着屏幕，防止江潮又秒回消息。

        结果盯了五分钟，只等到了江潮的一句“哦”。

        一池：哦

        甘渡：……

        好气人啊就是说。

        甘渡自个儿气了半天，然后气愤愤地去做饭。

        菜他在回来的路上就买好了，其它的调料什么的他昨天看的时候发现都有，也就没买。

        甘渡的做饭技术还可以，十六岁就出来独立生活，让他造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盘点着买回来的食材，甘渡想了想，决定做青椒炒肉和回锅肉。他最爱吃肉，每天晚上必做两道荤菜。

        厨房里飘出的香味慢悠悠地传到了二楼江潮的房间。

        江潮嗅嗅鼻子，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还以为甘渡又和昨晚一样买了外卖，出去看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甘渡在客厅吃东西的画面。

        随后江潮的视线转移，发现甘渡正在厨房里做饭。香气把江潮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他努力遏制住自己想吃的欲望，不急不慢地下楼坐到沙发上。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甘渡并不知道江潮的到来，他将已经完工的两道菜装入盘中，端到了餐桌上。

        然后一转身，甘渡就发现了客厅里的江潮。

        “！”甘渡被吓了一跳，一句疑问脱口而出。

        “哎呦我去，你怎么下来了？”

        江潮淡淡反问：“我为什么不能下来？”

        哎，好像也是哦。

        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

        甘渡干笑：“能能能，你当然能下来。”

        他又去厨房里端米饭，边走边在心里诽谤道：就是这样子出现很吓人哎。

        甘渡把手中的米饭放到桌子上，一个人开始干起饭来。

        他余光看到江潮也起身去了一趟厨房，以为江潮是去拿饮料，也没在意。但几分钟之后，甘渡看着江潮神态自若地放下碗，也开始吃起饭来。

        我不会陷入某个循环了吧？这是当时甘渡心里的第一想法。

        不过下一秒，他就把这个想法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江潮吃相看起来虽然斯斯文文，但其实吃的非常快。甘渡昨天和他一起吃外卖时还没见识过他这快速的吃饭速度，因此当即也加快起自己的速度，生怕自己的饭菜自己还没吃多少，就先被江潮吃光了。

        饭菜都被吃干净之后，甘渡瘫坐在椅子上，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对面的江潮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但也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

        甘渡休息了一会儿以后，率先开口：“小孩，你干嘛总抢我的饭吃啊？”

        江潮答非所问：“我有名字。”

        想着江潮是自己的房东，甘渡只好顺着他：“行行行，江潮，我这样说总行了吧？”

        “嗯。”听见甘渡这样说，江潮才点头。

        “那我上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潮神情奇怪，抬眼看向甘渡：“就是饿啊。”

        “嗯？那饿你自己做饭不就好了？”

        江潮诚实摇头：“不会。”

        “那点外卖？”

        没等江潮回答，甘渡就先想起昨晚他已经问过江潮这个问题了，于是又问起了下一个。

        “你自己出去吃也可以啊。”

        江潮：“我社恐。”

        甘渡：……我信你个鬼。

        两人就这样你问我答地来回说了几分钟，最终，甘渡提出了一个办法。

        “那要不这样吧，我以后顺带着把你的晚饭也一起做了，但菜钱和其它做饭需要的东西的花费你来报销。”甘渡询问江潮的意见。

        “这样行吧？”

        江潮思考了几分钟，最终同意甘渡的这个想法。

        甘渡高兴地拿着碗去厨房，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折回对江潮说。

        “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吃过饭的碗，我们轮流洗。”

        江潮一听这话，立马就想拒绝，但甘渡没给他拒绝的时间，好像只是来知会他一声，说完了之后就立马跑去洗碗了。

        江潮：……行吧。

        他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洗碗还算是熟悉的一件事。

        江潮想起甘渡欢快的背影，觉得他像一只小鸟。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甘渡说过，其实他的长相很幼，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是那种很容易撒娇的相貌，当他眨着大眼睛跟你软声说话的时候，你都不忍心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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